38. 第三十八章 她成功引起了壽王府的注意……
到了賞梅宴那天,正是顧清玄休沐的時候。
一大早他就被蘇暮從溫暖的被窩裏拽了起來,作為主人家,今兒他得跟忠勇侯在前廳那邊迎客。
顧清玄睏倦不已,搔頭犯嘀咕道:“這比朝會還麻煩。”
蘇暮應道:“小祖宗別發牢騷,趕緊起來更衣。”
顧清玄睡眼惺忪地揉眼,室內有炭盆,倒也不冷。他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說道:“給我絞濕帕子來,讓我醒醒瞌睡。”
蘇暮依言去絞來冷水帕子,毫不猶豫覆蓋到他的臉上,刺骨的冰涼果然有奇效,他“哎喲”一聲,被冰着了。
蘇暮失笑,粗魯地在他臉上抹了一把。
顧清玄連忙把她的爪子拿開,瞌睡頓時醒了大半。
蘇暮服侍他更衣,是一襲牙色交領衣袍。
那衣袍質地厚重,做工考究,出自江南織造府。
不一會兒柳婆子也進來替他整理衣着,取來玉帶束到腰間,配上一塊血玉。
外面則是一件藍灰色大氅。
他身量高大,氣質文秀沉靜,那身藍灰把整個人襯得唇紅齒白,通身都是矜貴端莊的古典雅緻。
蘇暮贊道:“郎君穿這身極好。”
柳婆子道:“等會兒到外頭得披上狐裘,今年比去年要冷得多,莫要凍着了。”
顧清玄“唔”了一聲。
整理妥當后,他前去用早食。
今日府里賓客眾多,各房的奴僕都會分些過去幫襯,蘇暮主動提出去湊數,目的就是想在壽王府的姑娘們跟前露臉。
另一邊的顧清玄用過早食后便去了前廳,忠勇侯已經到那邊了,他穿了一襲華貴紫袍,器宇軒昂。
陪同的還有二郎顧雋,他比顧清玄小三歲,是妾室閔氏所生。
忠勇侯的四個兒子資質不一,除了顧清玄太過拔尖兒外,其餘三個則資質平平。
許是遺傳了忠勇侯自己,不論是讀書還是武藝,都一般般,頭腦也沒有大房的聰慧機敏。
別看顧雋比顧清玄小,花花心思卻多,通房妾室都有倆了。平時閔氏對閨女們嚴格,對兒子卻寬容,以至於他頗有幾分叛逆。
不過府里家風甚嚴,老幼嫡庶之分嚴明。
見着自家兄長過來,顧雋便狗腿地走到跟前,行禮道:“阿兄過來了。”
顧清玄“嗯”了一聲。
那小子生了一張圓臉,看着挺討喜,他手賤地掐了一把。
顧雋“哎喲”一聲,前頭的忠勇侯扭頭瞥了兄弟二人一眼,言語裏帶着幾分寵,“沒個正經。”
顧清玄喚了一聲爹,隨後又同顧雋道:“今兒你得好生擦亮眼,不僅要為三娘和四娘把把關,且還得替自己討個媳婦兒。”
顧雋:“阿兄眼光好,可替妹妹們把關。”
顧清玄:“那你且說說,她倆喜歡什麼樣的郎君?”
顧雋拍馬屁道:“自然要像阿兄這般的,高大英俊,有芝蘭玉樹之才。”
忠勇侯聽到這話,不由得冷哼一聲,啐道:“只怕全京城都找不出幾位來。”
顧雋咧嘴笑,眼裏難掩崇拜。
他特別崇拜自家兄長,上馬能騎射,下馬能執筆,君子六藝樣樣不落,幾乎是京城世家子弟里的楷模。
往後有這樣的兄長護佑,前程自然要順遂許多。
與此同時,梅香園這邊則忙碌紛紛。
見蘇暮過來幫襯當差,鄭氏頗覺詫異,逮着她問道:“你好端端的跑到這裏來作甚?”
蘇暮朝她行禮,笑道:“府里忙,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鄭氏皺眉,偷偷把她拉到一旁,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傻?”又道,“今日來賞梅宴的皆是京中的世家權貴,個個都開罪不得,倘若有個萬一,誰都保不了你。”
蘇暮不以為意道:“奴婢會小心謹慎,不敢出岔子。”
鄭氏揣測道:“壽王府的人也會來,你可知道?”
