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隻背後靈

二十二隻背後靈

安室透背着津田敦剛靠近旅館門口,一直悠閑地飄着的背後靈忽然哎呀了一聲:“看起來你們摔下去不是個意外呢。”

“喏。”赤江那月說著,側過身讓安室透看得更清楚,“要是不事先知道你們會摔下去,裝死的時機也不會選得這麼妙,對吧?老闆那麼弱,沒有人背着的話,這個時候絕對回不來的啦。”

他的點評十分辛辣,聽得安室透抽抽嘴角,心中同情起背上的津田敦。

還好津田敦聽不見赤江那月的聲音,否則被偶像當面說太弱,估計得難過好久呢。

安室透轉念又一想:也不一定,津田敦的話,也許反而會堅決認同赤江那月的一切評價,深深譴責自己怎麼這麼弱,然後感到羞愧。

畢竟這是個即便明白十八歲的赤江那月性格有多爛,也依舊心甘情願地把對方當作燈塔的死忠粉。

赤江那月所說的裝死,安室透只看了一眼就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旅館的紙拉門虛掩着,暖黃的燈光從縫隙中擠出來,微微照亮了青苔石板上鋪散開的深紅色長發。

是苦木莉珂,她正看上去生死不明地倒在地上。

在下午離開旅館去周圍踩點的時候,安室透就找到了他覺得最眼熟的苦木莉珂的資料,因而得知她是一名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現在看來,她不出名的原因絕對不是演技差。

至少要不是安室透和赤江那月在,津田敦絕對會被騙得死死的…都是小惡魔的粉絲,這一個怎麼就這麼好騙呢?

等安室透再靠近了一些,津田敦也看到了那邊的人影,愕然地失聲喊道:“苦木?!”

這一聲似乎喚醒了紅髮女性,她在安室透打算放下津田敦靠近查看情況前,就顫抖着手臂,勉強支起了上半身。

“達君……”苦木莉珂原本妝容精緻的臉上沾染着灰塵,神情驚慌,“達君被抓走了!”

要不怎麼說是演員。

赤江那月在心中感嘆,對方這演技能甩新一君好幾條街呢,連緊張狀態下意識喊出前男友的愛稱這個細節都沒落下。

……奇怪?

他忽然又多看了苦木莉珂幾眼,但什麼也沒有說。

安室透雖是知道苦木莉珂是演的,但為了不打草驚蛇,他還是配合地裝出了嚴肅的表情,隨後表示:“我們也遇到襲擊了,稍等,我先把旦那送進去再說。”

津田敦也是命大,從坡上滾下去就只崴了腳,安室透把他放在大廳里的沙發上后,馬上也轉回去把同樣看上去慘兮兮的苦木莉珂給扶了進來領到旁邊的單人沙發,自己則被忽然熱情起來的小惡魔‘按’在了津田敦斜對面的木椅上。

三人一下坐成了三角形的對立位置,安室透無語之際,也看得出來小惡魔這是在暗搓搓地調侃他們。

“三個人三個立場——不覺得很刺激嗎?”赤江那月正心滿意足地趴在安室透頭頂,拉長聲音快樂地說道。

快樂是屬於背後靈的,人類什麼也沒有得到,甚至覺得背後靈吵鬧。

另外兩人聽不到赤江那月的聲音,還處在正經的劇本下。

一落座,苦木莉珂的模樣看起來更焦慮了,她肩上披着安室透出於禮貌借出的外套,身體前傾,在二人的安撫下好像終於冷靜了一點,接着聲音顫抖地開始解釋事情經過。

“和你們分開行動后一開始還好好的,我和達君想起旅館後面遠一點的地方有座小木屋,就想過去找找看。”苦木莉珂說,“但是我們才走到小木屋附近,就被襲擊了。”

她深吸一口氣,語氣消沉了下去:“我……我在路上跟達君吵了一架,之後就沒有和他一起,而是跟在後面和他分開走,所以我看到了。”

說到這裏,苦木莉珂應景地又顫抖了一下,眼中閃爍着恐懼:“有一個穿着黑衣服的男人從樹林裏走出來,他只是碰了一下達君的脖子,達君就昏迷過去了!”

安室透也隱約察覺到了不對。

“那個男人把達君帶走之前,對昏迷的達君說,‘這是第三個’。”紅髮女性抽泣了一聲,精神緊繃到眼眶泛紅,她緊緊盯住津田敦,聲音不自覺放大,“這是什麼意思?津田,你知道對不對?就算加上玲也只有兩個,所以前面還有一個人是你對不對!”

