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無賴派
將主意識和分意識交換之後,她將雛鶴的痛感降低,然後就不再關注這邊,轉到了菲尼克斯的身上。
菲尼克斯因為之前在洋食店幫孩子們救助了鴿子,得到了孩子們的喜愛和歡迎,他在多來了幾次洋食店后,就迅速和孩子們混熟了,被孩子們認可為他們中的一員。
在洋食店,他偶爾也會遇到織田作之助,但有些奇怪的是,明明他接觸織田作之助不止一次兩次了,太宰治卻始終沒有再出現在菲尼克斯面前。
菲尼克斯不知道太宰治的想法,又少了雛鶴打探情況,只能更加小心行事。
他不懷疑太宰治的能力,只是擔心會因為些許計劃之外的變化,造成無可挽回的、和原世界線一樣的結局。
因着時空管理局的規定,他不能告訴他們原世界線的命運,所以格外擔心因為他的舉措出現的蝴蝶效應,按照原劇情發展還不算是最糟,若是出現比那更差的結局,他可不一定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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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啊,織田作。”太宰治用手指戳了戳酒杯里的圓球冰塊,一邊和剛到的織田作之助打招呼。
“太宰。”織田作之助道。
太宰治彈了下酒杯,杯中的冰塊受到震蕩與杯壁相撞,撞擊聲吵醒了他身邊座位上的貓咪,“抱歉啊,老師。”
被叫做老師的貓咪跳下座位,跑到另一邊隔了幾個空位的位置上蹲下。
“老師?你說這隻貓嗎?”
“你不覺得這隻貓很聰明嗎?還會主動給客人讓座。”他轉過頭去,看着蹲坐在凳子上的三花貓。
三花貓看了他一眼,打了個哈欠,趴下去閉上了眼睛。
掛在吧枱後方的鳥籠里,一隻紅尾伯勞歪了歪頭,小小的眼睛看了看三花貓,又轉回來看向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
“對了,我跟你說啊,織田作,我今天經歷了一場槍戰。”
織田作之助走到他身旁坐下,酒保沒有抬頭,拿起酒杯開始調酒。
“我在倉庫街遇到了一夥開卡車架着機槍的人,一言不合就開始火拚了...”
“那你身上的新傷...”織田作之助拿起酒保調好的酒,側過臉問道,“是在槍戰中挂彩的嗎?”
“打到一半我忽然想上廁所,”太宰治背靠着吧枱,笑道,“一着急就摔進了排水溝。”
太宰治沒有說實話,扯了一個旁人一聽就不會相信的理由,但是織田作之助卻信了。
“哦,沒辦法,着急是容易出亂子。”
“是啊。”太宰治轉過來,趴在吧枱上,繼續用手戳杯子裏的冰塊。
“話說我只設了個陷阱,略施懲戒,這幫人就哭着跑了,跟五元硬幣一樣,真不頂用。拜他們所賜,這次我又沒死成。”
織田作之助看他一眼,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停住了。
他和坂口安吾與太宰治相識這麼久,從來沒有試圖踏足他的世界,三人保持着微妙的距離,既不接近也不遠離。
“真是的,難道就沒有什麼簡單又放心的自殺方式嗎?”太宰治伸了個懶腰。
“不會有吧。”織田作之助說道。
“織田作,”太宰治聲音忽然低沉下去,“人畏懼死亡,同時又會被死亡所吸引,人們在城市裏,在文字作品之中,反覆消費着死亡...”
說著這些話,他腦中閃過那天只有一面之緣的菲尼克斯,拖森先生的福,監視菲尼克斯的報告都先從下面的人傳到了他這裏,所以雖說只見過菲尼克斯一次,但他卻對菲尼克斯的行蹤了如指掌。
當然,他也知道菲尼克斯和織田作之助相熟的過程,並沒有什麼問題,但他直覺就感到不對。
但是,每當他想要去找那個人時,他就會想
起在河邊的初遇,對方看着自己的眼神。
他垂下眼睫,情緒收斂進眼眸深處,聲音上揚,對酒保開口,“所以,請給我一杯洗潔精!”
“沒有。”酒保擦着杯子,眼也不抬地回道。
“沒有啊。”太宰治轉了一下凳子,“那就調一杯洗潔精作為基酒的雞尾酒。”
“沒有。”
“那就算了吧。”織田作之助接話。
“織田作先生,你剛才應該吐槽他的。”一道聲音傳來,兩人轉頭看過去。
“就是因為你都不好好敲打他,太宰才整天上房揭瓦的。”坂口安吾從樓梯上走下來。
“安吾!”太宰治從織田作之助身後探出頭。
坂口安吾走到織田作之助後方停下,“他就需要有人拿鎚子沖他後腦勺猛敲幾下。”說著他看向酒保,“我今天要開車,來杯番茄汁。”
“有段時間沒見到你了,剛下班嗎?”太宰治問道。
“今天簡直要命,收購走私品花了我不少功夫,”坂口安吾坐下,打開自己帶來的包,“奮鬥到八點,成果就只有這個古董鐘錶...”
