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七章
夏稚看着眼前這一幕,就覺得心疼又好笑,輕輕拍了拍桑落的背說:“難受成這樣就少說點吧。”
桑落虛弱地靠進夏稚的懷裏,虛弱地抓住他的手,深情喚道:“愛妃,還是你心疼朕~”
蔣知夏:“嘔~yue——"
眾人都被嚇了一跳,不約而同看向蔣知夏。
夏稚覺得蔣知夏的情況有些不對勁,趕忙扔下桑落跑到身邊,給他倒了杯水:“還好嗎?”
蔣知夏就着夏稚的手喝了口水,漱了漱口,就又虛弱地躺回了床上,難受得連話都不想說。
“還是很難受嗎?”夏稚又拿過一條濕毛巾給他輕輕擦了額頭的汗珠,心裏不安的情緒愈發濃重起來。
程允安和桑落吐了一會兒已經明顯好多了,雖然還是有點虛弱,但似乎已經吐乾淨了,也有力氣開玩笑了。可蔣知夏似乎並沒有好轉的跡象,臉色甚至比起一開始還要蒼白。
這時醫生似乎也感覺到了蔣知夏情況不對,又仔細給他檢查了一遍。
導演徐天也顧不上拍攝了,趕緊跑過來小聲問醫生:“怎麼樣?”
醫生皺着眉頭,表情有些凝重:“情況不太好,有些發熱,最好去醫院檢查一下。”
“發熱?”徐天一驚,“是食物中毒引起的嗎?可允安和桑總沒有發熱啊?”
醫生看了眼蔣知夏,解釋道:“可能他的腸胃比他們兩個要脆弱一些,保險起見還是去醫院仔細檢查一遍為好。”
徐天點頭應下,立即叫人去安排車子。
程允安和桑落聽到了兩人的談話,也是擔心不已。
“老蔣,你怎麼樣?還撐得住嗎?”
蔣知夏大概是吐得脫力了,想要張嘴回答,卻發不出聲音來,只能小幅度的點點頭表示自己還行。
夏稚關切地守在蔣知夏的床邊,皺起的眉頭一直沒有鬆開過。
司機很快就把車子開到了門口。
夏稚將蔣知夏扶起來,輕聲問:“還能走嗎?”
蔣知夏看了他一眼,大半個身子靠在夏稚的身上,無力地搖搖頭,說:“可能要麻煩你扶一下我了。”
夏稚聽蔣知夏說的話這麼客套生分,心裏沒來由地感到一陣煩悶,語氣不自覺生硬了幾分:“沒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蔣知夏扯起一個虛弱的微笑,從善如流改了口:“嗯,那你扶着我吧。”
夏稚眉頭舒展了一些,扶着蔣知夏,慢慢往屋外走去。
另外三人放心不下也想跟着去醫院。不過程允安和桑落身體也還很虛弱,夏稚不想讓他們折騰,就沒答應。蕭寒就被留了下來照顧兩人。
最後夏稚和導演還有節目製片一起陪蔣知夏去醫院。由於此時已經很晚了,為了能儘快就醫,大家決定先去縣城的醫院看看。
索性縣城離得不遠,夜晚路上車輛不多,司機也很給力,開了半小時就到了縣醫院。
醫生給蔣知夏進行了初步診斷,之後又安排做了幾項必要的檢查。檢查結果顯示,蔣知夏是因為食物中毒而引發了急性腸胃炎,好在情況不是特別嚴重,只需要輸液治療,不過醫生建議先留院觀察一晚。
於是蔣知夏就被轉移到了留觀區。縣醫院的規模比不上大城市的綜合醫院,自然也沒什麼vip病房,不過醫生似乎是認出了蔣知夏,特地給他安排到了一間空的病房。
折騰到凌晨,眾人總算是把蔣知夏安頓到了留觀病房。不過很快他們又有了新的難題。
蔣知夏已經輸上了液,折騰了一夜他已經很虛弱了,躺在病床上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徐天站在床邊,擔憂地看着蔣知夏,輕聲對夏稚和節目製片說:“咱們都待在這裏也影響知夏休息,不如留一個人在這裏照顧,另外兩個先回去休息吧。”
夏稚也正有此意,就沒有拒絕。
節目製片問:“那誰留下來照顧?”
