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下跪跪
第26章下跪跪
說歸說,杜安鹿不着急讓杜大壯去幹活。
畢竟她還可以等那玉米粒子再干一干,嘎嘣脆的時候磨玉米面才容易保存。
仙女杜安鹿當然是不知道磨面的知識,但在杜春生家耳濡目染,杜安鹿也算半個農家活小能手——
指揮別人干農活兒的小能手。
不是她懶惰,只要她那雙白嫩嫩的小手一伸出來,家裏的四個哥哥就和上了發條似的,一邊大喊着“放着我來”,一邊把她手上幹活兒的物件搶個乾乾淨淨。
有時候她也會想,她那幾個哥哥要是改行當山賊應該也能幹出一番成績來——手腳不是一般的麻利。
杜安鹿騎着杜大壯悠悠閑閑地走在田間路上,幾個婦人經過,嘴裏討論的都是杜老太太和杜明成的事。
“聽說了嘛,杜老太太那個好兒子杜明成,把家裏房子土地都輸了!現在倆人啊,乞討似的,跑到老二杜春生家裏去了。”
“真的假的?兩家之前打得多凶啊,杜春生那老實巴交的就不說了,他那姓林的媳婦,還能饒了杜家那一老一少?要是我,不給他們趕到荒郊野外去,算我老公有本事!”
“你可別說,杜老太太和杜明成好像真要在老二家住下了。”
“……怎麼有這麼窩囊的人?”
“你說誰?杜明成?”
“杜明成的媳婦林秀兒唄!窩囊!廢物!當初被林家攆出來跟落水狗似的,拉扯着幾個孩子……要不是他們家撿了個自帶福氣的小福娃,恐怕都餓死了。現在老太太和夫家老大輸成窮光蛋,林秀兒還讓他們進家門……”
“哎剛才過去那騎灰馬的娃娃看着眼熟呢?”
“噓……”
杜安鹿把兩人對話聽了個乾淨,她也不禁疑惑,這杜老太太和杜明成,真就有臉到自己家去白吃白喝了?
娘親她……真的能接受?
不管是什麼樣的原因,杜安鹿有時候還是不太搞得清楚凡人的想法。
有仇必報,道不同老死不相往來,這難道不是天地萬物人仙神都會遵守的法則嗎?
從杜春生想要把地分給杜老太太那會兒,杜安鹿就已經感覺到不太對了。但這個滋味兒,剛才讓人說明了,她才品出來。
明擺着被人欺負,真就忍得了?
杜安鹿心事繁雜,腳下夾馬夾得緊。杜大壯為了討好杜安鹿,一路上是跑得又快又穩,到了自家大門口,還不忘卑躬屈膝,讓着奶娃娃主子下馬。
杜安鹿一進院子就傻了眼。
杜老太太和林秀兒坐在石桌兩側,對着摘豆角筋。
杜明成露胳膊挽袖子,在小馬棚里鏟屎。
下人們和哥哥們也是忙忙碌碌,該幹嘛的幹嘛。
眼前場景真是一派祥和,其樂融融,如果不是還有一個杜明成的話……
只有爹爹杜春生一個人拘謹得矮了半個頭,一個人緊着身子在院子角落裏站成大苞谷。
眼睛一會兒在小石頭桌上掃來掃去,一會兒又好像在審視他大哥鏟屎的動作是否標準。稍微動了一下,林秀兒一記眼刀丟過來,杜春生的身形馬上又縮了下去。
杜安鹿蹭到爹爹身邊,充當一隻小苞谷。一隻小手拉拉爹爹的袖子,另一隻手擋着自己的嘴巴,很小聲地問爹爹。
“爹爹,出了,甚麼事了?”
杜春生聲音比杜安鹿都小。
“你奶奶的……”
林秀兒瞥了一眼,杜春生馬上用手指着杜安鹿。
“我在和安鹿說,她奶奶的……”
怎麼這麼彆扭呢。
杜安鹿:“就說老太太吧……”
杜春生往柵欄挪了幾步,“反正我求了你娘,先暫時收留他們兩人,過幾日那房子贖回來,就讓他們回去……”
杜安鹿眉頭一皺,“誰贖?”
杜春生臉紅了,“我,有私房錢。”
杜安鹿差點蹦起來,我的天,我那麼老實本分的一個爹,居然藏了私房錢?還能贖得起房子院子的那種?平時可是小看了杜春生了,嘖嘖嘖。
杜安鹿想起了自己看過的話本子,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書上寫的也不無道理。當然凌潤雲就不一樣了,他自小就有錢,習慣了也就不壞了。
杜安鹿被自己的想法討厭到了,這種時候,想他幹什麼?
“變壞的男人”杜春生肩膀鬆懈下來,再張口說話,聲音彷彿老了好幾歲。
“我藏這點錢不容易啊,你娘看得緊你又不是不是知道……每天出去打獵,都得先從野豬不顯眼的地方偷點肉出來,讓杜一國偷偷出去賣掉。要不是抓到了鹿偷偷賣了鹿骨頭,還不一定能攢下來……”
杜安鹿心想,那可真是難為你了。
杜春生長嘆一聲,“你娘當初是不顧家裏人反對嫁給我的,我娘你也知道,本來就看不上我。我大哥沒成親,老二先成親也真不是個道理。”
說著說著杜春生的臉紅了起來,“我也沒啥出息,不會讀書也不會經商,存點錢還是從咱家收入里摳出來的,就是想……”
“給秀兒補辦一個婚禮。”
杜安鹿看向杜春生,他爹從分家第一天開始,不是在打獵修房,就是在地里把自己當土豆曬,黝黑的臉紅起來,反而有那麼點……浪漫的意味?
杜安鹿搖搖頭甩掉腦海中的違和感。
“那娘七,知道嗎?”
“知道……我有私房錢,但不知道要幹什麼的。”
“爹爹告訴娘七,要給賴賴贖房,沒有氣氣?”
“怎麼沒有……”
杜春生看看周圍,用手擋着嘴巴將聲音又壓低了些,“你娘怕我傷心,說自己會和你奶奶和睦相處,讓我在一邊看着,省得不安心。”
“哦……”杜安鹿會意,但總覺得現下的氣氛和爹爹說的情節有哪裏對不上。
四個哥哥正好端着要曬的蘿蔔條和鮮肉從兩人面前路過。
杜一國:“爹爹,我們帶了肉回來,晚上讓娘燉給你吃。”
杜二泰:“多吃點,大補。”
杜三民:“為了讓奶奶和大伯住下,爹爹在大屋裏給娘又磕又跪,一整就是大半天,可真是太辛苦了。”
杜四安:“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