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銷金窟
陳燼野從不否認自己會產生陰暗的想法，他本就不是神，只是一個不同人，只是被那些追捧他的人捧到了一個他不得不站上去的高位。
就因為在那個高位，他不得不時刻提醒自己不要犯錯，少說多做。
好在，他那些陰暗的想法也不過是產生，並沒有對任何人造成實質性的傷害，而他們高中畢業之後，秦嘉樹就出國了。
可是，現在他怎麼又回來了呢？
陳燼野頭抵在方向盤上，整個人顯得頹喪又失望。
他以為出國的人不會再給他造成威脅，可是現在，秦嘉樹又回來了，而宋杳杳還會開開心心地上秦嘉樹的車。
他不行，他還得裝作冷漠的樣子遠離她，和那些胭脂俗粉逢場作戲，被人拍那些噁心的照片。
陳燼野坐在車上發獃，眼尾越來越紅，紅得幾乎要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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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杳杳系好安全帶，抬頭看了眼陳燼野，他坐在自己的車裏，愣愣地看着秦嘉樹，越看神色越冷。
她扭頭，對秦嘉樹說：“我們走吧。”
秦嘉樹帶着笑意地嗯了聲，在即將發動車子的時候，不經意間一抬頭，看到了前邊左側那輛停着的車，繼而看到了坐在車子裏邊的人。
“陳燼野？”他疑惑地開口。
“嗯，”宋杳杳道，眸子晦暗不明，“他來這邊拍一個廣告，我們快走吧，祁毓、江潯他們還在等我們呢。”
秦嘉樹本想下車跟陳燼野打個招呼，聽到宋杳杳這樣說，遲疑了一下，還是啟動了車子，他掉轉車頭，將陳燼野遠遠甩在了身後。
看着離工業園越來越遠，陳燼野的車子也沒有跟過來，宋杳杳微微鬆了口氣。
車廂里兩個人都是沉默的，宋杳杳不說話，秦嘉樹也不說話。
秦嘉樹不說話是因為失望。
他知道他出國之後宋杳杳和陳燼野的關係，也知道他們為什麼分手，而他也正是因為這樣才回來的，卻沒想到最終還是要走了，宋杳杳的喜歡太專一了，給不了他。
而宋杳杳的沉默，是因為她不知道怎麼開口。
秦嘉樹本來和陳燼野是同班同學，在別人眼裏的深一雙壁，關係似乎特別鐵，但是就因為她，兩個人不能說決裂，也不能說成為仇人，就是單純地不再聯繫，不在說話，像是兩個陌生人一樣，不，是比陌生人還要冷漠的兩個人。
宋杳杳知道秦嘉樹喜歡自己是在秦嘉樹要出國的那天開始的。
在這之前，秦嘉樹會逗她，會欺負她，會毒舌她，她只把他當做一個好朋友，一個毒舌的好朋友，可最後，秦嘉樹卻跟她說，會對她做這些事因為喜歡她，因為她在他心裏是一個特殊的人。
宋杳杳覺得不可思議，她把這事告訴江潯，江潯說她同意秦嘉樹的說法，後邊祁毓、元懷雨甚至她那個比她大了好幾歲的表姐也這樣說，他們都說，秦嘉樹是因為喜歡她，想吸引她的目光，所以才會去逗她，毒舌她。
不，這不是喜歡，宋杳杳反駁他們，卻被一絕“你還小，不懂事”給駁了回去。
後來她跟自己的父母提到這事的時候，媽媽用心疼的目光看着她，父親眼裏冒火問她為什麼不早點告訴他們，他說這不是喜歡，喜歡是小心翼翼地呵護，不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去毒舌你，藏你的書包，每天逗你還覺得是在讓你開心。
看吧，這才是正確的反應，那些人覺得她小不懂愛是什麼，可是他們和她的年齡不也差不了多少嗎，怎麼他們就能懂，而她就懂不了了呢，再說真正不懂愛是什麼的，不是她，而是他們啊。
爸爸喜歡媽媽，會支持她的事業，會給她做飯，會為她準備驚喜，會關心她的一舉一動，會經常帶她去旅遊，會關注她所關心的東西，而媽媽會回饋給爸爸相同甚至更多的愛，他們相互扶持，彼此支持走到現在，難道他們還會不懂愛嗎？
十幾歲的時候，宋杳杳最想找的就是像爸爸一樣的男朋友。
陳燼野沒有爸爸好，她卻退而求其次選擇了他，其實用媽媽的話來說就是，當你喜歡上了一個人，你的那些標準就不再有效，那不過是你對自己人生某個階段的想像而已。
宋杳杳喜歡上陳燼野之後是真真切切明白了媽媽的意思的。
其實陳燼野那些年對她沒有多差，甚至可以說是很好，除非他那些年的關心和呵護都是假的，否則她永遠也無法想清楚，陳燼野到底是如何在一夕之間變成這樣的。
宋杳杳掩面發獃，秦嘉樹側頭看到了她的反應，以為她是困了，說：“困了就把椅背調低一點，睡會兒吧。”
他的聲音拉回了宋杳杳的思緒，她放下手對着秦嘉樹笑了下，“不困，謝謝。”
秦嘉樹看了她幾眼，沒有再說什麼。
車子開到他們約定好見面的地方已經是傍晚了，夕陽只剩下一條紅邊，靠近天際的雲被暈染成橙紅色，再往上過渡到白色，那道白色好像分界線一樣，下邊是淺黃到橙紅，上邊是淺藍到深藍。
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城市的夜燈卻已經亮了起來，眼前的高級會所被彩燈一圈圈的包圍勾勒出輪廓，巨大的招牌閃着亮黃色的光，已然成為這片最顯眼的建築，豪華，奢靡，不敢走進去，這或許是絕大多數人看到這幢建築的第一想法。
kingdom，宋杳杳前不久剛來過的地方。
又是這裏，以消費金額劃分檔次，再以vip等級劃分檔次的銷金窟。
宋杳杳敢說，自從有了這個會所的存在，江城絕大多數的會所都無法再保持之前的收入了。
其實kingdom成為權貴集中營的原因不單單在他們的服務還有產品上，還有那些普通人看不到的機會。
無數權貴集中的地方，有的是機會和可能，只要去爭取，誰都有成為富人的可能。
想要得到更多機會就必須成為kingdom的vip，在不斷往權貴頂層走的時候，要不斷提升在kingdom的vip等級，不斷提升不斷消費，然後這些人又成為別人眼中的機會和可能。
如此循環下去，kingdom早就已經賺的盆滿缽滿了。
秦嘉樹理了理衣衫，順着宋杳杳的視線看了過去，挑了下眉，漫不經心地說：“kingdom的老闆很讓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