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北方（八）
身在庄園裏的傑洛特也感應到了夏爾的到來。不過夏爾闖進屋子的速度太快，白髮的獵魔人只來得及穿上褲子。
“哇哦～我似乎打擾到了什麼～”夏爾看着凌亂的床鋪和躺在傑洛特另一側的女人，或者說，女吸血鬼，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夏爾現在明白自己下午問及傑洛特回沒回來時，旅店老闆為什麼回答得高深莫測了。
他這才想起來獵魔人本質上也是人，身體素質一直保持着二十來歲的獵魔人，自然就有成年人的各種生理需求。
不過，他倒是沒想到對方居然……呃……勾搭（？）上了一個女吸血鬼。
獵魔人倒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定穿上上衣，語調略帶僵硬地給夏爾和吸血鬼互相介紹了對方。
等他們這邊完成了互相介紹的環節，之前那個帶着幼年吸血鬼離開的黑影敲響了卧室的門。
而她的身後跟着的，正是之前那個想要吸夏爾的血，結果被崩掉了尖牙的倒霉蛋芬布理。
那個名為芬布理的傢伙一看到屋子裏的女吸血鬼，就忍不住整個人撲向了那邊，開始委屈地哭泣起來。
通過剛才的介紹，夏爾從傑洛特口中得知這位高階吸血鬼名為莉莉絲。
此時，這位美麗的吸血鬼夫人正一邊輕撫懷中孩子的頭顱，一邊溫柔地詢問着他：“發生了什麼事，我可憐的孩子？”
芬布理哭哭啼啼地給她展示了自己缺了兩顆尖牙的牙床，自覺小心翼翼地偷瞥了一眼夏爾的方向，沒敢說話。
莉莉絲夫人當即就明白了什麼，不過，出乎夏爾意料的是，她居然還禮貌地詢問了夏爾事情的經過。
“他深夜用魔葯迷暈我，把我綁架到了郊外的溫泉，扯了我的頭髮！想要咬我吸血的時候被崩掉了門牙。”
夏爾盡量用最簡單的話語，陳述了作為一個被害者視角看到的事情經過。
不過，在提到頭髮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咬緊了后槽牙，看向芬布理的視線瞬間降溫。
芬布理明顯有些發抖，忍不住把臉徹底埋進了莉莉絲的懷中。
沒想到這傢伙找到靠山後還這麼慫，夏爾感覺自己的額頭都爬滿了黑線。
“十分抱歉，夏爾先生，我們願意就此對您造成的傷害採取一定的賠償措施，您可以從我的藏寶閣中任選三樣藏品。”
莉莉絲夫人先是誠懇道歉，緊接着就提出了一個看起來非常合理的賠償措施。
“做為母親，是我對他的教導缺失，才導致了他不開眼地惹怒了您，希望您能收下我們的歉意。”
她一改剛才溫柔的形象，嚴肅地按着芬布理的頭，強制他給夏爾鞠躬道歉。
事情的發展出乎了夏爾的意料，也出乎了傑洛特的意料。
夏爾下意識看向傑洛特，一臉疑惑：她這是搞哪出？
傑洛特也是一頭霧水，不過他示意夏爾可以考慮答應下來。
考慮到除了薅頭髮那一下的過節，這個倒霉的吸血鬼少年也並沒有對自己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所以夏爾矜持地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莉莉絲的提議。
美麗的吸血鬼夫人鬆了一口氣，微笑着吩咐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立在門邊的僕人前去準備晚餐。
還特意吩咐要多準備一些能量充盈的食材。
夏爾挑了挑眉，她難道對自己的種族有所了解？
不過，管他呢，白來的加餐誰捨得拒絕呢。
一頓飯除了悶悶不樂的芬布理，其他幾人可以算得上賓主盡歡。
飯後夏爾在莉莉絲的帶領下前往她的寶庫，簡單挑選了三樣能量最為充足的寶物，分別是一瓶綠色的液體、一顆藍色的寶石和一捧金色的土壤。
眼見他挑走的三樣東西，莉莉絲更加肯定了心底的猜測。
等到夏爾和傑洛特離開莊園之後，壓抑着委屈的芬布理趴在莉莉絲的膝蓋上，終於忍不住放聲哭泣。
莉莉絲一邊拍着他的後背，一邊為他的愚蠢發愁。
“嗚嗚嗚···那傢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為什麼我咬在他身上簡直就像啃在了世界上最硬的岩石上，難道他是什麼岩石巨怪披了人皮嗎？”
吸血鬼少年滿腹委屈，但是從母親的態度中他也明白，那傢伙背後必定站着一個自己惹不起的種族。
