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 衝撞
蘇祁安話音剛落,蘇玄庸憤怒的聲音,響徹整座宮殿。
一下子,宮殿內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面露驚色,怔怔的看着台上發怒的蘇玄庸。
蘇玄庸的發怒,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在他的生日壽辰上,能激怒蘇玄庸的,蘇祁安是頭一個。
所有朝臣,怔怔的不說話,目光閃動,就欲轉身離去,只是這些朝臣剛有所動作,蘇玄庸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們都別走,都給寡人留下!”
蘇玄庸都發話了,朝臣們就算再想離去,也不敢動作。
蘇玄庸稍微恢復自己的情緒,而後站了起來,看着台下的蘇祁安,冷聲道。
“蘇祁安,你口口聲聲的說為大涼好,一心為西北二州戰事着想,就你高尚,就你識大體,所有朝臣都沒有你有覺悟,哪怕是寡人,都差之不少。”
“陛下,微臣沒有這個意思。”
“沒有?呵呵,反正就你一心為大涼,就你一心體諒邊疆戰事,寡人就是昏君,就是昏庸無能,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寡人,不就是這個意思,蘇祁安別以為你是駙馬爺,就能肆無忌憚,真觸怒到寡人,你的侯爵位,寡人也給你撤了。”
宮殿內,只有蘇玄庸的聲音不斷迴響,下方兩側的朝臣,皆是戰戰兢兢,一語不發。
蘇玄庸的這種發怒,他們基本很少看到,能夠將蘇玄庸逼到這種程度,足以看出蘇玄庸的龍顏大怒了。
蘇玄庸的指責怒斥,蘇祁安站在中間,臉色平靜,一言不發,雖然不說話,但他平靜的臉色,卻是顯露出他的不認錯。
這反而大有一種更加激怒的態勢,蘇玄庸皺着眉頭,就在他準備在度呵斥,身邊的蘇鳳玲連忙站起來,寬慰着。
“父皇,祁安絕對沒有這個意思,他的性子直,父皇是知道的,今日是父皇的壽辰,千萬別為這件小事生氣,還望父皇能夠體諒,鳳玲在這裏,替相公向父皇請罪了。”
蘇鳳玲話落不久,身旁的蘇哲、蘇泰二人同樣起身,替蘇祁安求情寬恕。
“父皇別生氣,今日是父皇的壽辰,是大喜日子,有什麼事可以慢慢說,不用如此動怒。”
“是啊,百首侯怎樣也是皇親國戚,是我們自己人,有什麼事關起門來可以慢慢說,父皇別動怒,我想百首侯絕沒有那個意思,還請父皇消消氣。”
同時眼神示意,朝中大臣立刻心領神會,悄摸摸的離去。
這次朝中大臣陸續離開宮殿,並沒有受到蘇玄庸的阻攔,朝臣們陸續離去后,宮殿內緊繃的氣氛,明顯緩和不少。
三人的開口勸說,讓蘇玄庸的氣性稍微控制,他看着蘇祁安沉默一會後,輕聲道。
“祁安,你也聽到了,寡人的這幾位皇子皇女對你如何,難道對你還不夠好嗎,你好歹是鳳玲的夫君,也算自家人,憑你的戰功,獲封國公完全綽綽有餘,你說說為何要拒絕,為何當眾要掃寡人的興緻,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回陛下,微臣還是那句話,西北二州戰事還未結束,這時候獲封,着實會寒邊境將士們的心,還望陛下能夠慎重。”
蘇祁安這話,讓情緒剛壓制下去的蘇玄庸,火氣蹭的一下就上來了。
他想要發怒,發火,但看着一臉平靜的蘇祁安,遲疑片刻后,終是嘆氣一聲,道。
“好,很好,好一個忠君愛國的蘇祁安,寡人對你服了,哲兒、泰兒、玲兒、閑兒,你們四人先退下吧,寡人有話單獨要和百首侯一談。”
四人嘴巴張了張,想要開口說什麼,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下了,蘇玄庸都這般發話了,他們就算有話,也無話可說。
四人起身,一番行禮后,轉身離去。
三人還好,倒是蘇鳳玲,臉上浮現一絲對蘇祁安的擔憂,二人四目相對,蘇祁安臉色淡然,示意無礙。
不一會,四人陸續離開了宮殿。
走出宮殿的四人,很快兩兩分開離去,因為寢宮距離,蘇閑、蘇鳳玲一起,蘇哲、蘇泰一同順路。
在穿行幾條走廊,行走在一座巨大的廣場時,蘇泰淡淡的聲音響起。
“二哥,你信否,就算蘇祁安今日將事鬧到這麼大,父皇對他也不會有過多處罰,等到氣消,一切又會像之前一樣,煙消雲散。”
“多半如此,畢竟百首侯是父皇身邊紅人,上次拒受,就說明這點了,這次父皇雖然氣性,但心裏對百首侯只有更加信任罷了。”
蘇泰眉頭一挑,露出詫異神色,能夠聽到蘇哲這般發言,是很罕見的,要知道之前蘇哲,對蘇祁安的態度基本上都是維護。