夏稚有些猶豫,按照正常邏輯自己身為蔣知夏昔日的隊友,自然是三個人里和他關係最親密的,留下來照顧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他們關係又偏偏不僅是昔日隊友那麼簡單,中間隔着個前任的身份,這讓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跟蔣知夏相處。
不過他們倆之前那些彎彎繞繞的往事無人知悉,徐天和製片自然也不知道,所以也理所當然地把留下來照顧的人物交給了夏稚。
“那夏老師,知夏就麻煩您照顧一夜了,明天早上我們再來接你們。”
夏稚心中苦笑,卻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只好答應了下來。
夜已深,導演和製片就沒有多留,決定先回菁蕪村。
告別了兩人,夏稚回到病房,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了下來。蔣知夏睡得很熟,他便沒有出聲打擾,拿出手機準備在微信群里跟隊友們說了一下蔣知夏目前的情況,免得他們擔心。
蕭寒很快就冒泡了,顯然是一直在等他的消息,發上來一個跪在地上垂頭掉淚的卡通小人。
夏稚知道他現在肯定還自責不已,於是安慰道:【你也別太自責,這只是個意外,你也不是有意的,他們不會怪你,別難過了。】
蕭寒估計是被今晚的嚇怕了,又發了個哭泣的黃臉表情,追悔莫及地說:【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下廚了!】
夏稚心疼又覺得有些好笑,在群里摸頭的動圖。
程允安和桑落估計是已經睡下了,一直沒在群里出現,時間已經很晚了,夏稚就叫蕭寒也快點去睡覺。兩人在群里互道了晚安就結束了聊天。
夏稚收起手機,正好這時有一袋藥水快輸完了,便摁了的呼叫燈叫來護士換藥。
蔣知夏一共要輸三袋藥水,在輸液結束之前,夏稚一直強撐着沒讓自己睡着。但其實他已經很困了。白天趕路奔波不停,晚上又經歷了一頓兵荒馬亂,整個人已經精疲力竭了,有時候困得不行了,他就靠着牆小眯一會兒,不過因為有些擔心蔣知夏,根本睡不沉,睡五分鐘就醒了。
輸液結束已經是凌晨兩點了。護士進來給蔣知夏拔了針,瞥到一旁的夏稚,見他雙眼通紅,臉上也是遮蓋不住的疲憊,忍不住輕聲說了一句:“藥水打完了,你也趕快休息吧。”
夏稚笑着道謝。
護士離開前順手幫忙關了燈。室內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夏稚緊繃了一晚上的神經也驟然放鬆,不禁長出一口氣。
他坐在椅子上活動了一下坐得有些僵硬的身體,又調整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坐姿,準備就在椅子上湊活睡一夜。
“去床上睡吧。”
夏稚猛地睜開眼睛,看向床里。黑暗中,蔣知夏的輪廓有些模糊,唯有一雙眼睛明亮如夜空中的星星。
“你醒啦?”夏稚一喜,俯身湊近問,“好點了嗎?還有沒有哪裏難受?”
