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 第 296 章(捉蟲) 過於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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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帕港014碼頭早就被清空了,達利安和奧爾帶着人站在棧橋上,奧爾站在達利安的側後方,因為這滿船的狼人,都是為了達利安而來的。
達利安一歪頭,就能看見奧爾的眼睛,他充滿了興奮和驕傲,比他自己獲得成功時,更加快樂。
奧爾對達利安笑,達利安也笑了回來,但卻說:“真讓我有壓力。”
“嗯?”奧爾以為達利安指的是船上的那些狼人與旁觀者帶來的壓力,他能看見船上濃郁的狼人暴戾氣息,而在這種顯然屬於狼人的重要事件中,血族確實太多了。
奧爾對達利安擺了擺手,轉身招呼着所有血族直接退出了棧橋,站回了碼頭上。
其實達利安更希望奧爾也在這,但血族的退開,確實讓船上的人更放鬆了一些。金幣號靠岸了,舢板從船舷邊放了下來,兩男一女三名狼人從船上走了下來。
看着他們,達利安和他身後的馬洛臉上,逐漸浮現了深紅的圖騰。達利安的更複雜,馬洛的則簡略得多。
三人看着達利安,臉上流露出了熱切,可也看向百米之外的奧爾與其他血族們。
“我們聽說,狼人有了薩滿?”
“是異族有了狼人薩滿。”
這艘船上的四千兩百名狼人,全部都是大陸那邊的狼人“叛徒”。
有些是老叛徒了,幾百年前就脫離了大族群,建立了不為血族服務的小家族。為了維持生存,有些小家族會綁架落單的血族,也有的和遊離於血族大家族之外的外圍血族小家族達成了合作共生。不過無論使用什麼手段,這種延續了幾代的小狼人家族都會遵守一條底線——絕不殺害血族,當然私底下他們要是真殺了,也一定會隱藏乾淨。
也有新叛徒,大多數是無法忍受壓迫與不公正待遇,奮起反抗的狼人,少部分則是狼人中的壞人,任何種族都有壞人,狼人也不例外。這些狼人的年紀在二十到五十歲之間門,單身或組成不超過五人的小團體,都是狼人中的狠人。這些沒有家族的,不穩定的狼人,一般被稱為孤狼。
還有更新,就是最近兩個月剛反叛出來的,這些人才是這群叛徒的組織者與中堅力量,他們也是大陸上狼人族群的“探路者”。
達利安的這種回答,顯然沒能讓這三位狼人的代表滿意。
“所以,你們成為了薩滿,也依然要做血族的狗嗎?”女狼人發出質問。
“還有四天是月圓之夜,那天晚上在索德曼的繁星公園,我們可以為你們舉行滿月儀式。目前第一批經過了滿月儀式的狼人,已經過了五個月,目前為止,沒有出現生命力外溢的情況。史書的記載中,這種穩定確實應該是一生的,但史書中的狼人,至少兩三個月也都能參加一次滿月儀式,和我們沒有可比性。所以,目前我們不確定,這是否真的是一次性的。
你們所有人只能享受這一次無條件的免費的滿月儀式,想要留下來,就要歸入我們的族群,遵守我們的規則。
另外,從儀式中獲得的力量,薩滿是可以剝奪的。”
別人家過來投奔的外族,都是一見面就納頭便拜,全心全意融入新集體的。但達利安面前的這群狼人,即使也都是走投無路的傢伙們,卻依然沒那麼容易直接加入。
達利安沒選擇溫和的勸說,他十分乾脆地把他們能獲得的東西,擺了出來。
“嗷嗚——!”
突然,船舷上竄下了十幾條巨狼!他們齜牙咧嘴,雙爪前伸,目標正是站在棧橋上的達利安與馬洛。
然而,這群巨狼們撲下來時有多麼的兇悍,當他們被拍進河裏,成為落水狗后,就有多狼狽。
站在舢板上的三名狼人沒有跟着撲下來的進攻,但也沒呵斥,他們只是站在那看着。將整個過程看在眼中的三人,神色從帶着點憤怒的冷淡,變成了震驚。
達利安……他根本沒有變身。他穿着紅色警察制服的身影,輕盈地跳了起來,化為了一片紅色的殘影,然後就是現在一群巨狼在水裏撲騰的局面了。
傳說中的狼人薩滿,不是戰鬥力遠低於狼人的戰士嗎?
輕盈地落回棧橋,達利安拽了拽制服下擺:“你們的選擇是什麼?”
他沒去追究那些落水狗,甚至還有狼人警官伸手把他們從水裏拉出來。
三位外來狼人的代表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女狼人站了出來:“你要如何安置我們,我們要怎麼獲得住宿和食物?”