蘇暮點頭,“知道。”
鄭氏露出奇怪的表情看她,“你是不是想瞧瞧壽王府的姑娘們?”
蘇暮裝傻道:“瞧她們作甚?”
鄭氏哼了一聲,掐她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小算盤。”
蘇暮吃痛道:“鄭媽媽且放心,奴婢不會生事。”
鄭氏壓根就不信她的話,警告道:“你莫要在賞梅宴上搞事,就算是小侯爺,也不一定護得了你。”
蘇暮失笑,安撫道:“鄭媽媽言重了,奴婢還想多活幾日呢。”
鄭氏戳她的腦門,“我得把你盯緊些。”
蘇暮應道:“好好好,奴婢不會亂跑,全憑鄭媽媽差遣。”
鄭氏這才放心了些。
今日天氣好,難得的出了太陽。
梅樹上壓着厚厚的積雪,些許含苞待放,些許則開了。
梅香園裏的花香混雜在凜冽清新的空氣里聞着分外沁人心脾,涼亭下的石桌上擺放着梅花插瓶。
蘇暮細心地整理花枝。
她所在的地方是鄭氏在負責安排,府里的各處都分了主事,各負責各的地盤接待,各管各的人,倘若中間出了岔子,也容易問責。
上午巳時剛到,已經有賓客前來,前廳這邊開始忙碌。
沈正坤是巳時三刻來的,攜了妻女前來見世面。
顧清玄把他們領進院子。
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回考課沈正坤得以升遷,得了大理寺丞從六品上的職務。
入仕近二十年,總算看到了星火。
如今他跟顧清玄同在大理寺任職,可以說是同僚,相互間的關係自然親近許多。
顧清玄帶他們前往梅香園,因為今兒來的皆是有頭有臉的,怕他們生疏不自在,又讓許諸領着他們賞梅,自己則回到前廳那邊繼續迎客。
過來看到蘇暮送茶水,沈正坤同她打了聲招呼。
蘇暮笑着行禮,道:“恭喜沈寺丞升遷。”
沈正坤謙虛道:“算不得。”當即同她介紹自己的妻女。
鄭氏瞧見他們,也過來說了陣兒話,跟他們說哪裏的梅花最好看。
大家相互都熟識,倒也自在。
許諸盡地主之誼,領着他們逛梅香園。
先前在常州祖宅沈正坤就覺得那園子的佈局夠精巧了,今兒來了這裏,更是開了眼界。
他偏愛梅花,喜歡它的孤高氣節,園子裏的梅樹基本都是上了年頭的。
許諸說道:“我們老夫人愛梅,這些梅樹多數都是老侯爺親手種植的,有許多品種,這邊的是紅梅,那邊是灑金梅。”
幾人跟着他觀覽。
被積雪壓彎的枝頭上層層疊疊綻放着濃艷熱烈的大紅梅,它們見證了老侯爺與顧老夫人一路走來的曾經。
雖然老侯爺已經病故,但留給妻子的那份愛仍舊存在於世。它就長在這些梅樹中,年復一年綻放,日復一日陪伴。
這樣堅貞的愛情是極少的,同時也是不少女兒家艷羨的一樁佳話。
因為老侯爺在生前不曾納妾,只有顧老夫人一位妻子。
二人琴瑟和鳴,伉儷情深。
當初他們的婚禮空前盛大,引得滿京城人圍觀,幸運的是時間並未把兩人結下的情意磨滅。
夫妻是相互的唯一。
直到老侯爺在數年前病故。
這段佳話一直在京中流傳,幾乎是閨閣少女們神往的存在。
誰不想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伉儷情深,琴瑟和鳴。
人們對美好的愛情也是嚮往追求的,哪怕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總會抱着幸運會落到自己身上的幻想。
這不,最大的那株梅樹甚至成為了閨閣女郎們的祈願樹。
見樹枝上掛着不少褪色的紅綢繩,沈正坤頗覺好奇,問道:“為何那株梅樹上掛了紅綢繩?”
