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葉雪衍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還沒進屋，就聽見客廳里有說話聲。

走到門口一看，萬扶搖正和陳富鎮在聊天。

陳富鎮怎麼來了？

難道他問到鮑魚的消息了？

葉雪衍有所猜測，進去之後先笑着跟兩人打了個招呼。

萬扶搖笑道：“阿雪，陳哥說要帶我們去看鮑魚，問你什麼時候有空？”

葉雪衍看向陳富鎮：“陳哥跟你那個朋友說好了？”

陳富鎮笑呵呵地說道：“說好了，他讓你想去隨時都可以去。我剛剛想在微信上跟你說一聲，你沒回我，微信說也不方便，就直接過來找你了。”

葉雪衍打開微信，果然看見了陳富鎮發來的信息。他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剛剛沒看。”

“沒事，我騎摩托也就一腳油門的事。”陳富鎮話沒停，順勢問下去，“去嗎？”

葉雪衍點頭。

陳富鎮立即道：“那我們下午就過去？正好我帶你們一下。他那地方偏，沒人帶，我怕你找不到路。”

葉雪衍：“行啊，那我們去鎮上吃個飯，我請客。吃完就去。”

陳富鎮幫了忙，葉雪衍理應請他吃飯。

鎮上好幾家餐館都不錯，主要他們這裏產海鮮，想弄高檔點，點些比較名貴的海鮮就行。

陳富鎮對這個計劃沒意見，笑着說道：“隨便吃點就行，你千萬別破費。”

葉雪衍也笑：“等會再看嘛。”

三人分成兩車去鎮上，葉雪衍和萬扶搖一車。

萬扶搖此刻終於找到機會問了：“阿雪，你的海洋牧場怎麼樣了？”

葉雪衍點頭，聲音里透着高興：“弄好了，文件可能過兩天再給我。”

萬扶搖驚訝：“那麼快！說起來，我還以為那些工作人員會跟你回來？”

葉雪衍帶了點笑意：“當然不，誰想下班還應付工作？”

提到這個，萬扶搖嘆一聲：“我也不想上班，可惜我年假要休完了。”

萬扶搖趁着休年假才來找葉雪衍，年假休完就要回去了。

葉雪衍道：“反正你就在市裡，周末開個車一小時就到了，隨時來吃海鮮都行。”

萬扶搖：“說是這麼說，以後肯定沒有那麼方便嘛。”

萬扶搖說著，臉上露出了一點落寞的表情。

葉雪衍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好表示會常約他吃飯。

三人一起去鎮上吃了一頓龍蝦宴，外面撈的野生龍蝦，二百六一斤，鮮甜歸鮮甜，就是太傷錢包。

葉雪衍付賬的時候，感覺自己的心抽了一下。

看來得抓緊掙錢了。

不知道龍蝦好不好養，以後他的海洋牧場也可以安排上。

吃完飯，幾人開車去陳富鎮的朋友家。

因為他朋友住在海上，下了車，三人還要走一段。

午後的陽光很刺眼，曬得人頭皮發疼，翻湧的海風又將人身上的熱量帶走，讓人不至於太熱。

大海在陽光下，呈現一種深沉的灰藍色，有海鳥一直在頭頂盤旋。

行走在這樣的路上，和行走在內陸的差別很大。

葉雪衍卻發現自己有點習慣了。

他眯着眼睛從岸邊往海面上望去，先看到的就是一艘艘小船，有木的，有金屬的，大多陳舊不堪。

船再前邊，則是一排排海上木屋，雜七雜八地飄着，用鐵鏈與木板連在一起。

小木屋周邊還有特地留出來的船道，供小船運送物資。

葉雪衍一眼掃過去，就發現了木屋上面的電線。

這些小木屋應該通了電，水有沒有通不清楚，不過這說明，這邊疍家人的生活應該比較現代化了，養殖也可能走現代化的模式。

對海上生活比較陌生的葉雪衍仔細觀察着周圍的環境，並在內心中做出自己的判斷。

相比之下，陳富鎮對這裏熟悉得多。

他熟門熟路地帶着葉雪衍和萬扶搖走上海中木橋，穿過一個個木屋和漁排，說道：“以前這裏的人可多了，上千戶都有，現在外面發展的越來越厲害，打漁也不怎麼掙錢，就越來越多人搬走了。”