“首先要進行登記。”達利安一指碼頭的那邊,那有並列的三張長桌,有狼人坐在後邊朝達利安擺手,“姓名、性別、年齡、家庭情況、個人能力,是否有疾病,是否需要特殊藥物,或進食有特別要求。家庭會有家庭宿舍,單身男女則有單身男女的宿舍,接下來,你們會被統一安排到我們已經準備好的宿舍里。
那房子不是白給你們住的,只是你們暫時的隔離地點。隔離期間門,我們會提供給你們最基本的食物和飲水。在隔離的半個月時間門裏,你們將會了解到我們這更詳細的要求。半個月時間門到,你們應該也差不多確定自己未來的去向了。”
魚尾區是一直都缺人,但缺的是能幹活的人。
這來的四千兩百人,可不是所有人都可信的,別說塞進警局了,就是塞進農場裏,奧爾都擔心有人給豬下毒。目前奧爾的農場主要針對養豬,農場裏可是有從各地收集來的種豬,某些豬死了一兩頭,都會讓奧爾心疼得要命。
可是這些狼人卻必須收,因為他們是未來與更多狼人建立信任的橋樑。
在接收狼人的這件事上,諾頓血族不但徹底幫不上忙,未來還會有更多的狼人來到魚尾區報到。血族內部現在也在改革,雖然親王已經與親信們達成了共識,但總嚷嚷着不想要狼人的血族,現在真的要不了了,反而鬧起來了。
未來所有覺醒血脈的諾頓血族,以後要獲得飽足感,就必須去和狼人交易,或者聽從族內的統一安排,這和現在只要申請就白給十個狼(nu)人(li)差得也太多了。
親王與奧爾都有思想準備——別管能不能用得上,但自己過去一直擁有的利益,人們可以放着不用,但卻不能被剝奪。尤其這次剝奪的狼人,還不是小利益。
對於普通的血族族人來說,對他們說這樣會給諾頓血族帶來更長遠的利益,他們是不會因此就理解的。要平息族內的風波,親王可是要費上一番力氣了。
“我們如果拒絕呢?還能參加兩天後繁星公園的滿月儀式嗎?”一位男狼人問。
“可以。”
“很感謝。”這位男狼人回到了船上,稍後他帶着一百多狼人離開。這些狼人都更彪悍些,有些狼人身上暴戾的氣息,甚至比當年帶着殘疾狼人來報道的佩德羅更重。
看來這位是孤狼的首領。
剩下的另外一男一女,暫時告退回去商量了一下,但很快回來的他們就算臉上帶有反感,也同意了達利安的要求。
這兩位率領的都是許多拖家帶口的小家族,他們的責任更重,不能像那些孤狼們那樣,拍拍屁股就走。無論離開原本國度的原因是什麼,從登船的那一天開始,他們就已經只剩下一個選擇了,那就是讓諾頓的狼人族群接受。
這艘前奴隸船的環境可不好,下定了決心后的狼人們,立刻開始組織人下船了。狼人們果然紀律性十足,他們就算對這陌生的國度充滿了戒備,但依然規矩地排着隊,在幾位狼人的翻譯下,乖乖做着登記。
登記完畢的狼人們得到了一份食物:一塊熏魚三明治、兩顆雞蛋、一塊奶酪。對於大肚漢的狼人們來說,這點食物是吃不飽的,但這只是一種善意的表示,想敞開肚皮吃飽,那就等有了工作后,他們自己努力吧。
奧爾嘆了一口氣,別誤會,他不是在感慨這些逃難者的狼狽,他在為自己默哀——看來至少要學習一門外語了,原主雖然有點飛利浦語的底子,但完全不夠用的。真沒想到,他這個高考時英語只有90,差一分就不及格的傢伙,竟然也會主動生起學習外語的心思。
“回家吧。”達利安要跟全程的,他看奧爾在那邊站着發獃,走了過來。
“我回去給你做點好吃的。”奧爾看那些狼人每看他們一次,臉上都要多出一分的恐懼,也覺得自己是在這給人找麻煩的,“讓奧丁過來陪着你?也該給她找點事情做了。”
之前的那趟出差,對於達利安來說,是一次勞心費力的旅途,但奧丁……她肥了。達利安回來那天,奧爾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達利安身上,第二天早晨走出門,才看見了在警局屋頂上曬太陽的奧丁。
她的姿勢,她身體的弧線,除了她漆黑髮亮的毛色外,與站在農家矮牆上曬太陽的老母雞,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毫無區別。
作為鴉鴉女王重回索德曼的奧丁,並沒有上演一出王者歸來,最近她依然把大量的時間門都花費在了警局的屋頂上,偶爾離開也只是去孤兒院和孩子們、熊熊格尼玩耍。這大概也是因為包括奧爾在內的警局所有人,最近也都很樂意投喂她吧?
