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新的越王
越王蘇康,就這樣,當著蘇祁安的面,死去了。
蘇祁安對着蘇康恭敬一拜,這是出自對手的尊敬,在和三位爭鬥的皇子中,也就越王蘇康,讓蘇祁安有着深深的複雜。
這種複雜感情,不僅僅是來源於他陳述的往事和發生的經歷,而是第一次在皇城與他相遇,他始終記得當初那位腿殘的六皇子,待人的真誠。
如果有重來,或者像他說的那樣,他沒有生在皇宮,或許他真有不一樣的人生,說不定真能和蘇祁安成為朋友。
但無奈被選中,終究走上了一條屬於自己的抗爭道路,無論蘇康多心狠手辣,多陰謀詭計,就這種亂世的紛爭中,稱得上是一代梟雄。
而蘇康今日之死,對他來說,算得上是一種解脫。
看着已經斷氣的蘇康,蘇祁安命童戰三人,將死去的二人排成一排,同時整理二人的遺容,哪怕二人已經死了,但也得給予二人的尊重。
將白布蓋在二人臉上,蘇祁安默默的看了好久,隨即目光收回,對着三人道。
“越王的難關已經結束了,接下來便輪到我們了,出了房門,這一關可不好過啊。”
“誓死保衛先生安全。”三人異口同聲,將手中的長刀拔了出來,站在蘇祁安面前。
“好,我們走,開門迎敵。”
隨着蘇祁安的一聲令下,三人向前,將緊閉的房門打開。
四人走出房門,眼前的城牆兵士,暫時直愣愣的看着他們,當目光越過蘇祁安,落向屋內角落,躺下的幾具屍體,城牆兵士瞬間臉色大變,迅速跑來。
跑來的不止是越州兵,更有蘇祁安佈防的兵士,只是雙方一個走進了房內,另外則是將蘇祁安護在中間。
不一會,房內響起一道大喊聲,而後幾名越州兵士跑了出來,臉上帶着殺意,抽刀指着蘇祁安,大喊道。
“蘇祁安,你該死!你竟然殺了殿下,我要你陪葬!”
“兄弟們,別讓蘇祁安跑了,蘇祁安殺了殿下,殺了他!”
緊接着,身後的兵士,也是一陣大喊,瞬間,城牆其他兵士,紛紛集結,雙方兵士形成對峙。
不僅是城樓的對峙,隨着那聲大喊,不一會,城牆駐紮的五千兵士,也是聞風而動,雙方甚至比城樓的兵士還要快一步,直接打了起來。
一下子,城樓的變化,也是被城外雙方駐紮的大軍給發現,瞬間兩支軍隊的氣氛降至冰點,沒有猶豫,在各自指揮的帶領下,城外的大軍,也是打了起來。
哈魯、薩克想要帶兵衝進城內,救出蘇祁安,但旁邊盯着他們的越州軍,也是立刻沖了上去,雙方瞬間展開廝殺。
前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整個邊城內外,戰事爆發,打的那叫一個激烈,特別是越州兵,各個嘶吼着,眼睛通紅,完全不要命的沖向蘇祁安的軍隊,只為替死去的蘇康報仇。
那等匯聚的聲音,瞬間響徹邊城內外,聲勢震天,看着激戰的雙方,蘇祁安眼神凝重,指揮着城樓的百十來人,抵抗對方的出招。
並非蘇祁安不想殺出重圍,而是一旦他開打,想要結束這混亂的局面,就不好收手。
他不信,蘇康丟給他的難題,是想看着雙方軍隊殺的兩敗俱傷,如果真如此,也就沒必要把王世子待在身邊。
蘇康這麼做,就是想在王世子心裏種下仇恨,看他如何解決這事。
蘇祁安還沒到落入對方陷阱,而不自知的程度,他直接命人對着越州兵喊話。
“把你們背後的人叫出來,如果你們不想看到雙方殺的兩敗俱傷,就出來好好談談,如若不然,那本王也豁出去了,既然要戰,那就戰至不死不休,就看你們能否承受得住這個代價。”
蘇祁安的大喊,從某方面來說,反而激怒了眼前百十來位越州兵,在他們看來,蘇祁安此舉是在火上澆油,是赤裸裸的挑釁。
在殺了他們殿下的情況下,還敢如此張狂,是真不把他們放在眼裏,是可忍孰不可忍,就在這些人準備不顧一切的擊殺蘇祁安,突然,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
“都給我住手!都他娘的,給我讓開,王世子在此,誰敢在打,一律軍法從事。”
就是這聲大喝,讓在火上的越州兵也是一愣,就算心裏有多強的火氣,終究還是停止了動作,慢慢的退後。
在眾人的注視下,王世子蘇鎮,被一名魁梧的武將給牽着,緩緩走來。
這名武將不是別人,是剛才被蘇康叫走的鄭平。
鄭平的出現,對軍中兵士還是有些震懾的,眾兵士紛紛退下,當他們看見出現的蘇鎮,臉上有着濃濃的焦急,連忙道。
“王世子,這裏太危險,你快走,這裏交給我們,我們一定替你報仇,替殿下報仇,殺了蘇祁安。”
“是啊,王世子你快走,這裏不是你該來,有我們處理就好了。”
眾人的催促,換來的是蘇鎮的默然不語,身旁的鄭平冷冷道。
“怎麼,王世子在哪裏,輪得到你們說三道四?都給我安靜點,有王世子在,交給王世子處理。”
“這...”眾人一愣,看着開口的鄭平,剛想說些什麼,但被蘇鎮的聲音給制止了。
“各位將士,我知道你們的心情,但今日有我在,我會處理好的,你們先退下吧。”
蘇鎮的聲音雖然稚嫩,但不知為何一時讓想要開口的人,皆是語塞。
看着眼前這位七八歲的王世子,突然給他們一種莫名的威嚴,讓他們隨之默默的後退。
在鄭平的帶領下,蘇鎮緩緩上前,而此時保護蘇祁安的手下,也緩緩退後。
蘇祁安看着蘇鎮,輕聲道,“王世子,你也覺得你的父王,是被我殺得嗎?”
