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宋球王的狗腿子之路
好傢夥!
大宋朝富不富?
富啊!
富得流油!
大宋朝窮不窮?
窮啊!
窮得叮噹響!
富指的是官員和貴族們富。
窮指的是朝廷和老百姓窮。
21世紀的人提到宋朝就說宋朝商業發達,但趙寧看了這些財稅收支,商業再如何發達,這種花錢的方法也頂不住吧!
這特么,官員俸祿高。
每年官員的開支,實在太高!
而且每年的軍費開支,已經不是流水來形容了,是瀑布!
難怪北宋末年,蔡京要玩鑄大幣擼羊毛的遊戲,因為開支太恐怖。
繁華的背後,國家財政危機已經日趨嚴重起來。
軍費開支多,怎麼軍事還這麼弱?
看來大宋朝的官員,喝兵血也毫不客氣!
那麼問題來了,現在到底還有多少錢?
還有50萬貫(一貫約等於一兩,按照宋朝的糧價來推算,一貫約等於500元)。
這個數字,連官員的俸祿都發不起,別說軍費開支了。
也就是說,現在趙寧接手的這個爛攤子,不僅僅外敵兵臨城下,朝廷賬目更是赤字。
事實上,北宋末年的財政一直是赤字,這裏面有許多原因,這是后話。
沒有錢,打個屁的仗!
大宋朝是兩稅法,也就是夏秋兩稅,今年的秋稅還沒有來得及收上來。
而朝廷另一部分收入則來自禁榷收入。
所謂的禁榷收入就是國營壟斷的收入。
但由於戰事,且東京城被圍,這些基本上處於半癱瘓狀態。
趙寧一下子感覺一座山突然壓了下來。
他面臨的局面絕對不僅僅是強勢的外敵這麼簡單。
內憂更甚!
大宋朝是以全國老百姓繁重的賦稅,來供養官僚和權貴階層。
而且由於其面臨著好幾方的軍事威脅,以至於軍費開支年年增加。
巨額的軍費開支裏面,到底有多少是被貪污了的,現在趙寧還不太清楚。
他又快速翻閱了一下魚鱗冊,這幅魚鱗冊雖說不完整,但這一看下來,趙寧瞬間有一種掀桌子的衝動。
他前世的職業就是跟錢打交道,對數據和錢是極其敏感的。
按照魚鱗冊有限的信息來推測,現在的土地兼并已經到了一個令人髮指的地步!
而按照史料的某些記載,北宋末年的土地兼并狀態是,權貴階層掌握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土地了,而且權貴階層有部分免稅的特權。
再加上北宋採取的不抑制土地兼并的政策,以至於權貴們還在瘋狂兼并土地。
這其中的利益集團之盤根錯節,怕是一時半會兒也理不清的。
半個時辰后,高俅就屁顛屁顛到了文德殿外面。
高俅此時在發抖,不是冷的,而是怕的。
怎麼皇帝突然召見自己了?
自己已經辭官隱退回去抱妹子了,也不參與朝堂鬥爭了,怎麼突然就找到自己頭上來了呢?
他一路走來,給王懷吉塞了一包鼓鼓的錢袋子,小聲問王懷吉:“王中官,官家宣我有何事?”
“高官人,我也不清楚,官家忽然說要見您。”
高俅心裏忐忑,卻也不再多問,來了之後,就老老實實站在外面。
王懷吉走進去,小心翼翼說道:“官家,高俅在外面聽宣。”
趙寧不說話,王懷吉以為沒有聽到,重複了一遍:“官家,高俅在外面聽宣。”
“知道了。”
趙寧繼續翻閱着財稅收支,越看越來氣。
這老趙家真是太平日子過習慣了,亂花錢!
例如這裏記載着,童貫拿100萬貫買空城!
100萬貫是多少錢?