總之,奧丁眼看着要進一步發福了。
達利安笑了一聲:“好,讓她來吧。”
奧爾聯繫奧丁的時候,發現有點冤枉這位大女兒了,她現在沒在屋頂上曬太陽,而是在和獅鷲散步——就是那位從馬戲團解救出來的獅鷲,菲洛琉斯。魔法鎖鏈的解鎖過程還是有所進展的,他現在可以在魚尾區溜,也能小範圍的飛行,但施展魔法還是有所限制的。
魚尾區的街道上,有很多異類,雖然獅鷲的情況算是其中比較誇張的,但被遠距離圍觀了幾天後,人們也就散了。雖然看着一隻大烏鴉和一隻獅鷲肩並肩散步,讓有些人覺得奇怪:獅鷲是被惡毒的醫生帶走做試驗的可憐人,他會說話可以理解,但大烏鴉奧丁雖然很大,可依然還是大烏鴉……吧?
但既然魚尾區警局的警官們都一臉的理所當然,那就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哇!”爸爸找我幫忙,我走了!
菲洛琉斯張開翅膀行禮:“很高興能與您談話,再見,女士。”
奧爾剛坐上車,車輪子大概只轉了兩圈,奧丁就到了他的頭頂:“哇!哇!”我會保護好媽媽的,爸爸我想吃牛肉餡餅!
“好……”雖然奧爾很想問奧丁,現在她單腳站立,一腳前伸,能不能看到自己的爪子尖?但這畢竟是自家的姑娘,能怎麼辦呢?寵着唄。
但是看見警局門口的教廷馬車,奧爾只能讓安卡找人去買餡餅了。
“您好,蒙代爾先生,我們可以開始協商關於電影的合作事宜了。主教的命令,一切都交給您負責。”
這位拍板的紅衣主教也是真大氣。
“好,那麼我就來談吧。第一個問題,你們想面向的客戶層是誰,年輕人?中年人?之前並不希望光明教的,又或者已經是光明教信徒的人?”
“呃……坦誠地說,我被問住了,在此之前,我以為我要和您協商的只是金錢、地點,或者演員之類的。”
“您也看到了,電影展現給人們的就是故事,童話是孩子看的,顏色小說是成年人的,決定了目標對象是誰,才好決定拍攝什麼樣的故事,否則總不能隨便抽個《聖典》的故事,您說對嗎?”
“是的,我們的電影……當然應該同時面向信徒與非信徒。”
“提高信徒的忠誠度,轉化別人的信徒,或至少讓別人的信徒對光明教產生好感。”
奧爾說得就太露骨了,西諾神父頓時露出“大家都懂”的笑容。
“那您看,我們拍攝這樣一個故事,怎麼樣?”
宗教電影,奧爾三兩筆就寫出來了一個故事大綱,在西諾神父覺得大綱沒問題后,奧爾把桌上的稿紙都塞了過去。西諾神父整理好一切,又一次告辭了,他得再次去大教堂,關於大綱與紅衣主教研究。
在西諾神父轉身離開的時候,奧爾看向那位聖堂騎士奧古斯丁,這傢伙一直用看一塊新鮮豬肉的眼神看他,奧爾將之理解成,他還想干架。他挑釁地瞪了奧古斯丁一眼,這傢伙對着奧爾笑了笑,跟上西諾神父離開了。
“先生,葛雷帕子爵來訪。”安卡在會客室的門口說。
“……”幸好去買牛肉餡餅了,否則今天晚上是真的沒機會做了。
葛雷帕子爵就是那位孕婦被殺案的陪審團一員,後來斯賓塞確實說,他是錢德勒的好友之一,不太熟悉的那種“好”友。
“我今天是來請您幫忙的,蒙代爾警官,我認識不久的男性.情人死在了我未婚妻的家裏。”
“……”草,一種植物!
