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永不分離
余岳明第二天醒來時，天才剛剛蒙蒙亮，齊元澤看起來還有些瞌睡，而林秋霜已經在一邊收拾隨身的裝備了。
“不吃早餐嗎？”余岳明看向被收起來的炊具，疑問道。
“去旅店吃。”林秋霜解釋，“昨天沒回去是因為怕在村莊裏過夜有危險，但現在，我們必須回去向委託人報告情況。”
——
一行人踏入旅店的時候，正好是早餐的時間。旅店一樓的餐廳空蕩蕩的，只有委託人文靜一人在那裏孤零零地用餐。
林秋霜過去打了聲招呼，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我找到你的姐姐了。”
委託人夾菜的動作頓住了，臉上浮現出交雜着驚喜與難以置信的神情，淚水驟然從她的眼角滑落。
“真的嗎？！真的？！姐姐，姐姐她……你找到她了？她在……”
她隨即愣了一下，往周圍看了一圈，神色很快暗淡下來。
顯然，既然林秋霜沒有直接把人帶出來，也沒有聯繫醫療人員和救援人員，那在她看來，這個消息估計不會是好消息。
“請冷靜一些，你的姐姐還活着。她的男友我們也找到了。不過，他們的情況，有些，嗯，特殊。”林秋霜斟酌了一下用詞，建議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等我們用完餐，我們私下裏和你解釋，如何？”
文靜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請你們先用餐吧，我先回房間冷靜一下。”
她報了個房間號，又用力抹了把眼淚，轉身向樓上走去。
旅店的早餐還算不錯，余岳明撕咬着裝在盤子裏的大塊牛肉，吃得有滋有味。雖然這塊肉只是煮了一下，沒放任何調味料，但也比辛辛苦苦開罐頭要痛快多了。
不過，這裏的餐后水果就不太讓人滿意了。
當服務員端着盤子過來時，余岳明率先警惕地抬起了頭，直直地看向對方。
“您、您好，這是本店特贈的神樹果實。”服務員看起來很怕狗，她小心翼翼地拉開和余岳明的距離，繞了遠路走到桌邊，雙手略微有些發抖地把裝有兩顆碧綠果實的盤子放在了桌上。
還來這一套？余岳明警惕地壓低了耳朵，思考着要不要裝瘋賣傻，直接把那個盤子撞下去。
沒想到，齊元澤先一步動手了。
他一把拿起一顆果實，直接吃了一口，讚不絕口：“好吃！之前在神樹那裏怕你們的習俗不允許就沒多摘果子，早知道就多吃一些了。”
余岳明目瞪狗呆。之前都見過那果子秒變怪物的樣子了，這大兄弟竟然還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失敬失敬，是個狠人。
吃一顆還不算，齊元澤甚至直接拿走了另一顆應該是給林秋霜準備的果子，二話不說也給吃了下去。
服務員看起來都有些詫異，猶豫地看向林秋霜：“客人，要不要再給您上一盤……”
余岳明喉嚨中發出了輕微的咆哮聲，微微呲出了牙齒。
旅店的服務員頓時安靜了。
“不用麻煩了。”林秋霜站了起來，“我還有工作，不能讓委託人久等了。”
——
“說起來。”齊元澤一邊上樓，一邊四下打量着，“其他那兩人也在這吧？要不要去打聲招呼？”
“也好。”林秋霜點了點頭，“副本都有給你們提前在旅店訂房間的對吧？知道他們的房間號嗎？”
“知道，來找你們之前我們都在前台領了房卡的，我們是隔壁間。”齊元澤報了號碼，聽起來和委託人的房間在同一層，但有些距離。
那兩位新手玩家的房間離樓梯更近。三人決定先找一下他們，至少看下對方的情況。
齊元澤走在了前面，敲了敲門。
咚咚。
敲門聲不大，但足以讓房間內的人聽清。
過了許久，門內依舊沒有傳來迴音。
“睡過頭了？”
齊元澤困惑般地自言自語了一句，又敲了敲門，依舊無人響應。
余岳明好奇地向前探了一些，把耳朵湊到了門前。
房間內側很安靜，沒有任何的動靜。
“不用找了。”林秋霜突然開口，“房間裏沒有人，我們先去找委託人吧。”
她的話語很肯定，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用什麼方式確定過了。
兩位新手對視了一眼，默默地跟上了她的腳步。
——
委託人在他們到來時，看起來已經冷靜了很多，只是眼角依舊紅紅的，彷彿有哭過的痕迹。
也是，搜救了這麼久，在幾乎已經失去希望的情況下，突然得到了親人的消息，說不激動那肯定是騙人的。
三人進屋找地方坐下，林秋霜率先開了口。
“我們找到了兩位失蹤者，但他們已經變成怪物了。”
開幕雷擊。余岳明震驚。直接這麼硬核地告知對方真的沒有問題嗎？
文靜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似乎沒有聽懂林秋霜到底在說什麼。
“他們變成怪物了。”林秋霜再次重複了一遍，“我手上還有照片和錄像，你要確認一下嗎？”
聞言，余岳明下意識地看了看齊元澤，又看了看林秋霜。
這行為真的似曾相識，所有的玩家最終都會變成這樣的腦迴路嗎？
文靜有些顫抖地接過了手機，點開了視頻。
視頻中的怪物雖然沒有肉眼直接觀察來得恐怖駭人，但也足以嚇到絕大多數沒見識過這般場面的普通人。
看着畫面中扭曲怪異的存在，年輕的委託人猛然用手捂住嘴，彷彿要剋制住乾嘔的慾望，泫然欲泣，但還是堅持着看了下去。
“沒錯，是姐姐，是她，是她。”
看完影像之後，委託人斷斷續續的話語從她的指縫間傳出，淚水再次從她的眼角滑落了下來。
“那是她的眼睛，是她說話的語調……而且，樹上的、那是她的項鏈，沒錯，是我的姐姐……”
三位玩家安靜地等她整理了一陣情緒，看她基本平靜了下來，才由林秋霜再次開了口。
“他們的位置在這兩個地方。”她拿出地圖，指了指大致的位置，“基於他們的現狀，我們無法將他們帶出。不過，你之前委託的內容我們應該已經達成了，還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嗎？”
委託人抬起了頭，看着她，沉思了許久，才開口說道。
“我看你說的兩個地點，他們分開了，是嗎？請不要讓他們分開。他們是那麼、那麼愛着彼此。請你讓他們重逢，好嗎？請讓他們永遠在一起，永遠，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