蔣知夏搖了搖頭,過後才意識到房裏沒開燈,夏稚看不到,於是又張嘴,用有些乾澀的聲音回答道:“好多了,已經不難受了。”
“那就好。”夏稚鬆了口氣,“那趕快睡覺吧,已經很晚了,導演他們明早再過來接我們回去。”
“嗯。”蔣知夏說,“你也去對面的床上好好睡一覺吧,椅子不舒服。”
“不用了。”夏稚說,“這裏是急診病房,隨時都有可能進來病人,我就這樣湊合一晚也沒關係。”
蔣知夏沒再說話,夏稚還以為他默認了,就準備睡覺。只是他剛閉上眼睛,就聽床上響起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像是蔣知夏在挪動身體。
“是要去廁所嗎?”夏稚順手打開了床頭的小燈。卻見蔣知夏並沒有要起身的意思,而是把身子往邊上挪了挪,空出了半張床。
“不介意的話上來睡吧。”蔣知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面色十分淡然,但其實藏在被子裏的右手已經緊緊攥成拳了。
夏稚沒想到蔣知夏會主動邀請他去床上睡,掩飾地摸了摸鼻子,委婉拒絕道:“不,不太方便吧,床有些小,兩個人一起睡不舒服。”
蔣知夏不以為意:“醫院條件有限,湊合著睡吧。怎麼也比椅子舒服。”
夏稚又去抓耳垂,這些都是他尷尬時的小動作。
蔣知夏突然坐了起來,作勢要掀被子:“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睡,那你睡床上,我去椅子上睡。”
“別!”夏稚連忙阻止,“你是病人,哪有病人睡椅子的……好吧,我睡床上,今晚就將就睡一夜。”
夏稚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因為別看蔣知夏似乎一臉淡淡然的樣子,但其實在某些方面意外地執拗,就算是他也根本拿他沒辦法。
夏稚先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蔣知夏已經把半張床讓出來了。大概是不想讓他尷尬,他選擇了背對着他側躺的姿勢。
夏稚暗暗舒了口氣,輕手輕腳地坐到床邊,脫了鞋,小心翼翼躺到床上,盡量不吵到蔣知夏。
夏稚躺下之後就準備採取和蔣知夏相同的姿勢,只是他剛準備翻身,邊上的蔣知夏突然轉了過來,一雙眼睛清明如水,定定地看着他。
夏稚動作一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問:“你還沒睡啊。”
“嗯。”蔣知夏放低了聲音,“剛才睡了一覺,現在不怎麼困。”
夏稚乾巴巴地哦了一聲,沉默片刻,說:“那我先睡了,我有些累了。”
“嗯。晚安。”
“……晚安。”夏稚慢吞吞翻過身,不動聲色地往床邊挪了挪,閉眼睡覺。
他確實是很累了,躺上床沒過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蔣知夏卻毫無睡意,就保持着側身躺的姿勢靜靜凝望着夏稚的背景。走廊的燈光從房門的玻璃窗口上透進來,給漆黑的房間帶來一絲光亮。若隱若現的光線中,蔣知夏抿起的薄唇緩緩上揚起一個明顯的弧度。
不知看了多久,他輕輕抬起手,想要去撫摸夏稚的髮絲,卻在指尖即將碰觸到之際又停了下來。心中渴望,卻又膽怯。
蔣知夏黯然地想要收回手,身邊熟睡的人卻在這時突然動了動,抱着被子翻了個身,隨即又下意識往裏挪了挪。
蔣知夏抬着胳膊,毫無徵兆地將身旁的人抱了個滿懷。胸口傳來溫熱潮濕的氣息,似乎透過皮膚滲透到了身體的每一處器官,重新賦予了它們鮮活跳動的動力。
心臟的跳動頻率開始不由自主地加快,蔣知夏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生怕吵醒在懷裏熟睡的人。
蔣知夏輕輕放下手臂,虛虛環抱住夏稚的後背,一動不敢動。他已經不記得保持這個姿勢多久了,只記得懷裏的呼吸聲輕柔綿長,一如多年前。
那時候,他們幾乎夜夜都以這個姿勢入睡。他們相擁着,抵足而眠,夏稚就像個小嬰兒一樣將腦袋和手都埋進他的胸口,而他的下巴輕輕抵着他的發心,右手緊緊摟着他的腰。那時候的他們連睡覺都纏綿。
分手之後,蔣知夏在入睡后的每一個夜晚幾乎都會夢到這一幕,夢裏有多甜蜜,清醒過後便多空虛。
他從沒想過夢裏這一幕竟然會再一次成為現實,夢中那種擁抱時幸福溫暖的感覺像是一種蠱惑,讓他不由自主地遵從內心深處最深的慾望,終於小心翼翼將手掌貼在了夏稚的后腰上。
等了一會兒,見懷裏的人沒有醒過來,便從一開始的試探變為了明目張胆。
雙手下意識收緊。直至徹底將人擁進懷裏。蔣知夏幾乎控制不住心中激動的心情,用下巴在夏稚的臉頰上輕輕磨蹭了兩下,在他耳邊低語呢喃。
“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