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瘟疫(18)

白色瘟疫(18)

顏芊沒想到自己被發現了。

控制曲強有距離限制,她一路上都尾隨着兩人。

一開始,她以為憑藉狂暴后的曲強拿下一個新人綽綽有餘,每當看到曲強對宗棲人發起攻擊,她都覺得那將是宗棲人的死期,可事實卻讓她大跌眼鏡。

不管曲強的攻擊有多暴烈,不管當時的情況有多驚險,宗棲人總能在關鍵時刻逃脫!

一次兩次是意外,三次四次絕對不是巧合。當看見曲強第二次被宗棲人藉助試煉反殺之後,顏芊幾乎要綳不住那張猙獰的臉皮。

直到宗棲人發現她的行蹤。

不是詐她,也不是胡亂瞎猜,那雙眼睛緊緊鎖定住她所在的方位,即便沒有精準地落在她身上,也叫顏芊出現了一瞬間的膽顫。

所以她犯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錯誤。

她在那雙眼睛的掃視下亂了呼吸,還往後退了一小步,一腳踩入蠕動的黏液。

啪嗒。

聽到聲響的一瞬間,宗棲人拔地而起。

他的左手邊是房門半遮半掩的建築,右手邊只有一根筆直的路燈,怎麼看都只有左邊能藏人。

但宗棲人看也不看,守衛者橫貫頭頂,朝着右邊的路燈掄了過去。

鏘!

空無一物的地方突然現出一層透明屏障,擋下他的攻擊。

宗棲人不為所動,手肘一橫,身體反轉,又是一槍掄圓了敲下去!

淡淡的波紋以衝擊點為圓心朝外散開,空氣不穩晃動,就像被人緩緩撕下了遮擋後台的幕布,沒幾秒后,屏障后露出了顏芊那張難以置信的臉。

從宗棲人衝過來再發起兩次攻擊,短短兩個呼吸的時間,迸發出極致的壓迫感,讓顏芊如同從天堂跌下地獄。

宗棲人眸色透着無機質的冰冷,守衛者一下接一下,砸的彷彿不是屏障而是她的心臟。

她面色蒼白,心跳極快,全身冷汗一個勁兒地往外冒。

眼見宗棲人還要繼續,她驀地尖叫,色厲內荏的話也不知道說給誰聽:“夠了,這是A級防禦道具!你一個新人連E級都沒有,是殺不了我的!”

不用她說,宗棲人也發現了,自己破不開屏障。

沒必要做無用功,他撤身後退。

對方的停手,讓顏芊鬆開了壓在胸口的那口氣,然而慶幸的想法剛一出現,瞬間就變成了惱羞成怒。

她居然被一個新人嚇到想要求饒?

就好比兇猛的鱷魚遇到了弱小的兔子,不張開嘴巴狠咬一口,還做小伏低,生怕被兔子踢瞎了眼。

哪怕只是一剎那的念頭,也叫顏芊氣得差點嘔血。

宗棲人可不管顏芊想的是什麼,整理了一下衣衫,重拾自己作為上市集團年輕老闆迷倒小姑娘的風度,彬彬有禮地說道:“咳……其實我是一個和平大使,最討厭打打殺殺了。”

顏芊看着自己耐久度掉了兩格的防禦屏障,再看眼前這樣無辜的臉,真他娘想說我信你個鬼。

如果沒有這層屏障,自己怕是已經成了對方的槍下亡魂。

“我感覺你好像挺恨我,是因為之前鬧出的不愉快?如果是的話,我為此感到非常抱歉。”

宗棲人完美扮演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至少他表現得毫無異樣,特別真誠:“你看,咱們還是有可能做朋友的,對不對?”

顏芊一臉陰鬱地盯着他。

原本她只是個B級玩家,三人組裏戰鬥力排在最底端,以她的資質,至少要奮鬥十年才能摸到A級的門檻,可哪成想天上掉餡餅,竟讓她無意間窺見了神權的無上意志。

因為那一次的遭遇,她的等級得到了提升,沒多久就突破成為了A級——她苦苦追尋不得的A級!

和B級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沒有體會過的人是不會知道的,力量灌注身體的那一刻,顏芊整個身心就此沉淪,她難以自拔地縱情在無邊無際的慾望里,將那神秘的存在奉為天聽。

但她知道,類似自己這樣的神仆在真實世界如恆河沙數,強大到S級的也不是沒有。和他們相比,自己完全沒有優勢。

於是她花全部積蓄買來特殊道具,用來壓制自己的等級,繼續隱藏在三人組內,明面上幹着壓榨新人的勾當,實則是用組織發放的道具,汲取他們的靈魂,獻祭給那無上的存在。

這些是顏芊的個人行為,組織將她的貢獻值記錄在冊,就再也沒有多的表示。她一直處在這高不成低不就的位置上,遑論再一次享受榮光賜福。

她再不忿,也只能安慰自己,好歹在組織上還有一點地位。

直到這一次試煉的中途,顏芊確切地聆聽到了神音,那至高無上的存在對宗棲人感興趣,想要對方的靈魂!

沒高興多久,對方又告訴顏芊,宗棲人兩次拒絕接受賜福,所以下手不用留情,直接將他逼至絕路。

顏芊嫉妒得快瘋了。

憑什麼他們苦苦追尋不到的榮光,宗棲人棄之如敝履。那只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有的新人而已!