在宋代,尤其是在宋徽宗年間,朝廷亂鑄幣,俗稱瞎特么開印鈔機,100萬貫大概相當於5億元。
東京城內一個普通人一天賺20文錢,100萬貫等於10億文,這個普通人不吃不喝要5000萬天,14萬年。
這件事就發生在宣和七年,也就是三年前,當時宋金還是盟友,一起滅遼國。
童貫率領二十萬大軍打幽州,被遼軍幾千人馬摁在地上來回摩擦了一百遍啊一百遍,後來幽州被金人拿下來了。
童貫個老機靈鬼就跟宋徽宗商量:官家,臣有一錦囊妙計,咱要不用100萬貫直接把幽州府買下來吧!
就是這麼個事,這100萬貫花出去后,那肯定得找地方弄回來,於是趙佶一邊畫畫寫字,一邊跟蔡京說:老蔡啊,沒錢了,咋整咧?
蔡京大手一揮:官家,咱繼續印錢吧!
趙寧耐着性子繼續看着,等看完一些,已經是半個時辰過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
當然了,大宋朝的爛攤子絕對不是宋徽宗一朝形成的,開國時候的許多政策就有問題,一百多年的積累,國家千瘡百孔。
留給趙寧的,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大宋朝。
算了算了,這些事慢慢再消化,先把眼前的局面穩定住。
凡事得一步步來。
王懷吉見皇帝看完了,又小聲提醒道:“官家,高俅在外面……”
“朕知道了。”
又過了一會兒,趙寧才說道:“讓他進來吧。”
“是!”
王懷吉連忙出去,此時高俅在雪地里直打哆嗦。
五十幾歲的人了,在冰天雪地里凍得跟個孫子似的。
“高官人,快進去吧,官家在等您呢!”
高俅連忙邁開腳步,卻因為凍得發僵,差點摔倒在地上,好在王懷吉扶住了他。
“高官人,您慢一點。”
“老了老了。”
高俅慌忙進了文德殿。
文德殿內暖氣十足,高俅一進來就感覺舒坦下來。
“臣參見官家,聖安。”
雖說高俅已經沒有具體職務了,但官位卻還保留着,這是大宋朝的特色,官位和職位是分開的。
所以他自稱臣。
趙寧手裏拿着書,瞥了一眼高俅。
高俅面容微胖,長得是細皮嫩肉的,看起來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兩撇八字鬍被冰雪打濕,身體正在不受控制的發抖。
趙寧淡淡說道:“你來了。”
“不知官家召見臣所為何事?”
“也沒什麼事,就是有人舉報你,圖謀不軌,可有此事?”趙寧繼續看着書,語氣漫不經心。
高俅猛地一抬頭,一臉懵逼看着皇帝。
啥情況啊,我高俅圖謀不軌?
我特么只會踢球好吧,禁衛軍都被我高俅帶廢了,就算我想圖謀不軌,可實力他不允許啊!
官家,您是知道的,我的夢想是組建大宋足球夢之隊!
“官家,這完全是冤枉,臣對官家那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鑒。”
“是嗎?”
“絕對是!”可能是因為激動,高俅的臉有些漲紅。
趙寧笑了笑,笑得很是溫和,他平靜地看着高俅,說道:“那去年你帶着禁衛軍南下,去做什麼?”
趙寧說的是去年年底,金軍即將南下,宋徽宗把帝位扔給自己兒子后南逃。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宋徽宗不想當皇帝了,在某個晚上,把趙桓叫來,強行把位置給了趙桓,趙桓當時打死都不願當皇帝,還當場幾次哭暈。
後來實在沒有辦法,趙桓在廁所里偷偷擦乾眼淚,勉強登上了天子位。
宋徽宗讓了皇位后,就連夜南逃。
與宋徽宗南下的還有他的寵臣童貫,以及高俅等人。
當時童貫率領了一萬大軍追隨宋徽宗,高俅也領着禁軍一路南下,雙方爭風吃醋,在路上打起來了。
宋徽宗南下,其實是想在東南另外組建一個小朝廷,他把從東南北上的賦稅給攔截了,還在沿途瞎指揮。
這裏面牽扯到宋欽宗和宋徽宗的權力鬥爭。
高俅是宋徽宗的寵臣,童貫也是。
後來宋欽宗趙桓按照李綱的建議,把宋徽宗哄騙回東京了,童貫等人被誅殺,而高俅因為當時在路上跟童貫互毆輸了,自己狼狽回了東京,辭了禁衛軍統領的官職,反倒逃過一劫。
但是,他畢竟也領兵南下追隨宋徽宗,這一點就是大忌。
因為這件事,童貫還掉了腦袋。
高俅並沒有被追究,他自己辭職回家踢球去了。
趙寧提的就是這件事。
如果要重辦這件事,現在高俅也應該掉腦袋才是。
這件事告訴我們,沒事千萬別參與到皇權鬥爭里,搞不好你就是個犧牲品。
高俅聽到皇帝突然提起這件事,當場就嚇得直接跪了。
“官家,臣那是一時糊塗,後來幡然醒悟,回了東京,官家恕罪!”