蘇泰的詫異,蘇哲很淡然,他不緊不慢道,“老四,欣賞一個人,也得看時間分寸,一直維護換來的卻是冷漠無言,這樣的人即便是大才,對我來說,也是無用之人罷了。”
“哈哈,這才是我認識的二哥,不就是一個蘇祁安嗎?真以為少了他,大涼就江河日下了?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二哥能夠當斷則斷,四弟很高興。”
“請二哥放心,這次蘇祁安進京,想要全身而退離開,沒那麼容易。”
“嗯,有些事既然決定做了,那就要做的漂亮,千萬別露出馬腳,別壞了我們的事,我們的事,應該也要提上日程了。”
“二哥放心,這事就看好吧。”蘇泰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
蘇哲微微點頭,走出眼前的廣場后,隨即上了自己的馬車,在蘇泰的目送下,揚長而去。
此時的正宮。
蘇祁安、蘇玄庸二人就一高一低的站立着,二人保持沉默,這種沉默沒有持續多久,就被蘇玄庸打破。
“蘇祁安,現在就你我二人,說說吧,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寡人不相信你是唱反調的人。”
蘇玄庸的問話,蘇祁安這次沒有用剛才的說辭,抬頭一副認真樣子道。
“陛下,你可還記得當初,和微臣之間許下的承諾嗎?”
蘇玄庸一怔,但很快回過神來,眼中帶着不解道。
“這和你的受封有什麼關係?如今朝堂和睦,寡人的幾位兒子,又能替寡人分擔要事,對外也有你,大涼不重回正軌,這不是我們願意看到的嗎?”
“怎麼,難道現在,你對哲兒、泰兒還有意見?”
蘇祁安沒有說話,但他的態度卻表明了一切,蘇玄庸眉頭微皺,短暫沉默一會道。
“寡人在這裏,叫你一聲祁安,相當於你是自己人了,既然是自己人,寡人有些話就不藏着掖着,之前寡人對哲兒、泰兒,確實有擔憂之心。”
“在皇權之爭下,為了對閑兒的保護,不得已分權制衡,但這種制衡,你也看到了,一切都在寡人的掌控中。”
“哪怕現在,二人就算半個監國,但始終逃脫不了寡人的視線,一味的擔心,不如主動放權,這樣反而會取得不錯的效果,我想京都這半年的變化,你也看到了。”
“難道寡人這麼做,你覺得不對?”
“陛下做的決斷,微臣沒有資格說對否,但微臣就怕哪天陛下控制不住,直接翻船,到時候別說十殿下,恐怕連陛下你都有性命之危。”
“蘇祁安你這話,是不是太誇張了,要是換做別人,早就被寡人拿下了,別以為仗着寡人對你的信任,就如此放肆。”
蘇玄庸滿臉的不高興,畢竟這話,無異於打他的臉,說他的昏庸。
換做任何皇帝,早就將其拿下,哪裏還會和蘇祁安在這裏掰扯。
蘇玄庸的不悅,蘇祁安自然察覺到,他鄭重抱拳,臉色認真道。
“陛下,微臣知道自己說的這些話,有些傷人,但微臣始終相信忠言逆耳,目前看來大涼朝政一片和諧,但微臣卻看到的,是在和諧之下的暗流涌動。”
“倘若陛下不及時改變策略,真的會有性命之危,還望陛下三思啊。”
“夠了,蘇祁安,寡人自認為對你不薄,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說一些危言聳聽的話,饒是寡人脾氣再好,也容不得你如此胡說八道。”
“既然你執意如此,寡人就成全你,受封一事可以取消,但你對寡人的冒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先回去禁足幾日,等寡人思慮好,在對你做處罰。”
“陛下…”
“我說退下!”蘇玄庸眉頭一挑,言語中帶着強烈的憤怒,但凡蘇祁安在多說一句,蘇祁安會毫不客氣將其拿下。
見狀,蘇祁安目光閃動,終是嘆氣一聲,而後抱拳告退。
目送蘇祁安離去,蘇玄庸臉上帶着濃濃的怒氣,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氣沖沖道。
“這個蘇祁安,實在是太讓寡人失望了,雖然寡人知道他說的有道理,但如此當眾打臉,絲毫不給寡人半點面子,實在是太過分了。”
“如果不是看在鳳玲的份上,說什麼寡人也要狠狠的打他幾十大板,哪有這樣的大臣敢跟寡人這般說話的。”
蘇玄庸的氣沖沖,不一會,在他身後,一位黑衣大監的聲音,輕聲響起。
“呵呵,陛下別動怒,百首侯是什麼人,陛下最清楚,雖然說話直白,但確實有幾分道理,有的時候朝中有這樣的大臣,也是陛下的福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