在奧爾和西諾神父研究電影大綱的時候,達利安帶着外國狼人們來到了他們的臨時隔離住宅。這是魚尾區剛剛建好的小區,最高六層的“高層住宅”,上下水剛在兩天前徹底安裝測試完畢,馬桶和洗手池已經裝上了。
還是毛坯房,不過有門窗。他們也不提供傢具,不過都是狼人,就算孩子也皮糙肉厚,應該能堅持。
一共有三種戶型——三室兩廳一廚一衛一儲藏室110平、兩室一廳一廚一衛一儲藏室80平,與一室一廳一廚一衛35平的構架。都是使用面積,奧爾不準備把公攤這東西引用過來。
有家庭看人口多少的塞大、中房子,沒家庭的四人一組塞小房子。
剛剛進入小區大門,兩位首領就怔了一下,小區內的碎石小路整潔乾淨,道路邊豎著路燈和造型可愛的垃圾桶,小區內的小花園以及花園裏的蹺蹺板與鞦韆,還有很像是報刊亭或小雜貨鋪的小建築……
進入建筑後,每一戶的牆壁與地面雖然都是光禿禿的,但這房子的佈局毫無疑問是家庭住宅。
“這是給我們的嗎?”男首領康拉德·曼斯坦頓忍不住問,神色間門竟然浮現出幾分驚喜。
“不,這是給我們自己人建的。”
康拉德臉上一紅,他本來就是三個人里最寡言的一個,說錯話就臉紅,達利安有點好奇他到底是怎麼成為首領的。
但他更好奇,這些狼人的生活狀況,到底是有多糟糕。能聽見有小孩子在房間門裏奔跑,以及他們的笑聲,年紀大點的狼人都知道要低聲,畢竟同族的耳朵都很靈敏。但孩子的反應已經能說明,他們對這個新地方很滿意。
“但這可不像是給血族建的房子,給你們本地狼人的?住這麼緊密的房子?”女首領妮維莎·奧拉維接着問,“難道是給人類的?”
康拉德的臉更紅了,居住得這麼緊密的房子,確實不該是給狼人的。
狼人當然可以過集體生活,但那是在特殊情況下,比如軍隊中,學校里,或者像他們這樣逃難的路上。可一旦分家,狼人們就變得充滿了強烈的領地意識。
這點也和野生的狼一樣,能集結成群,可一旦散開變成家族式生活,就會對一切入侵者揮爪子。
所以,在真正的狼人聚居地,狼人都是一家子住獨棟,並且每家狼人之間門都會有一定的距離。這兩位這麼糾纏這個問題,看來他們是想在這就這麼住下?
確定了,他們確實生活得很糟糕。
“這裏屬於我的伴侶,奧爾維茨卡·蒙代爾,血族的王儲。一間門房子而已,就讓你們的態度徹底改變了嗎?”
“……”妮維莎看着達利安,她有着一頭紅髮,綠色的眼睛,年紀三十歲上下,神色與表情極其兇悍,“看來你們的日子過得是真的很好,能一口氣拿出安置四千多人的住宅,可不只是一間門房子而已。”
“我確實只是為了‘一間門房子而已’。”康拉德卻和妮維莎唱了反調,“你以為我們這些‘叛徒’能生活得多體面?血族還好,不會找我們的麻煩,但也不會搭理我們,那些教會……”
康拉德抿了抿嘴唇,他沒具體說出自己過去的遭遇:“假如你能讓我們住在這,那我們的命就是你的。”
看來康拉德是真的小家族頭領,妮維莎則是試探者的頭領。
“不行。”
“!”兩個首領同時一怔,妮維莎很意外達利安會拒絕這個收服至少一半狼人的機會。
甚至整個小區都寂靜了下來,因為可不只是他們三個在說話,所有狼人也都在聽。
“首領們,請兩位明白一件事,你們面對的,是雙向選擇。”
康拉德看着達利安:“能告訴我,未來住在這的人是誰嗎?他們為你們工作了多久?”
“未來要在這居住的,是蒙代爾集團企業的傑出工人,他們基本上都為企業工作了一到兩年。在搬進這后,也並不代表着他們就徹底擁有了這處房產,他們只是得到了居住權,並且每年要上交一定的物業管理費用。
但假如他們在企業工作的時間門超過了三十年,那暫時居住權就變成了他個人的永久居住權,在他或她死後,即使他們的子女沒有繼續在企業中工作,也能居住二十年。”
這是奧爾與眾人研究之後的結果,不收取房費,只收取少量的物業費,但房產也永遠不會歸屬於工人個人,並且禁止買賣。
康拉德的眼睛亮了:“我們能做到,我們會有房子的!必須要隔離半個月嗎?無論什麼工作都可以,我們現在就能開始干。”
他的熱情讓達利安都忍不住向後仰,妮維莎一臉無奈,只能說雙方的目標不同,他們已經從同一條船上下來了,就該走向不同的路。
“就算房子確實很有吸引力,但您是否太過熱情了?”達利安覺得還是問明白了吧,雖然狼人用奧爾的話說比較憨,但達利安都是第一次見到憨到這個地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