許諸解釋了一番,聽得一旁的沈夫人蠢蠢欲動。
今日跟着他們前來見世面的小女兒即將及笄,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便也想給自家閨女求個善緣。
許諸當即差人去取來紅綢繩。
沈夫人讓自家閨女親自掛上去,她頗不好意思,忸怩了許久才嬌羞地走到紅梅樹前將其掛上。
許諸笑道:“沈小娘子得閉上眼許個願,這樣才靈。”
那小娘子依言許了願。
此時的府門口則絡繹不絕,今日宴請,顧家的長女顧月蘭也來了的。
她穿了一襲考究的牡丹紋大袖衣袍,披着厚重的狐裘,圓髻上插了花釵和玉梳櫛等配飾,顯得雍容華貴。
早聽到自家弟弟收了一個通房丫頭,她特地過來瞧,看到底是何種姿色讓自家那高傲的親弟鐵樹開花。
這不,被她打趣,顧清玄掛不住面子,頗不好意思道:“阿姐莫要揶揄我。”
顧月蘭笑道:“還不好意思了呢,等會兒我自個兒去瞧瞧。”
顧清玄提醒她道:“你可莫要使壞。”
顧月蘭掩嘴,“成。”
夫妻進府後,先去壽安堂跟顧老夫人拜禮。
這會兒其他貴婦也來壽安堂拜見,院子裏很是熱鬧。
人們提起梅香園裏的那株祈願樹,很受女郎們喜愛。
顧老夫人自我調侃道:“可莫要被一棵樹給誆騙了,我這有什麼好的,老頭子先我而去,形單影隻的,哪值得你們吹捧。”
有人道:“老夫人,話可不能這麼說,你跟老侯爺的情意委實少見。
“有哪個女郎不盼着一生一世一雙人吶?就算最後他先去了,生老病死也是因果輪迴,至少你們倆的這段伉儷情深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小娘子們都艷羨着呢。”
顧老夫人擺了擺手,“盡會說乖話哄我。”
眾人七嘴八舌祝福她平安康健,個個笑意顏顏,確實有把她哄高興了。
同一時刻,盛二娘帶着薛華蘭抵達府門。
進去見顧清玄在接迎,薛華蘭興奮地小跑上前,熱絡地喚了一聲表哥,隨後跟忠勇侯等長輩行禮。
顧清玄對她的態度跟往日那般。
後頭的盛二娘由婢女攙扶進來,顧清玄行禮道了一聲姨母。
盛二娘頷首,同忠勇侯行禮,寒暄了幾句便去壽安堂跟老夫人見禮。
薛華蘭還賴在那裏不想走,盛二娘瞪了她兩眼,她才乖乖離開了。臨走時忍不住看那個男人,長身鶴立,正與賓客低頭說著什麼。
薛華蘭心裏頭酸溜溜的,這麼好的表哥,怎麼能便宜了蘇暮那女奴呢。
她越想越覺得心裏頭不痛快,一邊嫌顧清玄眼瞎,一邊又腹誹定是蘇暮那狐狸精用了手段勾引。
盛二娘彷彿知道自家閨女在想什麼,警告道:“蘭兒莫要不知分寸,別把眼珠子黏到文嘉身上了。”
薛華蘭撇嘴,“女兒沒有。”
盛二娘訓斥道:“還不知羞。”
母女前往壽安堂,途中壽王府的馬車抵達府門。
得知他們前來,忠勇侯親自領着顧清玄到門口接迎。
今日來的只有壽王夫婦和三娘李明玉。
因着長寧郡主纏綿病榻,壽王府又要維持跟顧家的這樁姻親,故而壽王妃從二房妾室房裏把三娘李明玉過繼到正房養,名義上算是嫡次女。
換句話來說,以後顧清玄要娶的正主兒便是李明玉。
她年約十六,身段窈窕淑雅,白凈的銀盤臉兒上有一雙溫柔的桃花眼,笑起來時唇邊有兩個酒窩,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嬌俏婉約。
忠勇侯和顧清玄等人上前來朝壽王夫妻行禮,李明玉則朝忠勇侯和顧清玄行禮。
顧清玄回禮。
雙方的長輩寒暄了幾句,忠勇侯還要接待他人,壽王夫婦便由顧清玄領進府。
壽王對他很是欣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文嘉到大理寺當職可還習慣?”