進試煉時的試探未果,本來就讓顏芊對宗棲人心生不喜。

無法忍耐的嫉火之中,她更是直接採用了最極端的方式,解除道具作用下的等級限制,提高試煉難度,坑害可能察覺到不對勁的邵昌,再控制曲強來弄死宗棲人。

可此時此刻,看着宗棲人那張完美無缺的臉,她突然有了一個荒謬的想法。

她可能殺不了對方。

等同於無法完成主上交代的任務,等同於她要承擔主上發怒的後果……

戰慄感從內心深處傳來,顏芊好像被無形的利爪鉗住咽喉,狠狠打了個寒噤。

她強顏歡笑,解除屏障道具,步履款款地朝着宗棲人走了過去:“對,你們這些個大老爺們就是粗魯得很,有什麼事情不能坐下來好好談?就是到了現在,我也是很中意小哥你的呀。”

七米、六米、五米……

顏芊盯着和宗棲人之間的距離,正待要出招,可只是一個抬頭的功夫,對方居然轉過身,拔腿跑了!

他臨跑之前還拋下一句:“抱歉顏小姐,我想了想強扭的瓜不甜,咱們還是算了吧!”

顏芊的臉色更沉一分,咬着后槽牙追了上去。

和顏芊打照面的時候宗棲人就發覺了,和曲強比,對方沒有速度和力量上的優勢,憑藉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道具。

但他並沒有因此掉以輕心,試煉難度因為顏芊而提升,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

按曲強說過的話,老玩家可以使用武器、技能和道具。

道具沒有定數,但應該比較珍貴,畢竟曲強懷疑他給秋靜雨兩人使用道具的時候,心痛得像他是在暴殄天物。

顏芊的武器他見過了,是一把彎月刀。技能未知,也沒看到人用,是個棘手的麻煩事。

宗棲人餘光瞥見向他追來的顏芊,快速問了一句:“病毒的數量還有多少?”

【檢測到當前病毒剩餘數量:15253】

速度還蠻快。

宗棲人笑了一聲,見效應T細胞已經在戰場上佔據了絕對的上風,便調轉方向,去了起源之地。

一場持久的追逐戰在城市的街道上再一次拉開。

之前顏芊尾隨的時候,就覺得宗棲人這個人靈活得像只猴。現在她代替曲強成了這追殺的對象,那種被溜着玩的感覺就更強烈了。

她的等級高,可以抑制住病症,宗棲人可是實打實地發著燒,就這樣一刻不停地連軸轉,滿城市跑個不停,對方都不累?

這是什麼逆天的耐久力!

追得越久,顏芊心裏越覺得不可思議。有個發現讓她心生警惕,那就是宗棲人的逃跑路線特別規律,去過一次的地方就不會再去。

他想幹什麼?難道他又想出了什麼招……

【叮!您已探索過[起源之地],探索度為100%,請玩家再接再厲。】

顏芊表情一僵。

她心裏冒出來一個荒謬到離譜的猜測。

宗棲人這麼跑,是因為他在刷地圖探索度?

這比宗棲人在想詭計對付她還要讓她心情炸裂!

顏芊感覺到了赤果果的輕視,她覺得宗棲人根本沒把自己的追殺當回事,幾乎要咬碎了后槽牙。

可是再然後,目測着急速縮減的病毒數量,想明白宗棲人只是在拖時間等通關的顏芊,緩緩露出了一個詭譎譏諷的笑容來。

【檢測到當前剩餘病毒數量:35】

銀裝戰士們威風凜凜,手持螺紋長/槍將城市肅清了個乾淨,街上已經基本看不到黑色怪物的身影了,大片的黏液灑落各處,收拾着最後的殘局。

趁着最後這點時間,宗棲人從一個正在清場的效應T細胞口袋中摸出了身份證明。

【叮!您已獲得“絕殺者”的身份證明。恭喜玩家發現“絕殺者”的真實身份,獲得100點獎勵積分!】

【效應T細胞(絕殺者):使用顆粒酶完成絕殺的免疫細胞,一般被盯上的病毒宿主細胞將難以存活,是名副其實的絕殺者!】

【恭喜玩家揭破8類(8/9)城市居民真實身份,您離獲得格外積分獎勵只差一步之遙!】

宗棲人一鼓作氣沖向火車站。

他不覺得在一個老玩家的面前,自己這種溜人玩的行為可以持續多久,更何況他根本沒有掩蓋的意思。

可是直到現在,顏芊都沒有暴露自己的技能,就這樣陪着他轉圈散步。

是對自己的實力有恃無恐,還是有別的原因?

宗棲人眉頭越擰越緊。

他瞥了一眼病毒數量,剩餘3,或許只用幾分鐘的時間,就會變成0。

顏芊難道看不見這一點?

他忽略了什麼?

火車站的外表是名副其實的火車站,有着空曠還算整潔的長廊,靠着柱子建設的幾排等候椅,還有來往的安檢裝置。白色牆皮掉了幾塊,呈現出一種老舊的狀態。

宗棲人在這裏看見了最後的居民。

他們身穿藍色制服,站在通道口,地上的顯示燈滴滴滴地叫,代表載着乘客的列車還有幾分鐘進站。

現在的他應該走過去,不動聲色地摸走制服們的身份證明,揭破城市居民的全部身份,拿到格外的積分。

但他停了下來,眉頭緊鎖成一團。

顏芊落在他身後十幾米外的位置,故意問他:“怎麼不跑了呀?”

宗棲人不答,臉色很冷。

他盯着半透明的提示面板,彷彿老天突然給他開了一個荒誕的玩笑。

上一次看,病毒數量是3,現在看,數字定格,依舊是3。

長達十分鐘,沒有再動彈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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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離譜[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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