太宰治目光在包里上層的雨傘掃過,雨傘被包在傘套里,透明的傘套內部有着明顯的水珠。
“大家都不容易啊。”安吾抱怨完工作后,太宰治似是感嘆地說了這麼一句,轉頭問起織田作之助的工作。
織田作之助拗不過太宰治,就說了。
太宰治越聽越興奮,沒有被繃帶包着的那隻眼亮閃閃的,“我說織田作,你的工作換給我吧!我也想去處理啞彈!”
“你做不來的。”坂口安吾無奈道。
“沒錯,你會被炸飛。”織田作之助點頭。
“被炸飛?”聽了這話太宰治反而更激動了,他沖坂口安吾喊道,“安吾,你聽到沒有,會被炸飛!我會被炸飛耶!”
坂口安吾嘆了口氣,一手撫上額頭。
“你說我會被炸飛到哪裏呢?”
“我怎麼知道!既然你這麼想上天,那我送你一程啊!”
兩人打鬧起來,紅尾伯勞看着他們,張開翅膀在籠子裏跳了跳。
“話說回來,你們今天同時出現在這裏,是約好的嗎?”坂口安吾道。
“碰巧而已,進來就看到太宰了。”
“我只是有種感覺,今晚或許能在這裏見到你們。”
“你找我們有事嗎?”
“也沒什麼事,我只是想...”太宰治指尖抵在杯子上,“或許能在這裏度過一個平常的夜晚,僅此而已。”
太宰治舉起杯子。
“為了什麼乾杯?”坂口安吾問道。
“什麼都行啊,我並不需要什麼理由。”
織田作之助看着太宰治舉起的酒杯,左手將自己的酒杯舉了起來,“為了野犬。”
“為了野犬。”三人的杯子靠在一起。
紅尾伯勞在籠中發出清亮悅耳的鳴叫。
坂口安吾抬眼看過去,有些訝異地開口,“老闆什麼時候養鳥了?”
“在你還沒從歐洲回來之前就養了,”太宰治說道,“老闆之前打算把它掛到吧枱旁邊的,但是老師經常在吧枱這邊活動,他擔心老師會嚇到它,就掛到吧枱裏面去了。”
“是紅尾伯勞啊。”織田作之助看了一眼,之前幾次來的時候,他都沒太注意那隻鳥,今天才仔細看了看。
“沒想到織田作先生還知道這種鳥的種類啊。”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鏡。
“前不久孩子們撿到了一隻受傷的鴿子,養在了家裏,之後他們就對這些小鳥感興趣了,買了養鳥的手冊,我跟着看了一點,裏面就有這種鳥。”
籠子裏的紅尾伯
勞似乎知道下面的人類正在談論它,它打開翅膀,舒展身軀,又發出了幾聲鳴叫,然後跳到籠子的邊緣,歪着頭看向他們。
“確實挺可愛的。”坂口安吾說道。
“安吾,你包里有相機嗎?”太宰治開口。
“有啊,工作用的。”
“拍張照吧,留個紀念。”
“紀念?”
“紀念什麼?”織田作之助有些疑惑。
“紀念我們三人在此聚首。”
“我們三個不是經常一起喝酒嗎?”雖然這麼說著,他們還是同意了一起拍照。
老師也甩着尾巴和三人挨個合照了一張。
“為什麼突然想起拍照了?”
“我覺得今天要是不拍,”太宰治看着自己的酒杯,“就無法留下我們曾在此把酒言歡的事實。”
“一切終將消散。”
“織田作,看鏡頭。”
咔嚓一聲,三個人的身影留在了相機里,也留在了三花貓和紅尾伯勞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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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菲尼克斯在日常繞圈子溜那些監視他的人時,一個小女孩撞到了他面前。
“大哥哥,”金髮碧眼的小女孩滿臉慌張,“我找不到我爸爸了,你能幫幫我嗎?”
菲尼克斯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直播間裏彈幕井噴。
【好傢夥,看看這渾然天成的演技,森先生真的是屈才了,他應該去當演員的。】
【一想到這麼可愛的女孩子,背後其實是個大叔,就覺得有些不忍直視呢,大叔賣萌裝可愛什麼的...】
【森先生還有心思擱這兒試探呢,你的鑽石都被人抓走了!可憐我的小雛鶴啊,每天瘋狂加班不說,被抓了還兢兢業業為我們轉播無賴派三人組聚首,真是好敬業啊。】
【畫面還是高清的,收聲效果也很不錯。可惜費奧多爾那裏不養鳥,不然我還想看看他在幹什麼呢。】
菲尼克斯看到彈幕上說的無賴派三人聚會轉播,心裏有些好奇,在不連結分意識的時候,他是不知道對方在做什麼的,再加上因為雛鶴被抓起來了,他就把分意識和主意識交換了,不使用雛鶴的馬甲,他也無法和鳥類共享感官。
所以他並不知道雛鶴那邊在圍觀無賴派三人組的聚會。
不過眼下他再好奇也沒用,森鷗外主動找上門來,他需要打起十二萬分的注意力去應付這位AI精,沒有精力分神去看那邊的情況。
‘還是回頭打開直播間看重播吧,森鷗外可不好應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