顧清玄應道:“習慣。”
二人邊走邊聊,壽王妃母女則跟在他們後頭。
李明玉時不時偷瞥那個身量高大挺拔的男人,自家父親攬着他的肩膀,可見對他的喜愛。
她也喜歡這樣的郎君,端方雅重,不僅人生得好,君子六藝樣樣精通,且名聲上佳,沒有不良作風。
嫁給這樣的郎君算得上良配。
一旁的壽王妃則心情複雜,明明是一段上好的姻緣,偏生自家女兒無福消受。想到那個纏綿病榻的閨女,再看看顧清玄的光鮮,心裏頭五味雜陳。
一行人沿途引得不少人窺探,因壽王夫婦身份地位是在場者最高的,賓客相繼朝他們行禮。
礙於男女避嫌,顧清玄則從頭到尾都沒跟李明玉說過一句話,對方卻臉紅心跳,頻頻窺探他。
顧清玄後知後覺,反應頗有些遲鈍。
不一會兒盛氏迎了上前,同壽王妃熱絡笑談。
梅香園裏的人們聽說壽王夫婦進來了,蘇暮動了小心思,藉著當差的便利過去偷瞄了兩眼。
瞧見壽王妃身邊的女郎,她心說當真是個美人兒,應是符合傳統男性審美的。
在她好奇站在梅樹下打量李明玉時,顧清玄眼尖地瞥見了她,本能回頭看了幾眼。
兩人的視線鬼使神差對了個正着。
蘇暮並未迴避,而是眯起眼露出小狐狸的狡黠笑意。
顧清玄朝她做了個動作。
蘇暮這才退了下去,途中見到薛華蘭過來,臉色充滿着敵意,她選擇無視。
她可沒有興緻陪她搞雌競。
說起來也是對女性的一種侮辱,因為權力握在男人手裏,女郎們只是附屬。
而為了爭取到更優渥的上層資源,女郎們迫不得已拿起手中的武器與同性敵對。若是在動物世界,幾乎都是雄性為了爭取得到繁衍機會而大打出手。
可笑的是擁有高等文明的人反而定下了這樣的規則,只因是父權社會。
蘇暮對這樣扭曲的價值觀沒有任何興緻,她回到自己的崗位,想着薛華蘭多半會暗中搞事。
她巴不得她作妖捅到壽王府那裏才好,只有引起他們的關注,她才有脫離侯府的機會。
待壽王妃夫婦去壽安堂跟顧老夫人見禮后,沒過多時許諸過來了一趟,朝蘇暮道:“阿若趕緊去聽雨軒那邊,郎君找你。”
蘇暮應聲好,同鄭氏打過招呼后,才前往聽雨軒。
聽雨軒在梅香園外面的院子裏,頗僻靜。
蘇暮過去時顧清玄已經在屋裏等着了,見她過來,顧清玄站在窗前道:“把門關上。”
蘇暮老老實實把門掩上。
顧清玄皺眉道:“我不是讓你乖乖待在永微園嗎,出來湊什麼熱鬧?”
蘇暮撒嬌道:“奴婢悶得慌,也想出來見見世面。”又道,“奴婢當差的地方是鄭媽媽主事,有她看着,奴婢不會生事。”
顧清玄沒好氣道:“過來。”
蘇暮乖巧地走上前,他沒好氣把她攬進懷裏,警告道:“你的心眼跟蜂窩一樣多,倘若在今日搞出事來,看我不罰你。”
蘇暮撇嘴,“奴婢不敢。”
顧清玄:“還說不敢,那方才在梅香園偷看什麼?”
蘇暮抿嘴笑,也不遮掩,“奴婢就是好奇日後到底是哪樣的小娘子才能配得上像郎君這樣的風流俊傑。”
顧清玄冷哼一聲,“鬼話連篇。”頓了頓,“是不是醋了?”
