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攤牌
秋風渡，位於帝都運河南岸。
作為連結兩岸來往的水運樞紐，和遠航貨運的碼頭不同，這裏更多是兩岸的百姓商人往返通行。
洛陽來到渡口時，大部分渡船已經收工，停靠在河邊。
只有一艘烏篷船停擺在水面，船屋上，懸着一盞昏黃的魚油燭燈。
“少俠要過河嗎？”
披着蓑衣的老翁，扶着船槳喊道。
洛陽左右四顧，周圍並無其他人的蹤影，那傳訊之人，估計就在船上。
於是點了點頭。
隨即腳下輕輕一踏，好似蜻蜓點水般越過水麵，穩穩落在了船上。
“少俠好俊的身手。這飛魚身法，可不是一般人能夠練成的。”
船夫笑着誇讚道。
洛陽聞言，則是眼神微凜，目光鎖定對方道：“你是什麼人？”
船夫卻是搖頭不答。
轉而指了指後面的船艙道：“你要找的人，在裏面，老朽不過只是個划船的……”
說完，便搖動船槳，烏篷船緩緩朝着河中央駛去。
洛陽盯着他看了許久，只覺得此人有些深不可測，周身感知不到任何氣息的波動，彷彿真的只是一個普通船夫。
但普通船夫，能認得飛魚身法嗎？
洛陽心中警惕。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以他現在的修為和實力，只要對方不是先天以上的存在，即便是有什麼陰謀陷阱，他也自信可以從容應對。
但在確定王平的蹤跡之前，他也不好輕舉妄動。
只是在進入船艙的時候，順手一拋，一張由符紙摺疊而成的紙鶴悄然飛出，落停在了烏篷船頂上。
隨即起身入內，掀開簡陋的竹簾。
昏黃的燭光下，一個有些高瘦的身影，正坐於其中。
他一身黑衣，長發盤在腦後，火光倒影着冷峻的面容，一隻眼睛微閉着，上面有一道狹長的傷疤，看上去有些猙獰。
一桿長槍，靠在身旁，槍桿上還有一些殘留的火焰灼燒痕迹。
“是你……”
洛陽眉頭微皺。
眼前此人，正是那位洞庭湖水寨統領，袁華。
而他此時的裝扮和長槍，無疑也是驗證了洛陽之前的猜測，他就是那個殺死朱公子，並嘗試搶奪血靈芝的黑衣人。
“你看上去並不是太驚訝，想來應該是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
袁華轉過頭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洛陽倒是早就習慣了他的“死人臉”，而且如今自身實力今非昔比，已是不需要仰視這位水寨統領了。
不過表面上，還是拱手道：“見過袁統領。”
“行了吧，我這個統領，可是差一點就死在了你的手上。”
袁華說著輕咳了一聲。
洛陽能夠感覺到，他的氣息有些虛弱，顯然是之前受的傷還沒有復原。
這才真正放心了下來。
在袁華的示意下，他坐到了對面的位置上，也不着急開口，他相信，袁華既然引他來此，估計是有很多話要說。
“那晚奪走血靈芝的人，就是你吧？洛陽，你還真是藏得深啊，說實話，在你進來之前，我都不敢真正確定是你……”
袁華有些感慨地說道。
洛陽自是不可能去接話，只是神色平靜地注視着對方，心裏則是在盤算着，萬一對方翻臉或是有別的危險，應該如何應對，又如何巧妙脫身。
“不用緊張，今天叫你來這裏，並無惡意。”
袁華似是為了顯示誠意，主動將腰間藏着的軟劍也解了下來，和長槍放在一旁。
隨即道：“你現在已經也知道了，那晚和你交手的人，是我。”
洛陽還是不接話頭。
轉而看了看狹小的船艙，問道：“字條上，是王平的筆跡，他現在是生是死，人在何處？”
“放心，他活得好好的，如果順利的話，你等下就能見到他。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問你幾個問題。”
聽到王平安全，洛陽心裏鬆了口氣。
不過聽對方這話的意思，王平可能在他的手裏，因此，洛陽也只能耐住性子。
“你要問什麼？”
“我記得你剛來巨鯨幫的時候，資質平平，表現也很一般。所以有些好奇，你究竟是如何在短短數年之內，修鍊到後天巔峰？”
“無可奉告。”
洛陽搖了搖頭。
“如果你要問的都是這種問題，那我們沒有必要再談下去了。”
說著，便要起身。
“年輕人，不要這麼衝動。這個問題事關你個人私隱，不回答也沒關係。我也只是感慨一下，沒想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出了這麼一位高手，而我之前竟都沒有發現。”
袁華嘆了口氣，連忙喚住了他。
隨即卻是神色鄭重了幾分，僅有的獨目灼灼生輝。
“但接下來這個問題，我必須知道答案。你，是否已經將龜息功修鍊到第四層？”
這個問題，洛陽本來也不想回答。
但是上次他和袁華交過手，當時情況兇險，他也並未留手，所以對方大概是能判斷出自己的功力層次。
也正是通過龜息功的氣息，加上銀針刺穴之法，確定了自己的身份。
而這，大概就是對方今夜找上自己的關鍵。
思索之下，洛陽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
畢竟此時否認也沒有意義，對方現在只是在做進一步的確認。
“果然如此。想不到，世間竟真有人能夠在超出半年期限后，突破第四層。你應該是後來有了什麼奇遇吧？也難怪你的實力進步這麼快。”
袁華有些感慨地道。
巨鯨幫對入門新丁，都有一些暗中的觀察和考核，如果在訓練營時期突破第四層，不可能會錯漏。
這隻能說明，洛陽是在結束訓練之後，有了別的奇遇，這才導致實力突飛猛進，將龜息功修鍊到了第四層。
當然，具體是什麼奇遇，洛陽肯定不會說。
袁華也沒有繼續追問。
他要的，只是確定，洛陽已經練成了第四層，這就足夠了。
“你要的答案，我已經給你了。那麼接下來，你是不是應該解答一下我的疑惑？”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不過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事關巨鯨幫辛秘，你要是聽了，就不能再置身事外。”
“我有選擇嗎？王平在你們手上，我要是現在離去的話，應該見不到他吧？”
“哈哈，你是個聰明人。”
袁華罕見地露出了一個笑容，不過配上他那張面孔，反倒是更讓人覺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