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噁心的刺
老鴇原本滿臉堆笑,聽着蘇祁安所說,臉色一下子變了,連忙道。
“蘇公子是大才子,能夠讓小婉陪同,是小婉的福氣,可小婉怎麼說都是春風院頭牌,今日這麼多文人學子相聚一堂,倘若小婉就這麼跟蘇公子走了,那怕是…”
老鴇說到最後,閉口不言,但老鴇的意思,在場所有人都明白。
所有人都是為小婉而來,蘇祁安是名副其實的大才子,可要是這麼將小婉帶走了,眾人心裏肯定不舒服。
短短几句,就將蘇祁安挑明在其他學子的對立面,不愧是常年和學子打交道的老鴇,這蘇祁安要是不說什麼,怕是會引來某些麻煩。
蘇祁安面色平靜,掃了一眼老鴇,輕笑道,“呵呵,看來是蘇某話沒說清啊,蘇某說的陪同,只是小聚小酌,而不是過夜。”
“怎麼?莫以為蘇某真是那等貪財好色之徒?”
“春風院的頭牌再大,莫非蘇某也不夠資格小聚?”
“沒錯,老鴇,你什麼意思?是看不起我兄弟不成?”一旁的葉重也是幫腔做勢。
老鴇被這麼一說,內心暗暗叫苦,她這麼多年與人打交道,不說多會識人看色,沒想到今晚,才一刻鐘,兩次差點得罪蘇祁安。
就在老鴇想要開口解釋什麼,忽然,身後一直沒有開口的小婉,卻是出言道。
“能讓蘇公子看中,是小婉的福氣,無論公子做不做詩,小婉都會和公子小聚。”
蘇祁安內心暗暗詫異,對這位春風院頭牌卻是高看了許多。
就憑小婉的這句話,哪怕眾人再不滿,火氣多大,都會一下子消散無形。
畢竟,一個大男人,難道還和女子置氣?那豈不是太不叫男人了。
蘇祁安對着小婉輕笑道,“小婉姑娘都這麼說了,蘇某自然不可能將此事放在心上。”
“放心,蘇某既然說了會賦詩,說出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蘇祁安沉吟一會,隨即朗聲道。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一詩作罷,全場寂靜。
所有人都在品味蘇祁安所做的詩,這次蘇祁安所做,並非像上次吟出的半句,而是完整賦詩。
能夠吟出,多半在之前蘇祁安便有了完整詩的想法。
春風院內的寂靜並未持續多久,緊接着,便響起陣陣吹捧聲。
“不愧是蘇公子,這詩和小婉姑娘可謂絕配啊,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簡意賅,但卻稱作神句。”
“是啊,不過我更喜歡的是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完全寫出了對小婉姑娘的濃濃愛意,我服了,蘇公子真是大才。”
“敢問蘇公子,這詩可有名字。”
在眾多議論聲下,老鴇的聲音響起。
蘇祁安輕聲道,“此詩既然為小婉姑娘所做,那就叫《關雎贈小婉》”
“好、好、好、蘇公子贈詩,我想今晚后,此詩必定又會成為一首佳作。”
老鴇的臉上的喜色幾乎不加掩飾,轉過頭看了眼同樣目光閃動的小婉,對着一眾人等道。
“本次和小婉姑娘小聚一時,本以出價高者得,但蘇公子這詩,實乃絕配,倘若各位公子認為有比蘇公子才華者,同樣可以以詩競爭。”
“如果無人反對,那今晚小婉姑娘親近的機會,就歸蘇公子了。”
下方眾人,臉色變幻,但卻無人出聲,老實說,這首《關雎贈小婉》完全就是量身定做,他們自問,根本不是蘇祁安的對手。
雖然有些嫉妒,但也沒辦法,畢竟,誰讓他們才華沒有蘇祁安出眾。
只能說,不得不服啊。
看着一眾學子的安靜,老鴇滿意點頭,隨即宣佈了結果。
站在蘇祁安身旁的葉重,帶着羨慕深色感嘆道,“蘇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我就說了吧,這次帶蘇兄來這裏,是來對了。”
“蘇兄可要好好珍惜和小婉姑娘的小聚啊,對了蘇兄,日後要是有空,也教教兄弟我做詩啊,再不濟,蘇兄做詩,我花錢買。”
說到最後,葉重的雙眼放着精光,盯着蘇祁安的目光,就像看搖錢樹一樣。
他葉家在嶺北縣啥都缺,就是不缺錢,這要是能夠第一時間買下蘇祁安做的詩,最好是全部買斷,那日後,他去這些高檔場所,那些姑娘還不任由他挑。