葉雪衍：“因為漁業資源的衰退？”

陳富鎮：“這是一個重要的原因。另外，出海的油費、漁網之類的也貴，成本太高了。”

在四周的狗叫聲中，他們來到其中一座木屋前，陳富鎮揚聲對裏面喊道：“老梁，你在家嗎？”

“老陳？你來了啊？”木屋裏面很快探出一個中等身材的黝黑男人，順手推着一起出來的狗子的脖子，把狗子推進屋，“快進來喝茶。”

陳富鎮笑呵呵：“我給你帶客人過來了。”

說著，陳富鎮轉頭對葉雪衍和萬扶搖說道：“這就是我之前跟你們說的人，他叫梁居賢，你們叫他老梁就行。”

說著，陳富鎮又對梁居賢做了介紹。

梁居賢笑着招呼他們：“我還以為你們得一會再過來，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快進來喝杯茶休息一下。”

陳富鎮：“辦正事呢，哪敢拖？”

大家一起進到小木屋裏面。

屋子裏面有些狹小，東西雜七雜八堆在一起。

葉雪衍一下注意到後面的廚房，廚房裏面有液化氣和用大白色塑料桶裝着的淡水，案板上還放着一大盆鮑魚。

葉雪衍問：“這就是你家的鮑魚嗎？”

“對。”梁居賢伸手連盆一起拿過來給他和萬扶搖看，“剛剛才撈的，我家的鮑魚大吧？都是用好料養出來的。”

葉雪衍拿起一個鮑魚，鮑魚有他半個手掌大，殼上面長着藤壺，坑坑窪窪的，肉倒還厚實，不算太肥美，卻也維持了正常水準。

葉雪衍抬頭看梁居賢一眼，看來這位的養殖水平一般啊。

梁居賢不知道他心中的吐槽，對上視線后，熱情地給葉雪衍倒茶：“你們也想養鮑魚，”

葉雪衍點頭：“我想試試。鮑魚好養嗎？我們這夏天的溫度是不是太高了？”

“也還行。”

梁居賢解釋道：“我這裏用筏養，水不夠深，夏天是曬得有點厲害。主要夏天溫度高了，鮑魚就不愛長個，投下去的藻類也比較容易腐爛，清理起來比較繁瑣。你那邊採用底播養殖的話，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陳富鎮在邊上幫腔：“葉大夫有一個五百畝的海洋牧場，養點鮑魚肯定比你這個小地方好施展得多。”

梁居賢笑：“那是，年輕有為嘛。我要是再年輕二十歲，我也搞個海洋牧場去，不用憋在這裏縮手縮腳。你們要是感興趣，等會兒可以帶你們到漁排那邊看看。”

葉雪衍過來就是想實地看一看他養殖的情況，聞言自然不會拒絕。

於是，大家放下茶水，轉去漁排那邊。

他們這裏的漁排是用網箱和橡膠搭起來的方格，方格底下繫着漁網，魚蝦蟹貝等就養在網裏。

這些漁排平時浮在海面上，用繩索和鐵鏈固定，中間搭着木板，人可以直接從木板上走過，不用另外開船。

梁居賢將他們帶到自家的漁排前，半跪下來取裏面的鮑魚：“我家的鮑魚已經賣掉大部分了，剩下的不是很多，你要的話，給你算便宜點。”

說著，他將鮑魚一個個拿出來，遞給葉雪衍他們看：“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你別看它們現在的活力不怎麼樣，現在太曬了，它們不愛動，等到晚上，搶食搶得科歡快了。”

鮑魚入手沉甸甸，肉比較有彈性，反應也不算慢，葉雪衍以獸醫的專業能力判斷，這些鮑魚還算健康。

丟到他的海洋牧場裏，肯定能活下來。

梁居賢觀察着葉雪衍的臉色，見他感興趣，問：“怎麼樣？我這也剩的不多，你要是全要完，這些十頭鮑，我七十一斤就能給你，我在外面散賣都賣八十一斤。”

