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寧野進去后,陸宴馳和陳烈酒並沒有真的離開,總不能當真放小孩一個人在這兒,他們兩個帶着錢去瀟洒吧。
那不是人乾的事。
陳烈酒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抿了下乾澀的嘴唇:“我說就不能買瓶水喝嗎?”
陸宴馳抬抬眼皮,一向多情的桃花眼裏透出一股涼意:“小孩的錢你也好意思花?”
陳烈酒立刻炸毛道:“小孩的錢不能花,那不是還有節目組給的100塊錢贊助金嗎,買瓶水能摳死你嗎?”
陸宴馳從兜里摳出10塊夾在食指和中指尖沖他抖了抖,抖貓似的。
看着橫在面前的10塊錢,經濟獨立很多年的陳烈酒,硬是又找到了當年向他老媽伸手要錢的感覺。
伸手一把奪走陸宴馳手裏的錢,大丈夫能屈能伸,扭頭跑了。
寧野這邊動作很快,在化好妝后和其他演員順了遍詞和過程,就準備登台了。
趁這會兒空閑,班主拿了件白色T恤過來,笑着道:“我女兒很喜歡你,能不能給我在這衣服上籤個名?”
寧野接過筆,什麼都沒說,抬手唰唰在衣服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問:“要拍照嗎?”
班主:“還能拍照嗎,那要拍!”
其實他原本打算是偷偷拍的,若是能和寧野合照一張,那真是太好了。
寧野點點頭:“等我下來卸妝后拍吧。”
現在他臉上帶着妝,拍也看不出來樣子。
班主連忙應道:“好好。”
說著外面樂曲就換到了寧野這場。
唐辛兒和花朵朵吃着甜筒挽手跑到戲台附近的樹蔭下:“誒,容絮你個子高,你看下那邊那個是不是陸影帝?”
走在兩人身後的容絮抬頭看了眼,就見人群中站着一個身高腿長,哪怕浸沒在人群中也能一眼認出來陸宴馳:“嗯,是他。”
“怎麼就他自己呢,烈酒哥和寧野呢?”
花朵朵用手做扇子扇風,這會快中午了,天氣也漸漸熱起來:“他們是不是有人在這打工?”
唐辛兒立刻反駁道:“不能吧,這是京劇,不是沒點本事就能唱的?”
她話音剛落,就看到陳烈酒舉着一根雪糕,胳膊下面還夾着一瓶水,站到陸宴馳身邊,說了句什麼,只看到陸宴馳接過水,仰頭喝了一口。
接着戲台換場,一個身穿白衣的少年郎跳上台案,一開口聲音清脆乾淨,戲腔配上少年清潤的音色,着實讓人眼前一亮,仿若的一捧清泉滑入心田帶着清涼。
少年站在台上,一雙清凌凌的黑眸透着英氣。
陸宴馳幾乎是一眼就認出站在台上唱戲的是寧野,那雙黑眸看一眼,就幾乎讓人忘不掉。
“這也太專業了吧,雖然我不太懂戲,可這好聽啊!”陳烈酒三兩口將冰棍炫完,就忍不住拍起巴掌,嘴裏還一個勁喊着,“好,唱得好!”
不遠處站在樹蔭下的三人,看着台上的寧野,此時也是滿眼驚訝:“寧野他還會唱戲嗎?”
花朵朵搖頭:“我只知道他是童星出道,演過不少電視劇電影什麼的,我也第一次知道他還會唱戲,看起來還挺專業的樣子。”
容絮沒說話,只是墨鏡下的黑眸一瞬不瞬地落在少年身上,難掩驚艷。
只覺得胸腔里的那顆心臟躁動不已。
寧野這場戲本沒有太多大幅度的動作,但為了好看,在最後稍微做了一點點改動,多了一場小小的打鬥。
當寧野在台上後空翻時,陳烈酒喊得更大聲了:“好,寧野再來一個!”
聽到這聲,寧野向下來看,當看到站在人群中的陸宴馳時,心頭不禁一跳。
他看到我表演了,他會喜歡嗎?
陸宴馳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想到網上那條說寧野打人的新聞,他之前覺得小孩這樣瘦,能打得過誰,不被欺負才好。
但現下親眼看着小孩在台上翻騰的樣子,忽然就有些欣慰,不被欺負很好。
這一場戲差不多有20分鐘左右,寧野從台上下來時,後背都被汗水打濕了。
班主方才在後面就聽見人群的叫喊聲,笑容燦爛地迎接他回來:“辛苦了,喝點水。”
寧野伸手接過水瓶,灌了一口:“謝謝,我去卸妝換衣服了。”
“好好,馬上到吃午飯的時間了,你要不介意中午和我們一起吃吧?”
