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單方面的出櫃
戴笠仁之後每隔半小時打過去一個電話,果然一直無人接聽。
越發覺得這個莫名而來的電話和曹溪臣有關係，戴笠仁就更坐不住了。
想要動用職權查一下電話號碼的屬地，無奈剛剛“被放假”的他有些拿不準紀檢委的脾氣。
更何況，無論是曹溪臣的失蹤還是他的匿名舉報都是曹溪君搞出來的花樣,他以一人之力去硬碰硬想來也是場拉鋸戰。
思來想去，戴笠仁鋌而走險的回了自己家。
他本就不想把和曹溪臣的關係一直瞞下去，早晚也是要獲得家人同意的。
之所以隱忍到現在,還是考慮了曹溪臣的面子薄，而且和他正式確定關係時間又不算長,生怕逼得狠了把剛哄到手的愛人再給嚇跑了。
不過現在二人的關係已經被曹溪君發現了，鬧大興許只是早晚的事，再瞞下去反而會讓自己陷入被動。
先回家一趟探探兩個老人的口風,再決定對付曹溪君的辦法也不遲。
戴笠仁打定主意，敲響了自家的房門。
“誰啊？”門的一側傳來腳步聲。
“媽，我回來了。”戴笠仁沉了口氣，調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
戴媽媽一開門，就見高大的兒子微笑的看着自己，立刻笑了：“怎麼回來不打個招呼？今天家裏都沒做什麼好菜。”
“我就是為了看看您和爸，又不是來打牙祭的。”戴笠仁將買的水果拎進門，脫衣換鞋，朝房裏望了望：“我爸呢？”
“你爸爸在書房講電話呢，你郭叔找他有事。”戴媽媽替戴笠仁掛好了大衣，就拿着水果去了廚房。
戴笠仁默默點頭，跟着他媽媽進了廚房。
“媽，您和爸最近身體還好？”
“你看呢？”戴媽媽一邊洗蘋果一邊說：“要真是擔心我們啊，就多回來看看不就好了？”
“媽，我工作忙啊。我倒是恨不得24小時呆在家裏，到時您又要罵我啃老了。”戴笠仁攬住媽媽的肩頭，笑呵呵的哄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忙……”戴媽媽說著將蘋果切成一塊塊的，戴笠仁忙幫着媽媽把牙籤插好。
“我去給爸送去。”戴笠仁接過碗，自告奮勇的朝書房去了。
書房傳出戴爸爸爽朗的笑聲，雖然聲音帶些滄桑卻仍舊中氣十足。
戴笠仁微彎了嘴角，心想他爸爸今天心情不錯，算是被他趕對了。
推門而入，戴爸爸見是戴笠仁微微驚訝了下，短暫交談了幾句放了電話。
“回來了？”他爸爸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坐進沙發里后指了指身邊的位置。
“嗯，來看看。”戴笠仁和他爸爸話不多，通常正事上才有交流。
父子倆沉默的吃着蘋果，半晌戴爸爸才開口：“只是為了回來看看？工作上沒遇到什麼問題吧？”
戴笠仁一怔，笑道：“怎麼說的我一回來就得帶着目的呢？我只是想您和媽了。”
“哦，那剛才你郭叔跟我說的你被紀檢委查了的事是子虛烏有的了？”戴爸爸沉沉一笑，面上不動聲色，看不出情緒來。
戴笠仁立刻被嚇了一跳，只好乾笑：“郭叔消息還是這麼靈通啊……不過確實是件小事，一個誤會而已，調查清楚就沒事了。”
“你郭叔和你們李局不是戰友么？你出了問題，李局總得和我通個氣吧。情況我知道了，應該不礙事的，讓你休息一陣子也好，正好快過年就多回家看看。”戴爸爸於是說。
戴笠仁點點頭，有點失語。
他的情況李局為了避嫌不好直接向他爸爸彙報，只好借別人之口透露出來。雖然他知道他爸爸一直關注他的情況，不過一向是誇獎他的居多，頭一次被逮到他犯事，這種被老爹盯住的感覺果然不太舒服。
“我看剛才您和郭叔談的挺高興的。”他爹聽兒子出事還這麼高興未免……
“哦，你郭叔剛剛抱孫子了，七斤六兩，我自己抱不上，只能替別人高興高興了。”戴爸爸仍舊不溫不火的說。
戴笠仁默默地抹了把汗，雙罪並罰，看來他今天是撞在槍口上了。
“爸，你知道我這工作性質……”
“我又沒催你。你是我兒子我不了解你嗎？我和你媽都沒指望你結婚。”戴爸爸挺平靜，看見蘋果吃完了就朝外喊：“惠淑，泡點茶葉進來。”
戴笠仁舒了口氣，暗嘆果然還是他老爹沉得住氣，他要是想要練成他爸爸這幅氣量，不知道還要多少年。
“來，既然來了就跟我下盤棋。”戴爸爸沖他招手，自顧自的把圍棋找出來了。
戴笠仁先接過茶來放好，然後和老爹面對面的坐了。
他心思不在棋上，沒多久就明顯被他爸爸壓制住了。他看了眼他爸，掂量着說：“爸，我談了個對象……”
戴爸爸捏着白子的手頓在了半空，再放下的位置就亂了，給戴笠仁鑽了個空子，大有扳回一城之勢。
又對了幾個子，戴爸爸才緩緩開口：“……對方是你自己看上的還是朋友介紹的？”
“我追他。”戴笠仁沉了口氣。
