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瘋子
稀稀落落的街道上,樓房掛着破舊的牌匾,緊閉的門口隨意地貼着一張泛黃的寫着出租字樣的告示,騰騰的熱氣便從樓下慢慢往上升。
“老闆,來一碗餛飩!”
“好的。”年過中旬的老闆在小車上cāo持開,在繪了花紋的陶瓷碗上灑點蔥花,從鍋底舀起熱湯,他坐在矮小的桌子上,豎了豎衣領,眼睛習慣xìng地打量了四周,用過的紙巾被丟在地上,骯髒的積水倒映出藍sè的天空,過得一陣,老闆端着碗到四方桌上:“來了,熱氣騰騰的餛飩,新鮮呢!”看着四周沒有什麼人,老闆索xìng搬了一張凳子湊到桌子的對面,抽出一支土煙:“老李,最近很少來了,是不是又在忙活什麼案子啊?”
李旭便在竹筒上拿了筷子,帶着鬍渣的下巴微動,簌簌地吃了起來,過得一陣,解開身上的紐扣,滿足地嘆了口氣,搭腔道:“呦!可不是嗎?最近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磕了葯,全部都生猛起來,就不能消停幾天……”他的語氣中帶着些許的抱怨,最近這段時間,的確是有不少的事發生,jǐng局的人手盡數被派了出去,明面上是一些可有可無的小偷小摸,暗地裏卻都是異能者在互相試探,連帶着黑幫也似乎開始蠢蠢yù動,想想他都覺得有點頭疼,不過這也僅僅限於抱怨,太過深入的東西他沒有說,這是一個刑jǐng應該有的素養,雖然對面只是一個小攤的老闆。
“唉,這陣子的確是不太平靜,這不!剛剛這裏就有一個女人和孩子被人架走,女人倒是長得很漂亮,可惜……”老闆長長地抽了一口煙,呼出,白sè煙霧繚繞,惋惜似地搖了搖頭。
李旭握着筷子的手陡然一緊,眼睛眯了起來,語氣也不復剛剛那種懶散:“老闆,這可不是開玩笑,他們人都哪去了?”
“老李,你不會想去救他們吧,太晚了,而且他們人還那麼多……”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李旭搖了搖頭,眼睛陡然變得銳利:“我沒關係的,他們人都哪去了?”
此時他的話說出來,多年刑jǐng生涯磨礪出特有的鋒利語氣帶着不容置疑,老闆有些怔怔望着眼前的男人,突然之間他覺得這個偶爾會來光顧他的老李似乎變得陌生了,下意識地指了指身後:“街尾的老倉庫……”然後他便拿起旁邊的衣服,匆匆地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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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倉庫的大門猛地被拉開,揚起灰塵,宋玉玲皺了皺眉頭,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便和劉錦被推進倉庫裏面。
爛掉的輪胎被堆在門口,一架舉重車停在角落,在門口打開的瞬間,難聞的機油味撲面而來,一大群人嘩啦啦地涌了出來,穿着灰sè背心,漏出來的肌膚上刻着猙獰的紋身,宋玉玲心中感到忐忑,卻不斷告誡自己冷靜冷靜。
場面有點不妙,她暗暗地焦急,如果給她點時間,她可以動用自己的關係,即使不能擺平的,她也可以讓對方忌憚,不致於亂來,可是現在的情況是,對方根本連一點時間都不給她,直接在公司堵人,局面有點危急,不過現在……現在要做的就是裝出有恃無恐的樣子,她暗暗地想道。
視線對上了劉錦的眼神,後者卻對她翻了翻白眼,意思再明顯不過——看,你乾的好事!她忍不住有點氣結,這都到了什麼時候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進倉庫,門又一次落下,陡然間一暗,宋玉玲手一緊,身體下意識地靠向了劉錦,卻被抓住自己的人推了回去。
燈光亮起,刺眼的光芒令得她閉上眼睛,耳中卻傳來yīn狠的說話聲,恨不得把自己撕碎的那一種,腦海中隨即浮現出某個厭惡的人。“哈哈,宋玉玲,我終於抓到你了!”睜開眼睛,她看到了鄧海盛那張帶着神經質的臉。
“是你!”
“很意外嗎?你是不是沒想到會是我呢?”鄧海盛笑得前俯後仰,似乎很開心,隨即眼睛移到了劉錦身上。
看到他把目光轉移到了身邊的劉錦時,宋玉玲心中一緊,兩隻手掙紮起來,卻被緊緊拉住,只得焦急地喝道:“別亂來,如果你敢動他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
鄧海盛對宋玉玲的威脅充耳不聞,走到了身前,抓起劉錦的臉:“這是你弟弟嗎?長得還真可愛!”他一隻手在劉錦臉上拍了拍,卻被劉錦掙脫開,然後他大叫起來:“我想起來了!在酒館的時候,你這個小傢伙還偷襲了我是不是?”
