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12章
米花町醫院。
護士將報告遞給等在一邊的羽生孝真：“去樓上的的405找醫生看報告。”
羽生孝真道謝，回到旁邊的座位，將羽生久仁扶起來：“爺爺，我們走吧。”
“我自己能走。”羽生久仁拍開孫子的手，“先去看小光。”
“好好好。”羽生孝真滿口答應揉了揉手背,“爺爺你也輕點嘛。”
“廢話那麼多！一個大男人，哪有那麼嬌氣？”
“是是是。”羽生孝真才不和他爺爺爭這個，反正他就說不過對方。
羽生久仁邁着步，領先半個身子，吹鬍子瞪眼地回頭：“走快點！我看最應該做檢查的就是你！”
“誒，爺爺你慢點！”
羽生孝真縮了縮脖子，自從看過他的體檢報告后，羽生久仁十句話有九句都在針對他。
羽生久仁：“你就是做什麼都慢悠悠的，吃飯都跑不快，才會年紀輕輕就胃病。”
雖然這樣說，但羽生久仁動作倒是緩了下來。
爺孫倆熱熱鬧鬧地進了電梯，羽生孝真落後一步，按下8樓的按鍵。
電梯靠角落裏站着一位乘客，一頭黑捲髮，埋着頭玩手機。羽生孝真會去注意對方，一來是對方竟然戴着墨鏡看手機；二來是對方一身修身黑西裝，即便看不清完整的臉，也感覺是位帥哥。
除了帥哥的氣質，對方還有一身“大哥”的氣勢。
羽生孝真推着爺爺往對方的對角靠了靠。
羽生久仁莫名其妙：“你幹嘛？”
“爺爺，你說小光這次的檢查……”羽生孝真試圖轉移話題。
羽生久仁果然轉移了注意力，心裏有點發慌：“你找的那位醫生，靠譜嗎？”
“靠譜，絕對靠譜！是我的前輩介紹的。”
這話羽生久仁已經問過好幾次了，越接近檢查，他問得就越頻繁。
但羽生孝真一點也不嫌爺爺嘮叨。
其實他心裏也沒有底，小光看過的醫生絕對不少，說是心理因素引發的失語，可平常小光根本也沒什麼煩惱啊，再說了，小光連以前的記憶都沒有，有什麼可憂鬱的？
電梯停在8樓，羽生久仁和羽生孝真帶着複雜的心情走出電梯。
電梯角落裏的捲髮黑西裝，終於抬頭看了一眼兩人離開的背影，隨着電梯門再次關閉，他的手指迅速在聊天界面敲下一行字。
【還要多久？】
·
百葉窗被撕壞了一個口，從外面照進來的陽光落在桌面上，便形成了一個古怪的缺口。
辦公桌似乎被什麼划拉了一條口子，紙張放在上面，沒注意，筆就將其劃出一道口子。
羽生光放下筆，一抬頭——
主治醫師安室美紀托着腮，金色的長捲髮挽成高馬尾，露出美人尖，一雙紫色眼睛對着他眨了眨：“寫好了嗎？”伸手就要拿過羽生光手裏的調查問卷。
羽生光晃了一下神，搖搖頭。
“真可愛啊。”安室醫生的下半張臉藏在口罩里，但一雙眼睛足夠露出笑意，“像那種……”她沉吟了一下，忽然將腦袋往前伸了伸，湊到的羽生光的面前，“蘇格蘭……小貓。”
羽生光安室醫生的動作驚了一跳，原本就是圓潤形狀的眼睛，一瞬間瞪得更圓了。
安室醫生掃視着少年臉上的全部表情，片刻后，退回到安全範圍內。眼睛也不再做表情。
羽生光不明所以，但他又直覺的，這位安室醫生並沒有什麼壞心思，他拿過旁邊為他準備的紙筆，寫下一行字，然後舉給對方看。
【安室醫生，是想測試什麼嗎？】
“啊，對。”安室醫生點點頭，但她並沒有詳細解釋具體的測試內容。
她拿過羽生光跟前的那張調查問卷查看，“唔，八月份的時候，我們會有一個相關的實驗治療項目，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替你報名。”
安室醫生隨手將調查問卷擱在桌子上，那上面只填寫了一半，回答了一些基本的問題。
直到羽生光的筆跡停在某一個問題上。
【是否出現心臟幻痛？大概頻率是？】
“你要報名嗎？”安室醫生問。
聽起來有些古怪。
但這並不是羽生光拒絕的理由。
僅從安室紀美露出的眼睛來看，她看起來還很年輕。卻讓羽生光的心底升出一股親切之感。
這種感覺，讓羽生光變得警惕。
似乎是曾經生活在某種“周圍的一切都不可相信”的環境裏。違背本能，羽生光垂着眼搖了搖頭。
小貓的愧疚。
這是在貓科生物上很難看到的情緒。
安室美紀被逗得笑了一下。
“我會為你保留名額的。”她在羽生光的耳朵邊念了一串數字，“如果反悔，可以打這個電話。當然，如果有其他事，也可以找我哦。”
“但是——”
安室美紀眨了眨眼，豎起手指放在唇前，做了一個“噓”的動作：“不要告訴其他人哦！任何！我很喜歡貓，卻有點討厭狗。”
敲門聲響起。
“這次的見面就持續到這裏吧。下一次的話……”安室醫生拿起旁邊的日曆，圈了個日子。羽生光點點頭，表示記住了。
“那就回去吧。”
羽生光告辭。
辦公室的門打開又被關上。安室醫生隨意地靠向椅背，伸手散開發繩，仰着頭甩了甩頭髮，感覺頭皮也放鬆下來。最後，留着的長指甲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Susie.”