“唉……要是他是岩石巨怪，我反倒不介意為你的門牙報復回去，但是那個孩子啊，很可能是一個傳說中非常不好惹的種族呢……”
莉莉絲是一隻活了非常久的吸血鬼，所以她也見識過很多不同的世界、特殊的種族。阿圖斯樹剛好是其中一種。
當年莉莉絲還是個幼小的孩子，她還居住在自己的世界時，她的母親曾帶她在大地上遊歷過一段時間。
她曾遊覽過很多的美景和城鎮，也曾目睹過數不盡的絕境和深淵。
甚至，她親眼見證過一個吞噬了整個王國的深淵的誕生過程。
那只是一根枝條，遠遠看去就像是某棵樹木垂下來的數不清的枝條當中的一個。不過奇異的是，那根枝條是從天幕上垂下來的。
在她想要近距離前往遠處觀察那根奇怪的枝條的時候，她的母親攔住了她。
年長的高階吸血鬼已經明白了那邊發生了什麼。
那個王國屬於一位年邁的吸血鬼國王，很難想像吸血鬼居然也會衰老，但是那個國王從很多年前就是那副老態龍鐘的模樣了。
傳聞他是為了避免自己被殺死或者失去地位，派遣王國內最強大的戰士找來了一株植物的幼苗。
他吃掉了那株幼苗，獲得了遠超普通吸血鬼的能量，但是相應地，他不再擁有年輕的皮囊。
“那和樹枝有什麼關係？”芬布理一臉不解，覺得自己母親講述的這個故事令人困惑。
“當時我也有這樣的疑問，所以我的母親告訴了我關於那株幼苗和樹枝的真相。”莉莉絲揉了揉自家孩子的頭髮，重點關照了一下他被剪掉一小撮頭髮的那處小坑。
沒錯，就是夏爾臨走前乾的，小樹苗利用鋒利的枝條和超級速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剪走了少年吸血鬼的一撮頭髮。
也正是這一舉動，讓莉莉絲徹底確認，夏爾確實是自己曾經見過的那個種族的幼崽。
高階吸血鬼的頂尖小圈子裏，一直流傳着關於阿圖斯樹的傳說。
傳說那個種族的成年個體具備吞噬世界的能力，甚至於他們剛剛發芽的幼苗就能為任何種族帶來永生。
但是真正了解過阿圖斯樹習性的智慧生物都不會輕易去嘗試那種和作死無異的行為。
因為阿圖斯樹的幼苗一旦萌發，就會自發地形成一個特殊的精神印記，任何殘害過阿圖斯樹的存在，都會在得手后被烙印上擺脫不掉的印記。
一旦其他的阿圖斯樹發現了這個印記，等待加害者的就是不死不休的追殺。
那群恐怖的樹木還具備穿越時空的天賦，因此即便是你躲到了其他世界，他們也不會停下復仇的腳步。
不過，因為成年的阿圖斯樹實在太過稀少，所以很多人為了追求力量，都不惜以賭命的心態尋找阿圖斯樹的幼苗。
莉莉絲曾經目睹的那出慘劇，就是那個不夠幸運的傢伙被成年阿圖斯樹發現了印記，並且被一根樹枝輕易地抹殺了整個王國。
莉莉絲的母親曾經告誡她，對於那種級別的強大種族，最好的交往方式是獲得他們的友誼，即便無法刷到好感，也絕對不能得罪他們。
年長的吸血鬼讓年幼的莉莉絲記住了阿圖斯樹散發的氣息，並且警告她在以後的人生中一定要小心對待這個關於種族的事情。
這也是莉莉絲在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后對夏爾那麼客氣的原因。
雖然她不清楚阿圖斯樹是否能化作其他形態，但是夏爾身上的氣息不會作假。
聽了母親的童年經歷，性格本來就慫的半吸血鬼少年哭得更厲害了。
莉莉絲一臉笑意地看着自己的倒霉兒子，決定暫時就不拿出夏爾臨別時的贈禮了。
吃一塹長一智，希望這次的經歷能夠讓他以後選擇獵物時多一分慎重。
至於夏爾送給他補牙的阿圖斯樹結晶，媽媽就暫時幫你保管啦！
莉莉絲還也見過真實的阿圖斯樹結晶，剛好趁現在拿來研究一段時間。
看來那個叫夏爾的小樹苗脾氣真的非常不錯呢。
另一邊，脾氣很好的小樹苗笑眯眯地把吸血鬼的那撮頭髮收進了一個密封袋裏，小心地放在了自己的空間中。
“很開心？”白髮的獵魔人走在他身邊，對渾身洋溢着開心氣息的夏爾側目而視。
“當然，報復了他對我的頭髮犯下的罪孽，還得到了三件力量充沛的魔法物品，還有免費的大餐，賺翻了～”
“所以對你來說只有頭髮的事情不可饒恕？”傑洛特饒有興緻地問道。
“當然！你不知道頭髮，或者說葉子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夏爾眯了眯眼睛，擋住了眼中一閃而過的寒光。
見多識廣的傑洛特對此表示理解，每個種族都有自己不容踐踏的底線。獵魔人對此並不想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