“錯覺啦……”劉錦小聲地嘀咕道。
鄧海盛居高臨下地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還在這裏打了一拳呦,小弟弟!”倏地,他握緊了拳頭狠狠朝着劉錦的臉印下,視線猛地一白,劉錦的頭揚起,然後又落了回去,鼻子一痛,酸酸的,他感覺到有什麼從自己鼻子裏流出來,粘稠的液體……應該是血了。
“啊!劉錦……鄧海盛,你不是男人,居然對一個小孩子出手!”宋玉玲猛地掙紮起來,朝着他破口大罵,卻被身邊的人按住。
“哈?你說我不是男人!”鄧海盛卻陡然吼了起來,衝到她的身前,揪住她的頭髮,將她拖到自己的面前,一張臉貼了上去:“你憑什麼說我不是男人……憑什麼……因為我硬不起來嗎……說啊……你說說看啊!”他硬生生拉扯着宋玉玲的頭髮,歇斯底里地吼着。
“痛……”宋玉玲覺得自己的頭皮都快被拉扯下來,火辣辣的疼痛,隨即揚起頭,咬住嘴唇,眼睛死死地瞪着鄧海盛。
而看着宋玉玲決絕的表情,他突然覺得很沒有意思,不吭聲,也不求饒,這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是眼前的女人跪在自己面前,哭喊着的絕望的表情,只要一想到這裏,他就不可遏止的興奮起來,於是他鬆開了宋玉玲,眼睛轉向了劉錦,嘴角逸出一抹殘忍的笑意。
注意到他的表情,宋玉玲突然間意識到他要幹什麼,心底一涼,焦急地喊道:“別動他!鄧海盛,有種就沖我來!”
“你很在意這個小子是不是……你很在意他是不是……哈哈……。”鄧海盛神經質一樣囔囔地說道,抓起劉錦虛弱無力的頭,血順着他的鼻子滴到了地上。
宋玉玲驚懼地望向鄧海盛,沒有錯了,他要的就是這樣一種表情,“啪——”,一巴掌狠狠抽在劉錦臉上,宋玉玲“啊”的驚呼出聲,彷彿這一巴掌打在她的身上。
而在他手中,劉錦軟軟地偏過頭,整個人好像被打蒙了一般垂下,只是沒有人注意到,他被夾住的兩隻手,拳頭慢慢地握緊。
緊接而至是男人瘋了一般的虐打,混雜着宋玉玲嘶喊着的咒罵,雜亂無章的聲音彷彿是罪惡的旋律回蕩在倉庫之中,看到她眼睛中的疼痛,鄧海盛彷彿得到某種快感,手中力度不自覺加大了幾分。
“……。鄧海盛,***放開他啊……”
“……你會後悔,你這個沒種的男人……”
“……別打了,再打他就死了……”
“……這件事是我不對,你衝著我來就可以,他是無辜的……。”
“……鄧海盛,我求求你別再打了,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聽到宋玉玲求饒,鄧海盛停了下來,饒有興緻地轉過頭:“你這是在求我嗎?”宋玉玲紅着眼看了劉錦一眼,咬了咬牙點頭道:“求求你別再打了,他還是一個孩子……”
“哈!你們聽到嗎?她在求我!”鄧海盛卻好像看到什麼笑話一般,朝着倉庫里其他人說道,那樣子的確已經算不上正常人,黑sè的眼眶深陷,卻露出灼灼的興奮:“你們聽到了,她在求我……她在求我……”寂靜的倉庫中只剩下他一個人瘋一樣吶喊,似乎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
視線轉了一圈,又重新落回到宋玉玲身上,帶着殘忍的笑意:“我說宋玉玲,剛剛不還是很倔嗎?怎麼現在又求饒起來!”說著,他重新拉起劉錦的臉,已經是接近昏迷過去了:“不過,你覺得會不會太晚了呢?”
說著,他又高高揚起拳頭,刻意在宋玉玲面前停留,然後再落下,“咔嚓——”,不祥的聲音響了起來,宋玉玲愕然地看着整個身體軟倒的劉錦,鄧海盛驚訝地低下頭,似乎也在為了自己下的重手感到詫異,把手伸到劉錦的鼻尖探了探,側過臉,對着宋玉玲聳了聳肩:“呵,死了……”
“死了……他死了……”宋玉玲愣愣地注視着劉錦死寂的臉,不可置信地囔囔道,然後抬起頭,眼睛通紅地看向了鄧海盛,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量,她竟然掙開了身後的兩人,瘋了一般地撲向鄧海盛。
“噗——”隨即腹部一陣疼痛,整個人不受控制彎下了腰,鄧海盛則是輕輕吹了拳頭,不以為意地說道:“急什麼,很快就會輪到你哦,宋玉玲!”揮了揮手,便有人將劉錦拖了下去,只是在他的手指落到地上時,微微動了動,沒有人看到,宋玉玲弓着腰倒在地上,眼睜睜地看着劉錦被兩人拖出了倉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