蘇鎮純真的眼神,看着蘇祁安,隨即搖了搖頭道,“不,王叔,別人或許認為父王的死,是你動的手,但父王是怎麼死的,我是知道的,並不是你殺的。”
蘇祁安緊繃的心一松,就在他準備細說,突然蘇鎮話鋒一轉。
“雖然父王不是王叔殺的,但父王之死,還是和王叔有關係,也算間接死在王叔手裏,所以,王叔你得付出代價。”
原本略顯放緩的氣氛,再度緊繃,蘇祁安一改當初對蘇鎮的不看重,認真的打量着這位七八歲的王世子。
蘇祁安是犯了一個錯誤,太小看這位王世子了,別看和平常的孩童差不多,天真無邪,可實際上,他懂的東西,一點不比大人少。
甚至,某方面能通過他這般稚嫩的外表,達到矇騙對方的程度,想想看,能夠被蘇康認定是王世子,繼承他王位的人,就算是小孩,也沒那麼簡單。
就在蘇祁安思慮着破局的應對之策,蘇鎮的聲音再度響起。
“王叔,雖然我和你沒有見過面,但也知道你的為人,可為了給越州上下一個交代,即日起,你必須讓你的大軍撤出越州,日後也別想打越州的主意。”
“如果王叔執意要拿下越州,那侄兒不得不好好與王叔斗一鬥了。”
蘇鎮這話,從一個小孩嘴裏說出,讓人覺得有點好笑,可只要是在場的人,感受着眼下的氣氛,無不認定蘇鎮所說的真實性。
他不是開玩笑,而是真有這個實力。
就憑蘇鎮在越州的號召力,在加上身邊有大將鄭平的輔助,這位越王的幼子,沒那麼簡單。
對其他來說,這條件或許無法接受,但蘇祁安算是徹底鬆了一口氣。
當蘇康以死入局,對他施展這種無解的陽謀,他對越州,最好的破局就是撤出越州,將越州交給蘇鎮管理。
而對越州內部的任何事情,他不會有半點插足,就感覺蘇祁安是放棄越州。
但實則不然,對越州,蘇祁安還是會按照之前的態度,越州可以自主,他也不會幹預越州的任何事,但有個前提,禁止越州有出兵入侵他州之意,以及再度勾結倭寇。
就這一個條件,如果不接受,真要頭鐵一試,蘇祁安會毫不客氣的出兵剿滅,同時以武力強勢鎮壓越州。
這叫先禮後兵,他該給的誠意給足了,如果執迷不悟,別說蘇鎮是個小孩,就算在來幾個,蘇祁安也不會半點手軟。
蘇祁安提出的這種條件,自然引起眾兵將的不滿,他們覺得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如今蘇康屍骨未寒,蘇祁安蹬鼻子上臉,跟他們談條件,這讓眾將無法接受。
就在他們準備強行出手,殺掉蘇祁安,蘇鎮的聲音響起。
“好,既然王叔都開出了這樣的誠意,本王答應你,也希望王叔能夠遵守這種約定,如果違背,日後想染指越州,侄兒肯定會讓王叔付出代價。”
“一言為定。”
蘇祁安點頭,伸出手掌,蘇鎮也是很爽快的伸手,雙方在這一刻握手言和。
雙方達成了一致,蘇鎮直接道,“傳本王的命令,全軍撤退,放王叔和他的人,離開越州,如若違背,軍法從事。”
蘇鎮的聲音稚嫩,但卻蘊含著一種無法反駁的威嚴,此時的他,和剛才的天真無邪的小孩,判若兩人。
從這一刻起,這位王世子才是真正的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