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魏郁的吻帶着濃郁的掠奪意味。
他不顧魏應城是否接受,只是強迫魏應城張開嘴唇,逼他容納自己的入侵。
那個好像發生什麼都能漠然接受的男人在這時震驚地瞳孔放大,呼吸急促連帶着胸膛的劇烈起伏。
魏郁睜大眼緊緊盯着魏應城,心裏的扭曲迅速膨脹,誕生出一股別樣的快感。
“啪——!”
魏郁對魏應城沒有做任何防備,左臉挨了一個結實的耳光。
他被打偏了臉,卻依舊透過額發直勾勾地看着魏應城,眼神偏執地驚人。
“無論怎樣我也算是你哥哥……你怎麼可以……”
魏應城面帶慍色,手指被震得麻木。
那一吻讓他到現在都還沒緩過來,滿心只有荒唐兩個字。
被自己朝夕相處的弟弟強行按在椅子上親吻……
亂了,全亂了。
魏應城:“你自己不覺得噁心嗎?”
魏郁用舌尖頂了頂口腔一側,“噁心?被我親就是噁心,那他呢?黎若柏就不噁心了?”
魏應城腦子裏嗡嗡作響,“他和你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是他比我更真還是他比我更會演?”
魏郁低聲笑,起身拿起魏應城放在床頭的小熊娃娃。
“魏應城,我的傻哥哥,你把他隨便送你的小玩意心心念念的留着,合照當寶貝似的藏着,結果呢?這樣的熊我也有一個了……”
魏郁隨意擺弄着這隻小熊,表情無比嘲弄。
“他真的想幫你,為什麼不把你帶走?你以為他是希望,但他把你當燙手山芋……哥哥,你這麼善良好騙,在這個弱肉強食人人自私的世界裏怎麼活下去啊。”
魏應城張了張嘴,但反駁的話自己都想不出來。
魏郁說得對。
這個世界所有人都為了自己,只有他還是個相信愛相信等待的笨蛋。
古珠雲說得也對。
現在的自己不是過去那個品學兼優的魏家獨子。
他是被指指點點的小偷,偷走了屬於別人的一生。
這樣的魏應城從何配得上黎若柏。
棕色小熊天生縫製的微笑唇在黑暗裏變得模糊不清,透亮的塑料眼眸也變得暗淡。
魏應城陡然感覺它不再溫柔。
但改變的不是小熊,是他自己。
今天黎若柏帶來的白色小熊和棕色小熊出自同個英國手工玩偶工坊,但他們從來不做白色的。
小時候魏應城曾經和黎若柏說過他更喜歡白色的,只可惜從來沒見過。
但沒想到現在白色的小熊有了,黎若柏送的對象卻變成了魏郁。
不對……
是魏郁終於收到屬於他的小熊。
過去那些都是他不該得到的,所以現在也沒有所謂的失去。
魏郁看着眼神迷茫空洞的魏應城,輕聲說:“所以啊哥,你現在只有留在魏家留着我身邊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按亮打火機。
對着跳躍的火光,魏郁看着棕熊戴的方巾上綉着“ToYingcheng”的字,目光深暗陰鬱。
黎若柏……
魏郁反覆在腦海里念着這個人的名字。
從國外回來的傻狗,和魏應城一樣傻。
同樣的套路反覆的玩,還要感覺自己足夠深情……
魏郁想到那隻白色熊手套上的也綉了“ToYingcheng”的文字,心裏發瘋似的想當著魏應城的面燒掉這隻礙眼的玩意。
他這樣想着,也的確這樣做了。
但在火星舔舐到絨毛的前一刻,魏應城拽着他的胳膊央求。
“不要……求你了,不要。”
魏應城以為魏郁會拒絕,但魏郁居然真的停下手。
“可以啊,這是哥哥的寶貝,我怎麼捨得讓哥傷心呢。”
魏應城半信半疑,魏郁又附身要吻他。
魏應城咬緊下唇,閉上眼等待着屈辱的一刻……
但他耳邊響起魏郁的嗤笑。
“你不會以為我要親你吧?”
魏應城羞愧難當。
“你像個木頭,親起來又硬又無趣……”
魏郁當著魏應城的面把口袋掏出一個盒子扔到他面前,輕蔑笑道:“你不是想和我用這個嗎?可以啊,你終於開竅了。早點知道討好我的話,你會過得比現在舒服。”
魏應城顫抖着看向那盒避孕套,聲音發緊,“這個不是我送的。”
魏郁拆開包裝的動作停滯一秒,又繼續說:“沒關係,是誰送的都無所謂,但是現在路已經放在你面前了……”
塑封包裝被打開,那聲音好像連帶着把魏應城的理智一起撕開了。
魏應城大腦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但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手裏握的鋼筆尖已經對準自己脖側的大動脈。
魏郁面色陰沉,“你把自己當什麼?我為什麼怕你死?”
