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這問題重要嗎?
馮正稍微控制下自己的情緒,在蘇祁安的示意下,走了過來。
馮正剛準備打量已經死去的唐豐,陡然,緊閉的大門外,立刻爆發一陣激烈的刀兵相向的嘈雜聲音。
這可把馮正嚇了一跳,唐豐雖然死了,但在西州城內,卻是有着兩萬的預備兵。
要是讓這些人看到唐豐慘死,恐怕他們這些人遲早會被這上萬的兵士給剁成肉泥,這才是馮正最擔心的。
相比較馮正的提心弔膽,蘇祁安卻是相當淡定,不僅沒有一點趕快跑路的跡象,反而穩穩噹噹的坐了下來,默默的端起酒杯喝了起來。
而死去的唐豐,被身後隨從給抬到了一邊,稍微整理了下唐豐的遺容。
彷彿外面的動靜,和蘇祁安一點關係沒有。
「東山侯,我們…」馮正還是忍不住,把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
話沒說完,就被蘇祁安阻止,他招了招手,示意馮正坐下來。
並未接馮正的話,反而岔開了話題道。
「大監,如今唐豐已死,我看這聖旨上的內容,應該要改一改了,我想在這方面,大監應該比本侯更有經驗,就不用本侯再說什麼吧。」
馮正臉色一怔,感受着門外愈演愈烈的嘈雜,他連連點頭。
「東山侯說的對,唐豐身為一州之牧,非但沒有履行州牧職責,在西州獨攬大權,大肆欺壓百姓,更是藉機打壓東山侯,造成流血事件。」
「后被查證,是大榮潛藏多年的高級間諜,在東山侯的帶領下,將此等叛國賊就地正法,以還西州一片朗朗晴天。」
馮正一本正經開口,那模樣,就和替唐豐說話一般,顯得相當義正言辭。
只是短短不到兩刻鐘時間,唐豐和蘇祁安之間的身份,已經轉變。
馮正可是相當識時務,與其替一個死人說話,不如立刻轉變,別的不說,眼下他的命已經和蘇祁安綁定在一起了。
如果唐豐沒死,或許他還能再西州耀武揚威,有幾分尊重,可唐豐已經死了,這時候不站在蘇祁安身邊,誰會知道這些聽從唐豐命令的兵士,會不會做出什麼發瘋的舉動。
要是莫名死在這群兵痞手裏,馮正那才叫冤。
而且就憑唐豐剛才暴起殺人的衝動,足以說明唐豐有很大的間諜嫌疑。
有了間諜嫌疑,哪怕只有一點,馮正都恨不得立刻與其撇清關係。
這時候不斷的乾乾淨淨,還想着往上貼,這和找死沒什麼區別。
即便最後查證唐豐不是間諜,但一個已死的人,在怎麼辯解,都沒有一點價值。
立刻轉變方向,才是明智之舉,現在蘇祁安就是馮正手中的救命稻草。
沒有蘇祁安,他都不能想像自己如何走出西州城。
感受着門外,愈演愈烈,隨時都有可能破門而入的動靜,把馮正嚇的不輕。
到後來,他乾脆躲在蘇祁安身後,這一舉動,把蘇祁安給看笑了。
隨着門外動靜越來越大,就在那種氣勢達到頂峰,隨時要破門而入時,陡然,一下子,到達頂峰的氣勢瞬間消失無蹤。
門外的嘈雜,一瞬間消失,那種安靜讓人感到害怕,就像從未出現一樣。
隨着時間流逝,忽然,門外隱約響起陣陣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近,甚至伴隨着一陣血腥味滲透。
逼近門內腳步聲,終究沒能破門而入,反而在門外停了下來,不一會,一道低沉的聲音,輕聲響起。
「先生可安好。」
「一切安好,彙報吧,說說你們的情況。」蘇祁安輕聲道。
「回先生,西州城兩萬預備兵,除在剛才攻
城的激戰中,斬殺萬人,其餘人等,皆是投降歸順。」
「我方以傷亡五千的代價,拿下了西州城,如今的西州城暫時被謝侯爺、三位師長接管,城中官員也被俘虜,現被審查中。」
「好,你們乾的不錯,傳本侯令,給剩下負隅頑抗的漢中郡,南都郡發出最後通告,讓他們在三日後投降歸順,拒不投降者,西州城就是下場。」
受到蘇祁安命令后,門外的兵士立刻轉身離去,很快隨之遠去。
感受着門外壓迫感的離去,馮正懸着的心,終於放鬆下來。
一直坐着得蘇祁安,笑着道,「大監,看到了吧,本侯對你說到做到,但在這裏本侯有個不情之請。」
「東山侯請說,咱家能辦到的,一定竭力去辦。」馮正很識趣的接着話。
「呵呵,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本侯希望大監能在西州多待一段時間,大監也看到了,唐豐身死,西州城剛被拿下,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境內會比較混亂。」
「為了保護大監的安全,還是留在西州一段時間,等到本侯平定了西州內亂,到時必定親自護送大監返京如何。」
「東山侯有心了,既然東山侯都這麼開口了,咱家哪有不明事理的意思,咱家就留在西州一段時間,靜候東山侯佳音了。」
「那就多謝大監了。」
蘇祁安拱了供,以表敬意。ap.