趙寧見這一招有效果,繼續說道:“高俅,他們不僅僅舉報你圖謀不軌,還有人舉報你在禁軍中貪污了不少軍餉,可有此事?”
至於誰舉報高俅,誰知道呢!
反正他趙寧不知道誰舉報的高俅。
大概是21世紀的人覺得高太尉這一走,華夏的足球一千年多年沒有緩過來,所以舉報他不務正業吧。
反正高俅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舉報自己,他不可能去到處問,誰他媽在皇帝面前說老子造反還貪污!誰說的!
高俅不敢去問,因為禁衛軍里貪污就和平時吃飯一樣常見。
他此時只敢顫抖着說:“絕無此事!官家明察!絕無此事!”
高俅嚇得全身都在抖,本來在外面就凍了半個多時辰,已經是夠慘的了,沒想到剛進來,一個造反的罪名就扔下來了,再一個貪污的罪名又扔下來了。
什麼他媽的叫驚喜?
什麼他媽的叫驚喜!
這就是驚喜!
“有沒有此事,不是你說的算,他們不止一個人跟朕說你高俅圖謀不軌,貪贓枉法!”
“冤枉啊!”
“想不想知道他們還說了什麼?”
“臣惶恐!”
“朕問你,童貫死了,你做夢夢到他了嗎?”
“官家!臣是冤枉的!臣對官家一片赤誠!”
沉默了一會兒,趙寧說道:“高俅,他們讓朕殺了你。”
高俅剛凍得跟孫子似的,現在又滿頭大汗如瀑布。
皇帝話鋒突然一轉:“但朕覺得你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剛萬念俱灰的高俅,忽然又一頭一顫,似乎在即將溺亡之際,抓住了一根稻草。
“朕相信你對朕是絕對忠誠的,是不是?”
最後“是不是”三個字,皇帝加重了語氣,高俅連思考都沒有思考,連忙說道:“是!官家讓臣做什麼,臣就做什麼!”
“真的?”
“真的!臣若敢有半個字是假的,官家就砍了臣的腦袋!”
頓了一會兒,趙寧話鋒突然一轉,說道:“金賊圍城這事你怎麼看?”
高俅腦瓜子一嗡,皇帝問自己這個問題作甚?
他快速思考起來。
他能有什麼看法,他毫無看法,但皇帝的問題還是要回答的。
最近皇帝啟用的都是主戰派,聯想到這一點,高俅立刻脫口而出說道:“當然是決戰到底!金賊乃是蠻夷,蠻夷無信,他們深入我大宋腹地,只要我們像今年年初一樣死守城池,他們自然會退兵。”
“嗯,你說的有道理!”趙寧表示很滿意,他可不在乎高俅是不是草包,也不在乎高俅說這些話是不是敷衍自己。
他只是要高俅在自己面前表個態。
“朕讓你回皇城司,將功贖罪,你可願意?”
高俅一聽,心頭頓時大喜,但表面還是很謙虛的:“臣何德何能。”
“你若不願意,朕只好以你犯上作亂之罪,砍了你。”
“不不不,臣願意!臣願意為官家赴湯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