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算計
信使起身,準備離去,但此刻他的內心,卻是頗為心煩意亂。
他引以為傲的分析人心利益,在面對蘇祁安時,敗得很徹底。
這次不僅沒能遊說成功,而且保護他的兩名護衛被廢,就這樣回去,他的結果信使也能想到。
他總不可能真的將蘇祁安這般野心,原封不動告知唐豐。
這實在是太讓人難以置信,就連他,都是緩了好久,才恢復過來。
唐豐聽了他這話,多半認為是他因自己辦事不力,故意編造,加之護衛被廢,誰又能相信他?
信使滿臉苦笑,就在他踏出這座府邸,接受自己悲催的命運時,蘇祁安的聲音卻是悄然響起。
一下子,信使的身體僵硬,他愣愣的站在原地。
這次,他不僅敗給蘇祁安很徹底,更是連自己的心思,都被蘇祁安看穿。
這樣的對手,已經讓信使折服了。
愣在原地的信使,不一會猛的轉身,對着蘇祁安竟然跪拜下來,聲音誠摯道。
侯爺的大恩,在下必定銘記在心,萬死不辭。」
信使一怔,但他反應很快,立刻對着蘇祁安磕頭道謝,
石旭是聰明人,蘇祁安既然開口了,那就是給他留了一個台階。
哪怕他在心高氣傲,也不可能不識抬舉,真要是拒絕,或許猶豫半分,這位東山侯鐵定會下逐客令。
到時候他回唐豐那邊,才叫性命不保。
石旭也清楚,這時候歸順,是要付出代價的。
想想看,身為唐豐身邊的幕僚,這次擔任信使出訪,雖然沒有級別,但至少是唐豐的代言人。
就是這樣的代言人,非但沒能在遊說上,給蘇祁安帶來壓力,甚至直接歸降了。
這傳出去,可是奇恥大辱,眼下雙方都緊繃著一根弦,隨時要爆發大戰。
這個節骨眼上,爆出這件事,明顯會給唐豐方面,有不小的士氣打擊,也會成為笑柄。
而這才是,蘇祁安想要留下石旭的原因,就算知道這代價,石旭也沒有絲毫後悔。
本身他在唐豐那邊,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棋子,這次被選上擔任信使,從身邊派出兩位名武夫,就能看出對他的不信任。
這次任務本身沒有做好,回去了恐怕會打的半死不活,如今蘇祁安給他一個活命機會,他怎麼可能不珍惜。
而且在見識到了蘇祁安的野心圖謀后,石旭反而覺得,跟在蘇祁安身邊,會有更大的前途。
雖然這種前途會伴隨着很大風險,甚至會喪命。
但富貴從來都是險中求,如今一個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放在自己面前,石旭說什麼也得嘗試一番。
看着石旭一副誠懇樣子,蘇祁安點了點頭,對他道。
蘇祁安招了招手,石旭連忙上前,在其耳邊說著幾句。
石旭的臉色微變,但他很快恢復過來,跟蘇祁安保證,一定不辱使命。
隨即轉身邁步踏出府邸,不一會,府邸外,傳來石旭的高聲喝斥。
石旭話落,身邊兩側的兵士,離開上前,將被斷四肢的兩名武夫抬了出去。
武夫的四肢被斷,但他們的臉色卻是相當鐵青,對着石旭不停咒罵。
他們怎麼都不信,這個傢伙,這才多久,就直接反水,歸順蘇祁安了。
這讓二人那叫一個氣,如果不是自己四肢被斷,說什麼也要幹掉這個反骨的叛徒。
武夫抬頭,咒罵聲隨之遠去,站在門口的石旭,額頭上有着些許的冷汗。
蘇祁安這麼做,算是徹底和唐豐決裂撕破臉皮了,同時也讓他在無半點後路可退,只能一門心思的歸降蘇祁安。
石旭目光閃動,他是真的小瞧了這個年紀不大,但心計卻如此兇狠的東山侯了。
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在想反悔,也沒後路可走了,石旭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往前走了。
做完這一切后,石旭被手下兵士安排着離去了。
此時,坐在府邸內的蘇祁安,對石旭剛才的表現,還是比較滿意的。
想要讓這種人徹底歸降,就得斷了他的念想。ap.
雖然石旭論管理,不如黃文彥、吳用,但在人心的算計上,卻是有兩把刷子,這才是蘇祁安願意留下他的原因。
對於人才,特別是各種鬼才,怪才,乃至毒歪才,蘇祁安都不會吝嗇。
只是管理的方式,卻不相同,像黃文彥、吳用這種屬於正道的人才,蘇祁安都是坦誠相待,以人心打動。
而像石旭這種歪才,有想法心計的,就得恩威並施,隨時敲打。
蘇祁安始終相信,沒有無用的才華,就看把他放在什麼位置,人盡其用,才能發揮他的價值。
石旭的後面安排,蘇祁安已經想好了,讓他去做審訊,甄別細作工作。
如果後續表現好,可以調進情報分析,當然要是心裏還藏着什麼壞心思,蘇祁安同樣不會客氣,會讓他見識到,得罪自己的下場。
在經歷了親朋好友神秘失蹤,內心的大起大落後,蘇祁安的心性也變了許多。
像佔據西州,坐擁兩州,放在之前,蘇祁安還會猶豫,會覺得有大的影響,但現在,他知道想要真正的保護自己的親朋。
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在心性上就得改變,既然走到這一步,那就順勢而為,至於外人說的野心圖謀,蘇祁安不會辯解,能懂他的人自然會懂,不懂的,也無須多言。
在處理完石旭這件事後,接下來就是輪到看好戲時候了…
半個時辰后。
川都郡城,郡城府邸房間,有着十來人分坐兩側。
在最上面的,坐的並非是新任的川都郡守,赫然是州牧唐豐。
而兩側入坐的,也不是普通人,都是西州的高層和世家權貴,這些人中,一眼看去,還有蘇祁安認識的老熟人。
當初西州三大世家的薛家,薛穆修。
此時的他,連同眾人臉色都不大好看,在他們下方,兩名被斷四肢的武夫,躺在擔架上,喘息着。
這兩名武夫不會別人,正是擔任石旭護衛的武夫,被蘇祁安留了一命,而後丟上了一輛馬車。
在馬夫的駕駛下,將二人丟在川都郡城郊外的林子裏,隨之離去。
如果不是巡邏的兵士發現,這二人多半就會餓死。
護衛的出事,很快就傳到了後方西州城,唐豐帶着西州高層,這才趕來川都郡城坐鎮
。
聽着護衛的講述,眾人臉色都不好看,不一會,西州高層各個都是義憤填膺,各種謾罵聲響起。
屋內,眾多憤怒的聲音響起,最後匯聚成出兵。
那樣子,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勢。
眾人的義憤填膺,唐豐手掌下壓,示意安靜,隨即目光看着右側,沒有發表意見的薛穆修。
被唐豐點名,沉默的薛穆修連忙起身,對着唐豐拱了拱手,隨即道。
其中一位西州***,有些不耐煩起身問道。
薛穆修點點頭,沒有猶豫,直白道,
這話一出,唐豐臉色雖然沒有變化,但心裏卻是暗罵薛穆修這個老狐狸。
說來說去,最後還是把問題推給他,在平時,薛穆修可是唯唯諾諾,對他的命令,根本不敢反駁。
這次如此侃侃而談,說白了,就是看着蘇祁安捲土重來,內心又開始算計起來。
但可惜,唐豐可不是三年前的唐豐,不可能給他這種背後捅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