班主試探着邀請,本也沒抱什麼希望,但聽了他這話的寧野忽然抬眸看過來:“那再帶兩個人行嗎?”
“可以啊,當然沒問題。”班主頓時笑了,“剛我看到你們一起是不是還有陸宴馳?”
寧野點頭:“也是您女兒的偶像嗎?”
班主嘿嘿一笑:“是我老婆的偶像,一會能不能也要個簽名啊?”
“那一會你要問問他。”
班主高興得不行,立刻讓人張羅着去準備午飯,還額外給他們多添了伙食費。
寧野換完衣服卸完妝從裏面出來,本以為外面就只有陸宴馳和陳烈酒兩個人,結果沒想到唐辛兒他們組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
看到寧野出來,唐辛兒迎上去道:“寧野你也太棒了,我們都不知道你竟然會唱戲,還唱得這麼好,你剛才唱的是什麼?”
寧野被她這麼熱情地迎上來有些不自在,下意識退了半步,不等他開口,就聽一道低沉的聲音回道:“是楊宗保巡營吧,不過我記得後面不是這樣的。”
陸宴馳看過來,桃花眼裏透着笑。
寧野只覺得心間泛起一陣酥麻,他竟然知道。
“嗯,後面是臨時改的。”
陸宴馳點點頭:“唱得很好。”
“是啊,唱得太好了,平時我一聽戲就犯困,剛你一開口我只覺得好聽!”
陳烈酒附和地笑道。
寧野本來想和他們兩個人說,中午在戲班這裏吃,能剩一頓飯錢,可他剛才只和班主說
多帶兩個人,沒想到唐辛兒他們也在,現下他有點不知道怎麼辦了。
容絮從方才就看着他,直到寧野這會走近了一些才開口道:“寧野老師藏得太深了,竟都不知道你京劇唱得這樣好。”
寧野聞言抬眸看向容絮,對方隔着墨鏡看着他,寧野看不大出的他的眼神,也不怎麼在意:“嗯,以前沒機會表演。”
他現在關心的都是怎麼把中午吃飯的事情同陸宴馳和陳烈酒說。
哪怕他不擅長人際交往,也多少知道直接說會讓人尷尬。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班主從後面跑過來:“寧野午餐回來了,讓你朋友也一起來吃吧。”
班主的話音一落,唐辛兒驚訝地道:“老闆你們這還管飯嗎,可以帶家屬嗎,我們都是
寧野的哥哥姐姐。”
班主臉上掛着笑:“可以帶,就是普通的盒飯,還希望你們不要建議。”
“盒飯好啊,盒飯菜多呢,我們在劇組也吃慣盒飯了。”唐辛兒儼然一副,只要不要錢,有飯吃就行的樣子,不用班主招呼,拉着花朵朵就跟着往裏走,倒是一點見外。
陸宴馳方才就看到出寧野似乎有話要說,這會他們一群人跟着班主往裏面走,他來到小孩旁邊問:“剛要說什麼?”
寧野沒想到他看出來了,扯了下唇角,帶着幾分不好意思:“剛我和班主說只多帶兩個人,我沒想到他們也在。”
他說這話的聲音不大,只夠讓陸宴馳一個人聽見,走在兩人身後陳烈酒看着他們兩個將腦袋湊到一起,立刻不爽地撲到陸宴馳身上:“誒,誒,你們兩個幹什麼,背着我說悄悄話,還是背着我搞小團體?”
寧野被他說得臉紅髮燙,好像他方才和陸宴馳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一樣。
陸宴馳將陳烈酒揮開:“我和他搞小團體不是很正常嗎,跟着阿野有錢花有飯吃,你自己說,我該不該和他搞小團體?”
寧野因為陸宴馳這句話心臟撲通撲通跳着,滾燙的血液直往臉上沖,陸宴馳這話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很願意和他組隊?
是不是也算是有點喜歡他了?
陳烈酒一時間委屈得像個200斤的大胖子:“老陸,陸宴馳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但你說得很有道理。”
已經從班主那邊領到盒飯的唐辛兒出來迎他們:“我說你們吃飯怎麼不積極,是不是思想有問題?”
說完目光觸及走在後面一些的寧野,見少年臉色紅得有些正常,唐辛兒眨眨眼:“寧野,
你臉好紅啊,你該不會是中暑了吧?”
突然被戳,寧野心裏一凜,下意識嚮往陸宴馳方向看,眼皮都抬起來了又讓他生生克制
住了,聲音有些僵硬着道:“我沒事。”
唐辛兒看着說完這句話,急匆匆往裏面走的少年,捧着盒飯轉身看了眼從她身邊走過去
的陸宴馳。
剛剛寧野是想看陸宴馳吧?
為什麼要看陸宴馳?
又為什麼最後沒看陸宴馳?
這兩個人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