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對紀南的感情。
電話鈴聲一直在響,打電話的人還挺有恆心。我猶豫了好半天才接起電話:
“喂。”
電話已經接通了,可偏偏江潮這會兒卻沒了動靜,隔着電話聽筒,我能聽到他輕微而又小心翼翼的呼吸聲,倆個人就這麼隔着電話沉默着,看着手機上不斷流逝的時間,我都替他心疼電話費。
“沒什麼事兒我先掛了。”我忍不住打斷開口。
“別,沈心。”江潮的聲音聽着有些急促。
“沈心,你現在方便說話嗎?”
我低頭看了下腕上的手錶,離着起飛還有一段時間:“你說吧,什麼事兒。”
“我要結婚了,跟童顏,一會兒就去領證。”
我心臟頓時像是被人狠狠的甩了一帶倒刺兒的皮鞭一樣,抽搐着疼,就像是許久不去碰觸,好不容易快要結疤的傷口,再次被人給血淋淋的生生揭開,撒點辣椒水再放到太陽底下暴晒一樣。整個人疼到大腦頓時一片空白,眼底的淚不受控制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瞧我多沒出息,虧得自己在出門前還一個勁兒的跟我爸媽解釋,我早沒事了,我從失敗的婚姻里跳出來了,我不愛江潮了。瞞得住別人,可我終究還是瞞不住自己心。
雖然早猜到了他們倆結婚是遲早的事兒,可這會兒實際聽到了,還是沒能忍得住眼淚,特別是這事兒還是江潮親自來告訴我的。
我伸手擦了擦眼淚,然後努力讓自己聲音的動靜聽起來沒那麼嘶啞:
“可以啊江潮。我這邊還屍骨未寒呢,你那兒怎麼就柳暗花明了呢。”
“你別哭。”江潮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有磁性,這三字兒他說的輕鬆,就像是問一句‘吃了嗎’一樣簡單。可愣是生生把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一次給說的掉了出來。
我仰着腦袋努力讓眼淚倒回去:“我沒哭。”
江潮頓了頓,緩緩開口:“我了解你的,你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的語氣,我都太熟悉了。”
“滾蛋!”這次我沒等着江潮說完后,就吼着帶着怒氣還有哭腔打斷他的話。機場裏不少人都被我這突如其來的動靜給嚇着了,紛紛側目盯着我看。我也顧不得別人的眼光,只顧着跟江潮發火了。
“我哭沒哭的關你p事兒啊!你結婚跟我有什麼關係啊,至於自己還親自來通知我一聲兒嗎?怎麼著我一個受害者不哭,還得喜笑顏開的祝福你倆啊?我沒那麼大方你也別指望從我這兒聽到什麼好聽的詞兒。還有,你不就是要跟我秀恩愛嗎?誰不會啊,你知道我現在在那兒呢?我在機場呢,馬上就脫離這片苦海,跟紀南奔着美麗溫暖的三亞去遊玩了。我快登機了,沒別的事兒我先掛了。”
既然江潮已經知道我哭了,我也犯不着在這兒死撐着了。乾脆破罐子破摔,該說的不該說的一股腦都說出去了,然後趁着江潮沒反應過來果斷把電話給掛了。
可掛斷電話我更加鬱悶了,江潮這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缺心眼啊?他跟童顏倆人明明是過街老鼠才對,怎麼一天天這麼愛張揚秀恩愛呢?還親自打電話告訴我他倆要結婚,是不過幾天還得請我去喝他和童顏的孩子的滿月酒呢?
我被氣的小腹一陣陣抽搐的疼,這才想起自己這兒還懷着孕呢,要再出什麼意外遭罪的可是我兒子。於是趕緊閉着眼睛深呼吸平復情緒。
紀南辦完託運返回來,估計看我臉色不太好,有些擔心的問我:
“沒事吧?”
我搖頭:“沒事,走吧。就是感覺現在帝都的空氣里都瀰漫著一股讓人噁心的味道。”
紀南一時沒反應過來,站原地發愣,我也沒解釋,帶着行李起身排隊準備登機。
飛機顛簸了數小時后終於抵達了三亞海口,十二月的海口沒想像中那麼暖和,剛下過雨的空氣中帶着潮濕的新鮮泥土味道。紀南在我身後細心的給我披好外套,生怕我着涼。我第一次來這個不少人心心念念的地方,所以多少有些激動。不得不承認,比起帝都的霧霾以及擁堵鬧心的交通,這種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感覺讓人賞心悅目,一路上的疲憊都隨之消散了。
紀南帶我入住的是海景房,在這個城市裏有着成千上百的大大小小沙灘,所以海景房也隨處可見,一推開窗戶就能聞到海水特有的腥味兒,閉着眼睛滿腦袋都是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紀南一邊希望我住海景房能心情愉悅點,一邊又擔心我在這兒不適應晚上睡不好,着急的跟什麼似的。
其實他是真想多了,在海灘邊第一晚上,我基本上是腦袋剛沾着枕頭就入睡了。
我和紀南在海南呆了一段日子,紀南在這兒有一熟人,特意找了一當地的導遊來天天陪着我在周邊幾個城市景點走走逛逛,這個導遊是一年紀不大的小伙,眉目長的還算清秀,只是可能因為行業的緣故,被曬的特黑,一樂就露出那滿嘴大白牙。而且他把導遊能侃的特性簡直發揮到了淋漓盡致,我跟林雙二十幾年學的那點兒瞎貧勁兒,在人家這兒完全就是小兒科。有好幾次我都忍不住捂着肚子打斷他:
“哥們,你打北京來的吧?”
滿大街的美食和風景讓我暫時把江潮和童顏的事兒扔到了腦後。我們在這兒一呆就是小半個月。我不急着回去,紀南也就刻意不提。這段日子他也一直特安份的在我旁邊伺候着,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不說半句廢話把我當祖宗似的供着。
我也打心眼裏惦記着紀南的好呢,等我孩子出生,喊紀南一聲‘乾爹’都不過分。可我跟紀南越是這麼處着,我對他就更多一份兄長的敬愛,也就更少了一份愛人之間的心動。如果說以前我因為感動而分不清自己到底喜不喜歡紀南,那麼現在經歷了跟江潮的婚姻后,我明白了,愛情是缺乏理智的,太過於理智的都不是愛情。我對紀南,始終缺乏當年決定嫁給江潮的那一份無所顧忌的衝動。
本來想着我這輩子可能都對紀南有一份虧欠和感激了,可是在回到帝都的前一個晚上,紀南卻親手把我對他這份兒虧欠和感激給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