葉重炙熱的目光,讓蘇祁安有些受不了,連忙點頭敷衍着。
接下來,就在小婉準備邀請蘇祁安去包間小聚,下方諸多學子露出羨慕目光時,忽然,一道不合時宜的刺耳聲音響起。
“這就是嶺北縣的頭牌啊?哼哼,我當是什麼貨色,不過是賊人之女罷了,本以為流放死去了,沒想到進了春風院,還成了所謂頭牌,有意思。”
這道刺耳聲音落下,讓台下的小婉變了臉色,她雙眼凝重,目光死死盯着二樓的雅間。
剛才開口之人,就是從蘇祁安隔壁房間傳出,這聲音聽上去還是老熟人,是魏雲。
蘇祁安、秦淮、葉重三人臉色都是很難看,魏雲在隔壁雅間,他們是知道的。
本以為剛才魏雲沒有插話,以為他學乖了,沒想到竟然在這個時候忽然開口。
魏雲打的心思,蘇祁安怎會不知,小婉姑娘是頭牌,先讓諸多學子求之一見,而後又利用蘇祁安的名氣,賦詩一首,提高小婉的人氣。
當氣氛人氣差不多到了頂點,直接橫插一腳,充當攪屎棍,惡意敗壞小婉的名聲。
倘若真如魏雲所言,不僅小婉這頭牌的名氣會大打折扣,甚至還會波及蘇祁安。
果然就在魏雲聲音剛落,還是魏雲的雅間內,另外一道聲音緊接着響起。
“哦?賊人之女,魏兄可有什麼依據?”那人蘇祁安同樣認識,是魏雲的狗腿子,宋文。
“哼,此女名為陸小婉,陸家在川都郡也算商賈大戶,日子過得也很滋潤,可惜啊,她的父親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竟然妄圖謀反。”
“謀反?”宋文頗為配合問道。
“是啊,前段時間的一年前的萊陽侯謀反,你應該知道吧,雖然成功鎮壓,但萊陽侯卻有大量的餘黨,而陸家就是餘黨之一。”
“後來呢。”
“後來啊,陸家當然是該殺頭殺頭,該抄家的、流放的,一個不少通通處理了。”
“而這位陸小婉,本應該流放,誰知道現在成了官妓,而且還成了春風院的頭牌,還真是造化弄人啊。”魏雲一副唏噓感嘆。
“害,魏兄,這有啥造化弄人,這個賊人之女能夠活着,成為官妓,就是萬幸,她現在這樣,不就是替我們這類公子服務嗎,說不定哪天被某位大才子看中,帶回家那日子不就翻身了?”
“才子?哪位才子能夠把這種賊人之女帶回家啊,那是有多大的隱患啊。”
“欸,魏兄此言差矣,剛剛嶺北縣那位大才子,不就是特意贈詩一首,送給賊人之女嗎,這詩還真是絕配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嘖嘖嘖,還真是賊人之女,才子好逑啊,哈哈哈。”
“……”
宋文和魏雲的對話,根本沒有任何掩飾,大聲交談,彷彿就是刻意說給蘇祁安和一眾學子聽的。
如果說剛才魏雲的開口,讓下方眾多學子有所不滿,可到後面聽着聽着,加上身旁某些知情人的敘說,想要替陸小婉出聲的學子,立刻閉口不言。
他們倒不是懼怕魏雲,而是魏雲所說是真的,那他們替陸小婉出頭,說不定真會給自己惹來大麻煩。
畢竟是賊人之女,雖然不知道春風院用了什麼大本事,將陸小婉給弄了過來,但謀反之後,背着這個頭銜,誰敢替人發聲。
這要是被魏雲、宋文他們針對,他們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這不,他們針對的就是蘇祁安,別看剛才二人閑聊沒有啥破壞力,實則暗藏的殺機很重。
看樣子,他們不止是想把陸小婉的名聲搞臭,順便也要拉蘇祁安下水。
一但做實,即便蘇祁安擁有驚世大才,可和謀反之女有牽連,這就是一個無論如何都抹不掉的污點,日後對官途有很大影響,這種用心,不可謂不險惡。
下方眾人鴉雀無聲,無人敢出聲,但並不代表真的沒人敢出頭。
站在雅間內的葉重,臉色氣的鐵青,緊握的拳頭都是青筋暴起。
蘇祁安是他請來的客人,本想藉此機會好好親近,結果被魏雲、宋文二人這麼一弄。
不僅敗壞陸小婉、蘇祁安的名聲,實際上打的卻是他的臉。
葉重哪裏忍得了,直接沖了出去,一腳踹開隔壁雅間,直接大罵道。
“特么的,姓魏的,你要搞人,本少不管,但你搞人搞到本少頭上,真當我嶺北縣學子是好欺負的,今天本少不打你個豬頭開花,小爺跟你姓。”
“葉力,別愣着了,給本少叫人,把葉家的人都叫進來,今天出什麼事,本少擔著,給我狠狠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