蘇暮很想沖他翻白眼。
顧清玄低頭俯視她,用半真半假的語氣說道:“那女郎我可高攀不起。”
當時蘇暮沒細想這話的含義,怕他把她趕回永微園,討好地湊上前親了一下。
哪曉得顧清玄不滿足,低頭與她深吻,直到雙方都有些喘了才鬆開她。
蘇暮故意道:“奴婢當該在郎君身上留下脂粉印,好叫你今日出盡風頭。”
顧清玄挑釁道:“你只管留,看我晚上不收拾你。”
蘇暮自然不敢這麼作,因為會把小命作沒。
顧清玄心裏頭到底不放心她,說道:“你避着華蘭一些,那孩子驕縱慣了,我怕她給你找難堪。”
蘇暮歪着腦袋道:“奴婢是仆,她是主,倘若真要找麻煩,奴婢也躲不開呀。”
顧清玄不客氣道:“你那腦袋瓜鬼名堂多得很,不去找她的晦氣就已然不錯了。”
蘇暮:“……”
顧清玄難得的嚴肅起來,“我跟你說正經的,今日出不得岔子。”
蘇暮乖巧道:“奴婢知道。”
顧清玄掐了掐她的臉兒,哄道:“你今兒若老老實實,晚上我賞枚金錁子給你。”
這話果然有奇效,蘇暮一下子來了精神,兩眼放光道:“郎君可莫要哄奴婢。”
顧清玄啐道:“小財迷。”
二人膩歪了陣兒,才各自散去。
待到正午時分賞梅宴開場,前來的賓客們各自入了宴席,蘇暮這邊便清凈下來,她們這些婢女得以偷懶。
趁着空閑時段,鄭氏差人去庖廚取飲食過來,若不然一會兒又要開始忙碌,連用飯的時間都沒有。
顧清玄知道蘇暮貪吃,特地讓許諸跟庖廚那邊打過招呼,給她們留了好菜。
鄭氏等人沾了光,能吃到宴席上的菜品。
她進屋見庖廚送來的菜肴,頗覺詫異,問道:“你們是不是傳錯了?”
庖廚里的婆子應道:“沒傳錯,是許小郎君叫我們送來的。”
鄭氏一聽這話便明白了用意。
待婆子退下后,蘇暮進屋來,鄭氏打趣道:“今兒可沾了你的光,連宴席上用的菜品都能吃上了。”
蘇暮半信半疑走上前,“喲”了一聲,瞧着那道酒釀蒸鴨,笑道:“還真是有口福了。”
當差的幾個婢女嘴饞去洗手用飯。
蘇暮待人寬和,一點都沒因受寵端架子,很討她們喜歡。
鄭氏瞧她八面玲瓏,心中多少有點惋惜。
只嘆出身差了,倘若是平常的良家子,這般狡靈的頭腦,又豈會是這樣的前程?
鑒於外頭還要當差,她們用飯的時間很倉促,僅僅茶盞功夫就解決了。
而賓客們帶來的家奴也會抽空從庖廚取食,些許人則過來在這邊的廂房用,蘇暮等人備茶水給他們,盡地主之誼不會怠慢。
其中一位婆子時不時打量她,起初蘇暮沒察覺,後來被多看了幾回,便用餘光試探。
那婆子雖是下人,衣着卻考究,不知是哪家的家奴。
蘇暮心中一番揣摩,對方既然頻頻窺探她,定然是有原因的。
這便是薛華蘭的高明之處。
她官家娘子出身,自然不會在這樣的場合里跟一個婢女鬥氣,壞了自己的名聲。思來想去,便差人偷偷跟壽王府的下人透了信兒。
那邊的人知曉后,立刻報給了壽王妃,她聽到這茬便差底下的婆子過來探底細真偽。
那婆子便是壽王府的人。
宴飲那邊觥籌交錯,女眷是跟男賓分開的,婆子探了情形,回去跟壽王妃交差。
伺候李明玉的婢女見她過來,附耳跟主子嘀咕了兩句,便朝婆子走去。
二人到一旁的翠竹下交頭接耳,婢女壓低聲音問:“劉媽媽可瞧清楚了?”
劉婆子點頭道:“瞧清楚了,看那臉嘴倒是生得不錯,嬌嬌弱弱的,行事挺麻利。”
婢女沉思道:“能讓小侯爺從常州帶回來的女郎,必定有幾分真本事。”
劉婆子試探道:“這到底是男方的家事,又只是一個通房丫頭,按說壽王府的手也伸不了這麼長。”
婢女:“且等着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