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天意弄人
沈慕隱臉上的微笑都快要綳不住了。
他還有很多事情想要處理的，偏生被黃興丁被打亂了他的節奏。
高中了狀元，他謝絕了皇上的挽留來太川縣是有代價，就是為了肅清潛藏在吳川一帶的反臣賊子。
以他之前掌握的證據來看，趙縣令不過是個小嘍啰，幕後主使另有其人。
崔夫人為她哥哥洗清冤屈的證據出現得太過於巧合，綜合種種，他才有信心說服皇上並討來欽差大臣的封號以及尚方寶劍。
要調查的事情剛剛有了眉目，偏生他來晚了一步，那個靈兒被安王妃處理了，從趙縣令處下手可能有些麻煩。
而在這個節骨眼上黃興丁竟說要娶黎雁，他不高興了。
“你問過她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已經等了三年了。”
三年，那他算什麼，沈慕隱白了他一眼。
家裏都快放不下了，她內心裏的不安卻是好像被這些東西一點一點的給填滿了一般，臉上仍是無喜無悲。
黎雁茫然了片刻，眼神在兩人間徘徊，緩緩的點了點頭。
從大件到小件都有，她打算準備的，沒打算準備的，他都準備了。
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婚前恐懼症。
對於黃興丁，她談不上深愛，但也不討厭，她想要的他都可以給，這就足夠了，至於他，一別兩寬，各自安好。
一切顯得那麼的不真實，在她的計劃里明明沒有要嫁人生孩子的計劃，由始至終她都把自己當成一個局外人。
馬車裏安靜得出奇。
往後的日子橋歸橋路歸路，婚事是她選的，他除了點頭外沒再插手。
黎雁點了點頭，她能說什麼呢。
然沈慕隱突然的開口讓她手中的動作一頓，他竟覺得崔苓和蕭錦南是天生一對，她是不是聽錯了。
“就這麼迫不及待？”沈慕隱恨得咬牙切齒。
但這一夜，她關上了大門，看着只剩下一條道的客廳卻是忍不住淚流滿面。
“考慮什麼？”
他不能馬上去齊都，且讓他們等着。
她不該在這裏的，不該壞了他本該要走的人生路，然讓她見死不救，她也做不到，黎雁幽幽一嘆，怪天意弄人。
“三年了，我想問問你考慮清楚了沒有？”
但她沒有反駁，只是靜靜的看着他，眼中波瀾不驚。
然而在聽到蕭錦南要成親的那一刻她反而冷靜了下來，因為他要娶的人是崔苓，黎雁問了幾遍才敢相信巧兒沒有說錯。
婚期定在年底，這是沈慕隱唯一的要求。
他們的婚事有些倉促，安王也並沒有如他所說的那般隨時都會死掉，有喜事沖一衝，大概還能多活些時日。
“你是不是以為這是蕭錦南強人所難？”
黎雁想了想，她沒有。
“好，好，好得很，既然他想要娶，既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就叫他上齊都去娶。”沈慕隱冷笑。
還有大半年的時間，於她似乎挺漫長的，黃興丁回了軍營，沈慕隱神出鬼沒的，而漫長的日子裏她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過於倉促。
看着黃興丁興沖沖的背影，沈慕隱緩緩轉身，臉上仍是不敢置信，步步緊逼，直到她退無可退才道，“你是認真的嗎？”
“沒什麼。”
事實上他很忙，忙着揪出趙縣令背後的那股子勢力。
她不在蕭錦南的賓客名單里，但是沈慕隱把她帶了去安王府。
沈慕隱瞥了她一眼，已然沒有過多的情緒。
“好，那我成全你。”
黎雁摸了摸自己的心跳，迫切的需要新鮮的空氣。
或許他和崔苓一樣都是聰明人，都知道該怎麼樣做選擇。
“是。”
成全，多麼可笑，她的因緣是自己的選擇，怎麼會是他來成全。
黎雁卻是有些不信，崔苓會願意嫁給蕭錦南？
“蕭錦南太笨，需要崔苓這樣的妻子，他唯一聰明的就是全心全意的愛她並聽她的話，而崔苓她很聰明，知道該怎麼做選擇。”
沈慕隱臉色一白，“你是認真的嗎？我不同意。”
他同意不同意不重要，黃興丁興奮的語無倫次，直接無視他，緩過來又道，“我去找人來提親，立刻，馬上，等我。”
賜婚啊，蕭錦南是如意了，但崔苓呢，她的心裏是否有蕭錦南？
還有沈慕隱，但他即便心裏有崔苓估計也做不了什麼。
至於趙縣令，罪證不要太簡單，他已經上奏朝廷，至於皇上如何定奪那是他的事。
她又何必庸人自擾。
“你們在聊什麼？”
她所為之努力的不過是想讓自己好過一些，也不知道哪裏出現了偏差，弄成現在這般局面。
不過，他那眼神是她很笨的意思嗎？
沈家，因為沈夫人和沈南舟他們不在，只有她和巧兒兩人在，黎三娘子和黎有田他們偶爾也會出現。
“不行。”
但很多事情他們做不了主，也插不上手，就陪她聊聊天，說說話。
從安王府里出來，黎雁依舊不敢說話，說多錯多，更何況她連他的悲歡都看不出來，想要說些什麼都無從說起。
“我爹娘在這，你也在這，這就足夠了，其實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去齊都。”黎雁搖了搖頭。
宴席上她沒有說話，只是偶爾會看看沈慕隱什麼反應，但他太冷靜，冷靜得讓她有些陌生。
“我。”
她的心跳大概是唯一的節奏。
到這一刻，沈慕隱的心忽然涼了，沒有再攔着的理由。
或許吧，她無力反駁。
“其實安王妃和崔夫人通過書信，兩人有結親家的意思，就連崔苓也並不反對這門親事。”
簡單的聊了幾句，他依舊很忙，忙得沒時間和她回一趟沈家，但她在家裏時不時的收到他送的嫁妝。
她甚至弄不清楚自己為什麼哭，為誰哭。
哭過之後仍是波瀾不驚的樣子。
春去秋來，她在太川縣待嫁，兩耳不聞窗外事。
但有一事她也聽說了，在吳川傳得沸沸揚揚的大事，那就是瀠溪土司造反，皇上震怒，派兵部侍郎以及吳川眾將迎擊。
事情似乎和她沒有關係，大喜的日子到了，她梳妝打扮，等來的卻是黃興丁也在眾將之列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