“哦，好。”戴爸爸臉色此刻才顯出幾分凝重來，沉吟半晌嘆了一聲道：“好好處吧，對人家好點。覺得時機成熟了就帶回家來給我們看看，不用覺得有壓力。我和你媽相信你的眼光，不會挑的。”
“……好。”戴笠仁心緒幾個起伏，還是壓抑下感動的情緒點了點頭。
他父母，果然是知道了的，他是同志這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血緣的聯繫，雖然沒有確定過，但是戴笠仁總能從兩人的表現中或多或少感覺出來。
從不催他結婚，從不讓他相親，就連他親口承認戀愛，都沒有一般父母應有的喜悅熱情，更不問什麼“女方”的情況，始終是淡淡的，卻又堅實可靠的。
他不知道是從何時起給父母造成了這樣的印象，若只是三十年來沒有表示過對任何女孩的好感這一點，戴笠仁又覺得稍顯單薄。
莫非他對曹溪臣的關心太明顯了，以至於他父母早就發現他的感情？
不至於吧……
“爸，郭叔現在還在總部嗎？”戴笠仁想不透他父親的心思，只好換了個話題。
“是啊，怎麼？”戴爸爸凝眉思索着棋路，哼了一聲。
“沒事，隨便問問。”戴笠仁笑笑，心想之後要給曹溪君一個下馬威還是要靠郭叔了。
雖然他父親算是默認了他和曹溪臣的關係，但是曹溪臣大着肚子的事仍舊解釋不清。
這話題怎麼和二老開口還是個問題，他自然不可能立刻動用到他父親的關係給曹溪君施壓。
郭叔作為部隊上和他父親平級的好友，平常也是和他最說得上話的一位長輩，若說能在曹溪君調職一事上動點手腳的，恐怕也就是他了。
“說起來最近你曹叔的大兒子回來了。”戴爸爸突然開口，就好像窺探到了戴笠仁心裏的秘密似的，害戴笠仁猛的驚了下。
“是啊，我見過他一兩次。”戴笠仁喘了口氣。
“曹溪君是不是？你郭叔還和我提起過，似乎是想要調回來。”
“可能吧……”戴笠仁乾笑，心想這事千萬別讓他爸爸攪合進來，多影響他發揮啊。
“溪臣沒有跟你聊過？”戴爸爸明顯驚訝與戴笠仁不確定的語氣。
“……”一聽爸爸提到曹溪臣，戴笠仁心裏還是一陣緊張：“最近沒怎麼太聯繫，小溪不是出國了嗎？”
“哦？”戴爸爸臉上閃過一絲異色，點了點頭。
戴笠仁看在眼裏，明白的讀出來父親這是不相信他。
靠哩，他老爹不是如此料事如神吧？難不成真的連他的真命天子是曹溪臣也猜到了？
若是他爸爸猜到他的對象正是曹溪臣，那麼搞不好還會在曹溪君調回來這件事上幫上一把。
如果他這時出面再跟曹溪君對着干不是顯得特別奇怪了嗎？
要不要乾脆攤牌得了，就說曹溪君把您孫子綁架了，您看怎麼辦吧？
到時估計他父母雖然樂瘋了，曹溪臣卻得恨他一輩子。
真是羅生門啊。
耿直在三里屯晃悠到十點多也沒發現宋雲庭的影子，不由得鬆了口氣，準備打道回府。
這兩天宋雲庭只要說他值晚班，耿直就心慌意亂到坐不住。
那天宋雲庭和別人走在一起開車離去的影子總在腦子裏轉，怎麼樣都揮之不去。
耿直明知這樣懷疑宋雲庭不好，卻又控制不住的胡思亂想。
他沒有勇氣當面質問宋雲庭，以至於背地裏跑到酒吧街來堵人。
可他自己也被自己搞的混亂了，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得到什麼樣的結果。
即便發現宋雲庭沒有流連酒吧，他也沒有放下心中的那個結。
可若真的是發現了宋雲庭又對他說謊，那他又該怎麼辦呢？
耿直彷彿一昔發現，他既不了解宋雲庭，更不了解他自己了。
也不是沒想過和宋雲庭說清楚，可是一想到宋雲庭可能會因此跟他生氣吵架，他就又打了退堂鼓。
這樣下去根本不是個辦法……
耿直悶悶不樂的在霓虹閃爍的路上徘徊，突然間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肩膀。
“嗨，你是不是宋雲庭新交的那個男朋友？”一個油腔滑調的聲音響起。
耿直被“新交”二字弄得皺了下眉頭，扭頭就見一個油頭粉面、三十歲上下的男人正興沖沖的望着自己。
雖然男人看起來有幾分眼熟，但是耿直仍想不起在什麼地方遇見過。
他再看看男人身後跟着的幾個差不多年齡，打扮花哨誇張的朋友，覺得這幫人應該不是什麼正經人。
“你認識宋雲庭？”耿直問。
“呵呵，你不記得我了啊？我們見過一次的啊，在電影院，想起來沒？”男人指着自己的臉笑道。
“……電影院？”耿直擰着眉頭使勁的回憶，突然間從落灰的角落裏勾出這麼個人來，但又覺得穿着打扮不太一樣，便猶豫着問：“是宋大哥的同學嗎？在門頭溝開咖啡店的那個？”
“同學？門頭溝？”男人一聽呵呵樂了：“他就是這麼跟你介紹我的啊？”
耿直一愣，被男人帶有深意的語氣搞得心裏不大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