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命懸一線,趁火打劫
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劃破天際,楊智明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躲進了板車底下,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怎麼回事?”
“搶劫!”
“在哪兒,怎麼看不到”
榆林村的人全都驚醒了,慌亂地一邊問一邊抄傢伙。
沒等程小棠從娘親懷裏爬出來,就看到遠處的山上火光衝天,照亮了夜空。
完蛋,她的山林計劃被燒沒了。
“棠寶,別探頭!”謝玲花把女兒的頭按下來,聲音顫抖,“聽到什麼都別出聲!”
程大牛抽出柴刀,與幾個兄弟一起牢牢將家人護在裏面。
“都站穩了!別衝動。”
程大牛大聲警示,一臉凝重地盯着混亂的方向。
那邊結伴逃荒的只有五戶人家,三十多人里,壯年男丁不到十人。
所謂的劫匪,只是剛落草為寇幾個月的一群災民。
在逃荒路上,有人拖家帶小地苦苦掙扎,有人拋棄妻子成為冷血的流匪。
“老大,那邊打到的兔子更多,我看他們還拉着不少糧食。”一尖嘴猴腮的劫匪拽着搶來的驢,笑得猖狂肆意。
“咱們再干一票大的!”
被喚為老大的人,一巴掌扇過去:“干你七舅姥爺!眼瞎了?”
瘦猴捂着臉,茫然地呆住。
“沒腦子的東西,趕緊走!”
老大背着一袋糧食,熟練地驅趕着牛撤退。
一百多號人的隊伍,幾十個男丁都手握柴刀鋤頭等着,他瘋了才去找死。
程大牛死死盯着那群劫匪,直到他們消失在視野里,才放鬆下來。
“走了,應該不會回來。”
“娘的,把牛都搶了,喪盡天良!”
村長大兒子恨恨地將砍刀砸向樹榦,“那群人沒了牲口糧食,難活了。”
他之前跟父親去協調衝突,知道被搶的都是本分老實的農戶。
但這種情況,他們不敢幫,對方也怕他們。
榆林村的人聽着不遠處的哭聲,心情很複雜,有慶幸也有同情。
程老太拍着胸口:“謝天謝地,咱們人多,還是要聽村長的話,一起走。”
“棠寶不怕了,壞人不敢過來。”謝玲花強撐出笑容,安撫着幾個孩子,“都好好躺下睡覺,明早要起來趕路。”
“妹妹,我會保護你的!”程天壽抱着木棍躺下。
他不怕,有人來就跟他拼了!
李氏緊緊摟住兩個女兒,嚇得一身冷汗。
“娘,我害怕。”程三蓮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剛才她嚇壞了。
“哭啥,別把人招回來!有你爹和大伯在呢。”楊氏牽著兒子,剛趁人不注意,掩護楊智明從板車底爬出來。
楊智明腿還是軟的,再也沒怨氣了。
“棠寶乖,爹和娘,還有哥哥們都在呢。”謝玲花柔聲哄着女兒,“睡醒就好了。”
“娘也睡。”程小棠閉上眼輕拍謝玲花,把眼淚憋回去,“不怕。”
謝玲花鼻頭一酸:“棠寶好好的,娘就什麼都不怕。”
血淋淋的慘劇就發生在身邊,程小棠才深刻認識到逃荒路上的殘酷。
不只有飢餓疲憊,還有無處不在的生死威脅。
之前村長帶人來時,程小棠還心疼積分。
投放在程天壽那邊的十三隻兔子,跑掉了八隻。
逃荒隊伍里各家都盯着別人,程小棠想合理化自家收穫,就需要損耗大量積分兼濟全村。
現在回想,積分算個屁。
人多力量大,活着最重要!
三歲孩童的身體太弱,程小棠再努力開解自己、分散注意力,仍舊因受到驚嚇,在第二日發起了燒。
頭暈,口乾,渾身關節疼痛。
迷糊中,程小棠在系統商城檢索了好幾種退燒藥,都只有冰冷的提示音:
【搜索結果為零,請開啟下一區域】
開!
【開啟下一區域需要十萬積分,宿主積分餘額不足】
【溫馨提示:可貸款開啟,需償還十倍積分】
十萬的十倍,也就是一百萬積分。
趁火打劫啊!
這得不吃不用,連續寵愛程三蓮四千多天,才能攢夠。
程小棠心火燒得比頭還燙,該不會程書萱才是大女主,而她是被坑來給為女主做牛做馬的工具人吧?
不能屈服,植物類里有草藥,還可以掙紮下。
“娘,棠寶在說什麼?”
程天壽急得滿頭汗。
妹妹都發燒一天了,不哭不鬧,就是哼唧着醒不過來。
“火,打劫。”謝玲花貼近辨認,眼淚簌簌往下掉,“棠寶乖,不怕了,都沒有了。”
李氏在一旁燒水,煮着珍貴的薑湯。
方氏擰了一塊帕子,幫着擦拭程小棠的肘窩、手腕。
這麼小的孩子,太遭罪了。
隊伍里沒有大夫,這種地方也不會有游醫郎中路過,一點小病就會要人命。
程天祿冷眼掃過帶兒女遠遠躲病氣的楊氏,假裝寬慰奶奶卻一臉幸災樂禍的劉婆子,握緊了手裏的酒囊。
這是他用攢的所有錢跟村裡人換的烈酒。
程天祿在一本書上看到過,有人用烈酒擦拭身體,可以快速退燒。
但書中說的是軍中用法,不知道對幼童來說,能不能奏效。
若是妹妹持續發熱,就只能冒險一試。
“娘,我去那邊問問看,也許有大夫。”程大牛臉色鐵青,望着遠處亮起的火光。
程老太心裏也難受:“去吧,留心些。”
“大牛哥,騎我家的騾子去吧。”村長大兒子程啟匆匆將騾子解下車套,趕着送來。
昨天半夜出事後,程大牛幾兄弟就沒睡,一直守到天亮,他們都看在眼裏。
“多謝。”程大牛救女心切,也不推辭。
他手裏有柴刀火把,不會輕易讓人搶走騾子。
只是越靠近,程大牛的心越沉。
新架起的火堆旁,只有一老一少和一輛牛車。
老人大概五十左右,精神矍鑠,左臉有一道從眉峰到嘴角的疤痕,一看就是練家子。
而少年的頭髮極短,幾近於僧人。
察覺到有人來,少年眼皮都沒抬一下,繼續烤着火。
老人握緊腰間的刀,和氣地問道:“壯士這麼晚前來,有何事?”
“我閨女發了熱病,不知老丈有沒有葯?”程大牛停在十幾步的距離,要不是有孩子在,他都不敢靠近這樣的人。
兩個人能在這種路上,趕着帶車廂的牛車,絕非善類。
話說完,程大牛明顯感覺到氛圍一變。
少年的動作頓住,老人笑容變得僵硬,遺憾道:“抱歉,沒有。”
程大牛難掩失望,還是抱拳行禮:“多謝老丈,打擾了。”
沒走出幾步,後面傳來老人的聲音:“慢着,葯沒有,但我孫子會醫。”
程大牛猛地轉回身,正對上少年抬起的頭,一時愣住。
不是懷疑跟小兒子差不多的年紀,會不會治病。
而是少年眉眼生得極好,眼神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像是哪裏看過的石像。
“我孫兒年紀雖小,也跟師父學了幾年醫。”
蕭崇站起身,“若是信得過老夫,我們就做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