馮正同樣笑臉相迎,那樣子看的還以為二人關係多麼親切。
其實馮正很明白,蘇祁安留他的目的,一方面是想以他的身份,稍微震懾境內的一些宵小。
畢竟他現在的身份,代表是蘇玄庸,只要他和蘇祁安二人不亂,西州就亂不了。
一旦二人起衝突,這怕是西州一些官員十分樂意見到的,到時候隨便上奏彈劾,馮正絕對會被牽扯進去。
可以說,當唐豐身死,他主動轉變態度,選擇和蘇祁安合作,他就上了蘇祁安這條船。
一旦蘇祁安有事,同樣會連累到他,可以說在西州,二人目前的態勢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只有合作一條出路,別無他法。
這些,馮正早就做了準備,最讓他驚訝的是,蘇祁安剛才的最後一句。
竟然想着平定西州后,和他一同返京。
蘇祁安要是真和他回到京城,引發的轟動巨大。
別的不說,就坐擁兩州之地,註定會受到無數權貴國公的抨擊。
而且一旦回到了京城,他立刻就能恢復蘇玄庸身邊紅人狀態。
蘇祁安受到怎樣的抨擊,彈劾,只要有蘇玄庸在,和他沒有一點關係。
說句不客氣的,他要是願意,同樣可以上奏彈劾,來個落井下石。
而要是留在西州,憑藉手中兵力,加上兩州之勢,誰又敢親自跑一趟,把蘇祁安帶走?
因此,去京城,和跳火坑沒什麼區別,這個道理,以蘇祁安的才智,應該比誰都清楚。
他是在想不通,蘇祁安會說出這樣的話,如果只是玩笑,那還沒什麼。
可馮正一眼就看出蘇祁安所說,並非虛言,而是實打實的認真。
這反而讓馮正對這個東山侯有些看不懂了。
就在馮正腦海疑惑時,蘇祁安早已站起身,準備出門而去。
馮正連忙回過神來,快步跟隨,誰會願意在一堆濃濃的血腥房間一直待着。
就在馮正追上蘇祁安,準備跟隨離開這裏時,他的目光忽然看到端着盒子的隨從。
相比較蘇祁安藏在袖口類似袖箭的小機關,馮正對這小方盒興趣更大。
他很好奇,蘇祁安
是不是真的掌握了那等神秘的傷疤修復技術。
能夠修複復原傷疤,這說起來,也是很玄妙的。
馮正跟在蘇祁安身後,小聲詢問着。
蘇祁安一怔,腳步停了下來,馮正看着這幕,還以為自己問了什麼不該問的東西。
剛準備開口解釋,誰知道停下來的蘇祁安卻是哈哈一笑。
「大監是說這個啊?既然大監這麼有興趣,就讓大監看看吧。」
說著,一把將小木盒交給馮正手裏,馮正接了過來,心懷忐忑的打開了。
但在打開的瞬間,馮正一下子愣住了。
小方盒內,什麼都沒有,竟然是空的。
馮正抬頭,臉上寫滿了疑惑。
蘇祁安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帶着幾分戲謔笑容看着馮正。
馮正也是聰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什麼,他的嘴巴不自覺的張了大大的,帶着幾分猶疑問道。
「莫非,所謂的傷疤修復術是假的?從一開始就不存在的,就是為了誆騙唐豐?」
「那不然呢。」
聽到蘇祁安的這般回答,馮正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在那種分分鐘,都有可能喪命的情況下,竟然能想到這種欺騙的方式,最後讓唐豐自己漏了馬腳。
不得不說,蘇祁安還真他娘是個鬼才,那時候雙方考驗的,不僅僅是心理素質,更是心理博弈。
馮正現在想回想起來,心裏都是帶着幾分后怕,他看着蘇祁安,又忍不住問了一句。
「東山侯,如果當時唐豐穩住了心神,那你可有其他辦法應對嗎。」
蘇祁安笑着回答,「呵呵,這問題重要嗎?」
說完,蘇祁安踏步,離開了房間,留在還在愣神的馮正。
他目光閃動,不一會,眼神恢復光亮,重複着蘇祁安說的那句話。
是啊,這問題重要嗎?最終的結果就是,事唐豐死,蘇祁安活。
所謂的如果,又有什麼意義,並不重要了。
回過神來的馮正,目光看着蘇祁安的背影,輕喃着,「殿下,你果然沒有看錯人,這個蘇祁安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