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方天畫戟凌空一劃,剛才還耀武揚威的鳥妖便橫屍沙場。
敖丙收起方天畫戟心道,這是最後一隻妖物了。他看向地上的大魔小妖,隨手施法將其封凍,接着打了個響指讓妖物的屍首隨着冰塊化作齏粉,以免這些屍首流落人間徒增禍事。
打掃完戰場后,敖丙站在原地,看着橘紅色的光慢慢浸染大地,他想到了東海的落日。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家看一看東海的落日。
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剛要離開,就聽到有人喊他。一抬頭,就看到了神色匆匆的龍吉公主。
“原來你在這。”龍吉公主從天而降,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回走,一邊走一邊說道,“快隨我速速回去,出事了。”
“發生了何事?”
“哪吒和黃天化被生擒了。”
敖丙一愣,連忙詢問:“為何如此?我記得商營中有威脅的人已經盡數拔出,怎麼還有人能把哪吒和黃天化擒住?”
“事發突然,我也沒來得及瞧清楚。只是依稀覺得那捆住哪吒和黃天化的繩子眼熟,若我沒看錯那應該是捆仙繩。”龍吉公主帶着敖丙穿過長廊。
敖丙蹙眉:“我聽你說那捆仙繩是俱留孫的法寶,俱留孫是哪吒等人的師伯,定不是他將此物傳給商軍。”
“所以我懷疑是俱留孫的徒弟盜取寶物下山。”龍吉公主推開門,對着屋裏的人說道,“我將敖丙帶過來了。”
敖丙一進門就感受到其中壓抑的氣氛。
姜子牙點了點頭,說道:“今日事發突然,我沒發現商營中還有奇兵,害得哪吒和天化接連落入賊手,我難辭其咎。”
“丞相莫要自責,戰場總是瞬息萬變,令人難以預料。為今之計,是先想辦法救出天化他們。”黃飛虎勸道。
“是啊,尚父我們還是想辦法救人再說。”武王稍作安撫,接着主持大局道,“眾將可在天化與哪吒先後被抓時發現什麼異樣?”
“說到異樣,也只有那道金光了。”楊戩捏着下頜說道,“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這金光。”
敖丙上前一步,說道:“我與龍吉公主在來的路上,推測出那金光也許是俱留孫前輩的捆仙繩。”
姜子牙眉頭稍蹙:“師兄的法寶?”
敖丙:“俱留孫前輩與丞相乃是同門師兄弟,又三番四次前來相助。我想定不是他將此物傳給商軍,定是有人盜取了此物。”
龍吉公主說道:“我知曉俱留孫前輩收過一徒,名喚土行孫,擅長縮地之術。許是他趁着俱留孫前輩不注意,盜取此物投靠了商營。”
“既然知道了此物的來處,我前去師伯那裏問問。”楊戩說道。
姜子牙點頭,將俱留孫修行的地方告知了楊戩。
“既然如此,那便辛苦你了。”武王轉頭安撫黃飛虎和李靖,“二位也請放心,也許此事還有轉機。”
敖丙看着討論得差不多了,便要離開。結果一出門就看到了殷夫人,此刻的天空已經染上了墨色,沒人知道殷夫人在這裏站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
“殷夫人?”敖丙試探地叫了一聲看不清神色的殷夫人。
殷夫人恍若從夢中驚醒,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地抓住敖丙,她問道:“哪吒會平安回來嗎?”
聞言,敖丙便知道,殷夫人什麼都知道了。
“夫人,這件事情我回去跟你說。”李靖扶住了殷夫人,輕聲說道,“丞相和大王還有事要說,我們不要打擾他們。”
殷夫人咬了咬嘴唇,似乎並不安心。
敖丙想了想還是出言安慰:“夫人不要擔心,當年哪吒七歲的時候就能斬殺石磯全身而退,這次也會平安無事的。”
殷夫人看向敖丙,眼裏閃爍着淚光:“會沒事的。”
“會沒事的。”敖丙順着殷夫人的話說道。
“伯母放心,我們已經有頭緒了,很快就能讓您和哪吒母子重聚。”眾人七嘴八舌地安慰着。
“……”
“那,哪吒就拜託給各位了。”殷夫人屈身行禮,在李靖的攙扶下慢慢離開了。
看着殷夫人的背影,敖丙嘆了口氣。殷夫人不同於他們,見慣了生離死別。她只是個普通人,若是哪吒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殷夫人想必要去掉半條命。希望那個混世魔王沒事吧。
“你對殷夫人的事情很是上心,我還以為你會因為哪吒而討厭李家人。”
“年少的時候受過她的照拂,”敖丙跟龍吉公主站在游廊上,眺望遠方說道,“你也知道,我不喜歡遷怒別人。哪吒跟我的恩怨也僅僅是我們兩個人的恩怨而已,沒必要牽扯到別人身上。”
龍吉公主靠在柱子上,忽然輕笑道:“你這個人活得真彆扭。不陪你聊了,我走了。”
在龍吉公主走後沒多久,倏然水花聲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看向不遠處的池塘。就看到幾尾鯉魚向後從湖中躍起,其中有一條倒是個生面孔。
生面孔?在這個時候混進來一條生面孔的鯉魚着實奇怪。於是,心懷疑慮的敖丙翻過欄杆向池塘走去。
見到他來,池塘里的鯉魚們連忙將那條陌生的鯉魚頂到他面前。陌生的鯉魚吐出一枚做工精緻的小金鎖,敖丙面色凝重了起來。他認得這枚金鎖,這是哪吒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平安鎖。
見狀,敖丙伸出手點在陌生鯉魚的頭上,接着就聽到了哪吒囂張的聲音。
“臭泥鰍沒想到小爺還記得這個法術吧,你這條臭泥鰍也就幹了這一件好事。”聽着哪吒弔兒郎當的聲音,敖丙感覺剛才還在擔心的自己絕對是昏了頭。
“如你所聽,小爺和師兄目前還活蹦亂跳的。今晚土行孫要夜襲,你們要當心。”
來不及諷刺哪吒,敖丙在得到消息后連忙去找姜子牙和武王。
萬幸兩人還沒有走遠,敖丙連忙喊道:“丞相武王留步,在下有要事要說。”
姜子牙:“何事?”