魏應城把筆尖逼近幾分。
魏郁表情有瞬間的扭曲,但還是穩住聲音,冷冷地說:“你以為死了就能逃避嗎?你欠的什麼都還沒還,就算死了都要到地獄償債。”
魏應城幾乎在情緒崩潰的邊緣。
他想要摸一摸媽媽留下的項鏈,這是唯一能讓他安心的東西。
但是項鏈早就丟了。
魏應城焦慮驚慌的情緒到達定點,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
“我該怎麼才能還清……我還不清了。”
魏郁奪走他手裏的鋼筆,緩慢親他,極度繾綣。
“慢慢還,這輩子這麼長,總有還清的那天。”
*
次日。
鄭立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魏郁面前。
“昨天爽嗎?優等生看到那盒避孕套是不是快嚇死了?”
他還想大笑,但看到魏郁的表情,驟然收了聲。
轉臉他忽然又想起什麼,掏出一個錢包遞給魏郁。
是魏應城被搶走的那個。
魏郁握緊錢包……然後狠狠把鄭立湊倒在地。
鄭立的臉瞬間腫起來。
“魏郁你瘋了?!”
魏郁一言不發,騎在他身上給他一拳又一拳,直到鄭立鼻青臉腫,魏郁才停手。
魏郁拽起鄭立身上的校服擦乾淨手指關節上的鼻血,表情冷靜地說:“以後我不讓你做的事不要做。”
鄭立嘴裏都是血水,含糊不清地說:“你敢打我……我要你死。”
魏郁笑,“好啊,你去說,說我打了你,然後再看看你該怎麼解釋你在外面欠下的網貸。”
鄭立故作的那點囂張也消失不見。
魏郁起身,在他堆滿脂肪的腰側踢了一腳。
鄭立哀嚎着,聽到魏郁冷聲說:“和我哥道歉。”
“不是吧,明明是你帶的頭……”
魏郁面色陰沉,鄭立立刻抱住頭。
他等了許久都不敢抬頭,但魏郁已經離開,只有後來出現的學生看到狼狽的他笑個不停。
鄭立咬牙,把這筆賬,他一定會報。
*
經過上次混亂夜晚的吻,魏應城對魏郁的態度更為閃躲。
無論魏郁是抱着什麼想法,儘管沒有血緣關係,甚至沒有感情,但這種關係……不能繼續下去。
臨近高考錄取的提前批,全國名列前茅的院校都開始招生考試。
魏應城一心撲倒提前批的準備上。
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記憶力和注意力都下降得厲害。
過去看一遍背一遍就能記住的東西,現在背上一整天都未必能夠記牢。
最近的一次考試排名甚至滑到年紀第三……
老師雖然表面安慰他沒事,但是他們都明白:學習能力就像手捧起來的沙,一旦開始下落,就沒有再回來的可能。
而魏郁的聰明也開始顯現。
他進步飛快。
第一次考試還是年紀倒數,但現在已經考到前三十、前十甚至是前三名……
甄雅里流傳着魏郁的天才傳言。
同時提起的還有魏應城,最後還要那種不過如此的語氣說一句“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再好也沒有真的好”。
魏應城知道,但是沒有時間去在意了。
他拼了命得學,不分日夜不分場合。
這是他最後離開的路了。
*
魏應城躲在天台做那道已經錯了三次的附加題。
對照答案看着自己答案里明顯的錯誤,魏應城焦急地拽着手腕上綁的皮筋。
他太困了,只有靠皮筋繃緊了再打在皮肉上才能保持清醒。
但現在他手腕上已經被打出一大片青紫淤血,提神的作用也愈發微弱。
馬上就要考試了……熬過這段時間就好了……
魏應城咬着麻木僵硬的指尖,逼自己調集起注意力。
放在手邊的手機忽然亮起。
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
魏應城本不想去看,但是目光捕捉到“孟老師”三個字的時候,他立刻拿起手機看完所有內容。
*
這一天下午的教室里少了零星幾個人。
鄭立後知後覺地問朱朗志,“他們去幹嘛了?”
朱朗志掃了一眼,淡淡地說:“成績好的,考提前批了。”
“什麼?!”
鄭立面色巨變,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
朱朗志皺眉,只聽鄭立說:“不對,還有時間……他們幾點開始?”
“兩點。”
鄭立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兩點五十……
他全身發抖,崩潰的說:“魏郁知道了肯定要殺了我。”
朱朗志預感不妙,問:“你到底做了什麼?”
鄭立絕望地抱緊了頭,“我不知道今天是他們考試啊,我……我要早知道就不會把魏應城騙去教室了。”
等到朱朗志和鄭立打開被鎖起來的空教室時,魏應城已經靠在牆角呼吸困難。
魏郁鬆開鄭立,走向魏應城的雙腳忽然有些發軟。
“哥,哥,你看看我。”
魏應城痛苦的閉上眼。
他唯一的路也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