白色的蘇格蘭貓從書櫃頂上的紙盒裏伸出腦袋，縱身一躍，落進安室醫生的懷裏。
安室醫生伸手在Susie的身上撫過。
·
“怎麼樣？”
羽生光一開門就看到湊到跟前的羽生孝真，不難想像，他剛才在辦公室外探頭探腦的樣子。
羽生久仁覺得孫子的樣子沒眼看，但這會還是更關心羽生光的檢查結果。
他倒是沒直接開口問，先看了看羽生光的神態。
少年微微翹起的嘴唇讓他心中一喜。比起以往檢查后的狀態，這次的情況可好太多了。
羽生光比劃着手勢。
相處三年，羽生久仁還是能夠簡單明白羽生光的意思的。
【感覺很好。約了下一次見面的時間。】
“那就好！”
“誒，爺爺，小光說的什麼啊？你給我翻譯一下啊！”羽生孝真急得抓耳撓腮，羽生光到家裏的時候，他還在讀書，後面又來了東京上班，比起羽生久仁，他和羽生光的相處時間就短多了。
羽生久仁：“和醫生約好下次見面時間了。”
“哦哦。”羽生孝真滿意，“我就說前輩的介紹靠譜吧！”
羽生光問起羽生久仁的檢查。
羽生孝真仍然沒看懂的羽生光的手勢，但是他看到了羽生光指了指羽生久仁。於是猜到了意思：“爺爺拿了報告，說要先上來看你。我們現在就下樓去找醫生看報告……”
羽生孝真一眼看到跳動的樓層顯示在“9”，連忙上前一步，按下樓梯。
電梯在三人面前停下。
羽生孝真正要擠進去，動作一下頓住。
“怎麼了，怎麼站着不動？”電梯裏的畫面被羽生孝真擋了個嚴實，羽生久仁不明所以。
羽生孝真“呃”了一聲，思考現在退出電梯是否還來得及。
下一刻，他就被叫住了。
“孝真桑！好巧！”
聽到這裏，羽生久仁只當是孫子遇到了認識的人，說了一句：“別站在門口擋住電梯。”
羽生孝真只能率先踏進電梯。
等到羽生光也從羽生孝真的背後走進電梯，這才看清裏邊的情形。
一米九的大高個，像是沒有骨頭一樣，趴在捲髮黑西裝男子的身上，半長的頭髮，遮擋了些許面容，但臉上掛着的燦爛笑容和旁邊抿着唇一副惹不起樣子的男子，形成強烈對比。
西裝男戴着墨鏡看不清表情。而趴在他身上的男人，撩了撩頭髮，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羽生孝真：“萩原前輩。”
給羽生久仁和羽生光介紹，萩原研二，警視廳警備部機動隊□□處理班成員，是很厲害的前輩。
捲髮西裝男將趴在身上的萩原研二扒拉下來，像是扯下一隻扒在腿上的小狗。
“小陣平！”萩原研二可憐兮兮地念了一句，隨即又貼了上去。
“小陣平”倒吸一口氣，倒是沒有再將人扯下來：“不介紹一下嗎？”
“羽生孝真，警犬訓練員，之前有合作過啦。”說完，萩原研二看向羽生孝真，“松田陣平。”
“哦哦，我知道！”羽生孝真一下激動起來，整個人像是要跳起來。
“什麼嘛！”萩原研二道，“雖然知道只要說出小陣平的名字，孝真桑還是太區別對待了吧！”
“啊……”羽生孝真一下頓住，可憐兮兮地想要道歉。
“開玩笑的啦！”萩原研二笑容就沒斷過，“小陣平當然是最厲害的啊！”
松田陣平“嘖”了一聲。
萩原研二：“安啦安啦。”
羽生孝真鬆了口氣。他早就聽說過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的情誼，但一直都沒有和松田陣平合作的機會，也是頭一次知道兩者的相處方式。
“那麼。”萩原研二看向羽生孝真的旁邊，“這兩位是？”
“是我爺爺和……”
電梯忽然震動了一下，將羽生孝真的話打斷，整個空間突兀的陷入黑暗。
唯一的亮光，顯示屏上的樓梯層數閃了幾下，也徹底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