葉雪衍：“你這裏有多少十頭鮑？”

梁居賢：“剩得不多了，也就六百斤左右。”

葉雪衍眉毛微抬。

六百斤鮑魚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這種名貴的海產遠不如一般貝類好賣，如果不是賣給他，放到外面去，一兩個月都不一定能賣完。

這麼難賣的鮑魚，一斤也就便宜十塊錢，這生意做的多少有點沒誠意了。

梁居賢看葉雪衍臉色不對，忙道：“你別看重量還行，我這是十頭鮑，一斤也就九隻左右，六百斤，才五六千隻鮑魚。你那海洋牧場可是五百畝，這些鮑魚往海底一散，根本沒多少。”

葉雪衍冷靜道：“這個價格還是太貴了，我要是買六百斤，去別人家肯定能拿到更好的價格。”

梁居賢：“話也不能這麼說，鮑魚這東西，一分質量一分價，你肯定能買到更便宜的，質量就不一定有那麼好了。”

梁居賢：“你看我這鮑魚多肥？你買回去，放到海底隨便養幾個月，過年的時候撈上來，價格翻一倍不成問題。”

葉雪衍：“我要是去別的地方買，買回來養幾個月，過年賣出去也會翻倍。”

梁居賢：“你要是真心想要，我便宜一點給你，一斤六十五塊，最低的了。我這還有一些小鮑魚，大概有七八十斤，你全要完，我作為搭頭送給你。”

葉雪衍考慮片刻：“還是高了，一口氣買那麼多鮑魚，我這邊風險也大。”

萬扶搖笑着插話：“零售和批發肯定不一樣，梁哥你誠心想賣，不如再降一點嘛。把貨清出去，你正好騰出地方來干點其他，要不然一直拖着，多費時間精力，對不對？”

梁居賢苦笑：“話也不是這麼說，我養了一回鮑魚，總不能虧本賣吧？那麼多時間精力砸在這，你們多少讓我賺回本。”

葉雪衍：“六十你應該也能賺回本。”

梁居賢：“還真不太行，我用的都是好料，成本比一般人家高。”

葉雪衍沒說話了，默默將鮑魚放回去。

梁居賢猶豫一下，“六十三，不能再低了。你們要想買，我把剩下的鮑魚飼料一起搭給你們，大概有一千斤，都是正兒八經的好料。”

萬扶搖：“不如湊個整，六十塊一斤，數好算，說出去也好聽。”

梁居賢看他，心道都用計算器，有什麼好不好算的？

梁居賢：“六十太低了，我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六十三，我直接包運送，運到你們指定的海區，怎麼樣？”

雙方一陣討價還價后確定，葉雪衍以六十二一斤的價格，從梁居賢這裏購買六百斤規格為十頭鮑的皺紋盤鮑。

梁居賢送一百斤活體皺紋盤鮑小鮑魚，一千斤由馬尾菜、裙帶菜、鵝腸菜、海帶組成的鮑魚飼料，同時包運送。

相應地，葉雪衍先付五千定金，事後反悔，定金不退還。

最後，大家回到木屋，在陳富鎮的見證下寫好購買合同，約定過兩天梁居賢交付鮑魚，葉雪衍驗貨后再付尾款。

合同簽完了，大家又一起坐下來喝茶。

梁居賢顯得有點沮喪：“你們這些後生仔，太會做生意了。”

葉雪衍：“也是沒辦法，創業風險那麼大，我們也要把控成本。”

梁居賢：“別人我不知道，葉大夫你肯定能賺，你對鮑魚那麼熟。”

剛剛梁居賢已經看出來了，這葉大夫絕對是養鮑魚的老手，問的事情都很核心，說起鮑魚來頭頭是道，以前肯定有接觸過。

葉雪衍聞言笑：“那就借你吉言了。”

說是這麼說，葉雪衍心中有些疑惑，他查鮑魚的資料查得那麼詳盡，今天還親自過來接觸並買下了鮑魚，《海洋生物圖鑑》裏面關於鮑魚的部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難道要幫鮑魚做什麼，像幫江珧治好病之後，鮑魚的傳承才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