“看來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赤江那月說出了安室透內心此刻所想,他們對視了一眼,“謊言成真啊。”

聽到苦木莉珂在外面說的話時,對情緒感知更敏銳的赤江那月就發現她壓根不是演出來的,而是貨真價實地在驚慌,也就是說,真的出現了一名襲擊者。

只能說在這種時候仍不忘偽裝‘賀來玲也被綁架’,還順勢利用這件事更真情實感地質問津田敦……這估計是苦木莉珂身為演員的最後倔強了。

津田敦臉色慘白,強撐着鎮定詢問:“那個男人長什麼樣子,你看見了嗎?他還說了什麼?”

苦木莉珂順着他的話下意識回憶起來:“黑頭髮,身材又瘦又高,看上去身體好像很不好,有一雙血一樣顏色的眼睛。”

她抖了一下:“他後來接了個電話,和對面說……‘這裏是黑方,收到’。”

安室透條件反射地看向了在場唯一一個黑髮紅眼的少年,看到了對方同樣愣神的表情,只是他並沒有懷疑那個人是赤江那月。

赤江那月的眼睛也是紅的,卻是涼而不寒的水紅色,沒有鮮血艷麗,更像是兩塊濃郁的名貴寶石。

黑髮紅眼,自稱黑方。

這兩個特徵分開來沒什麼,但放在一起后,赤江那月第一時間就從記憶里挖出了對應的一個人。

黑方威士忌,他的養母赤江優的弟弟。

同時,也是每一個平行世界裏接到BOSS的任務,炸死了代號紅方威士忌與櫻桃白蘭地的赤江夫婦——炸死兩名叛徒的‘組織功臣’。

但是……

“那個人不可能是黑方。”赤江那月深深地看着安室透,篤定地一字一句說道,“因為在我死之前,他就被我殺了。”

從十八歲的自己角度看,既然他為了報仇可以殺死烏丸蓮耶,那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漏掉黑方威士忌這個執行者。

死人是不可能復生的,那個襲擊者絕對不是黑方威士忌。

赤江那月的大腦轉動得很快,他思索了一秒:能說出第三個這種指向性十分明確的信息,想必對方是知道苦木莉珂就在附近,所以故意說給她聽的,想讓她再轉述給他們。

他又看了眼安室透。

錯不了,那個假扮黑方威士忌、打暈藤宮達也還故意放苦木莉珂回來的人,是坐不住了的貝爾摩德吧。

安室透雖然不知道赤江那月說的是什麼意思,但也明白黑方威士忌是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物,他用凝重的眼神詢問少年,得到了最終答案。

“是貝爾摩德。”赤江那月難得露出頭痛的表情,苦着張臉,“她絕對是因為你之前說出了我的代號,後來卻什麼也沒和她表示,所以想用這種方式來試探你,如果你真的知道我的事情,就一定知道黑方已經被我殺了。”

這兩天玩得太開心,他一下忘記了貝爾摩德並不是會坐以待斃的類型。

“而且這樣做,也能配合其他人的計劃,給笨蛋老闆施加更多的壓力,迫使笨蛋老闆更早吐露完整的當年秘密。”

赤江那月也不知道是在讚歎還是如何地嘟囔:“還真是喜歡一石二鳥啊,莎朗。”

再次切實體會到貝爾摩德的難纏之處,安室透的眼神冷了下去。

短短兩天,連他的行蹤都調查得這麼清楚,看來貝爾摩德不但知道他在收集赤江那月的信息這件事,還知道他的目標是津田敦。

這樣看來,搞不好,公安里也有人在往外傳情報。

在他們交流信息之時,津田敦下意識看了一眼之前和自己在樹林裏談過話的安室透,隨後又看向苦木莉珂,似乎在判斷她的話是否可信。

他最後還是閉上了眼睛,放棄了抵抗一般,蠕動着唇瓣說:“沒錯的話,他說的三個人中確實有我。”

津田敦有些絕望地想:他果然搞錯了警惕對象嗎?最開始他是懷疑安室透是八年前那群人之一的,現在看來,襲擊了藤宮達也的那個人才是!

他自作主張地為他的燈塔守口如瓶八年,如果沒有發生意外,他本來還應該把這個秘密帶進墳墓里的。

但是現在,好像不得不說出口了。

“對不起,你們是被我連累的,他要抓的人原本大概只有我一個人。”津田敦苦笑了一聲,說道,“其實我知道的,你和藤宮他們,你們三個人一直也很想知道八年前的真相……”

“現在我會把你們想知道的,全部都告訴你。”

明明即將聽見自己等待的秘密了,安室透卻狀似無意地瞥了眼窗口。

按照赤江那月的話來看,貝爾摩德現在約莫就藏在外面的某處,同樣聽着裏面發生的對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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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柯學的克萊因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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