“哪吒傳信說,今夜土行孫要夜襲周營。”
武王一愣:“哪吒脫險了?”
“他沒細說,只知道他此刻暫無性命之憂。”敖丙攤開掌心,一枚金鎖安安靜靜地躺在掌心上。他繼續解釋:“這是水族之間的小法術。擔心未開化的同族帶話有誤,所以就將自己的聲音留在了未開化的同族身上。”
姜子牙聞言,立刻掐指開算。這一算神色大變,連忙召回眾人商談事宜。
“尚父且慢,此刻再商談以往是來不及了,”武王笑了笑,“倒不如趁此機會抓了那土行孫,用他換回哪吒與天化。”
姜子牙皺眉:“此事太過冒險,哪有用大王當誘餌之說。若出意外,西岐又該何去何從?”
敖丙點頭:“確實如此。”
“孤不是任性之人,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有周營如舊,才能引誘土行孫進入圈套。”武王輕笑,“再說,孤身邊不還有尚父與龍三太子嗎?”
見武王堅持,姜子牙嘆氣:“老夫在這裏倒是沒什麼問題,那賊子也想將老夫的命一同取走。只是龍三太子在此,恐怕那賊子有所顧忌,不肯出手。”
敖丙想了一下,隨後施法一變,化作了一位樣貌淑麗的宮妃。
“這樣如何?”
武王笑道:“老幼婦孺皆可讓人放鬆警惕,龍三太子果然聰慧。”
敖丙:“武王說笑了,只是情急之下的粗糙之策而已。”
“尚父,此地又是常有守衛巡邏,那人不會動手。我們需要個僻靜的地方。”武王詢問,“尚父可有安排?”
“龍興於水,要想萬無一失,湖心亭乃是最佳的伏擊地點。”姜子牙嘆了口氣。
“那便聽尚父的。”武王笑道。
於是三人便做家常散步一般,慢悠悠地向湖心亭的方向走去。敖丙跟在武王身邊,看着爽朗大笑的武王,他不禁感嘆此人的胸襟。
明明知道今夜自己將要被刺殺,身邊也只有他一人護駕,竟然還能這樣暢所欲言,神色如舊。這樣的魄力別說是人間了,就連上界也是少有。也難怪,最後元始天尊與女媧娘娘會選擇此人接替紂王,統領人間。
月色如水,落在湖心亭中別有一番風味。
武王與姜子牙正在對弈,而敖丙一邊為其添茶,一邊留意四周動靜。整個人宛如一張蓄勢待發的弓弩。
“大王來此賞月竟只帶了妹妹一人,嬪妾當真是傷心吶——”突如其來的女聲,讓敖丙一愣。他看向氣勢洶洶的宮妃,心道,這人是誰?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那宮妃撒嬌道:“大王——不是等嬪妾招待完伯父,就到嬪妾那裏嘛。怎麼失約帶着妹妹來這裏游湖了——”
伯父?師伯!敖丙靈光乍現,神色愕然地看向正在向武王撒嬌的宮妃。雖然知道楊戩會七十二般變化,但是親眼所見還是忍不住地驚訝。
“想來大王最是喜歡妹妹,一見到妹妹便魂兒都沒了。”
這含酸帶醋的語氣,真是激起敖丙一身雞皮疙瘩。不愧是玉虛宮弟子,跟哪吒一樣會演。要不是知道了實情,他恐怕就會以為是宮妃之間的爭風吃醋了。
他要不要跟着附和兩句?
不還好,趁着這個間隔土行孫殺了出來。寒光一現,晃得人心慌。
“大王丞相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