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華山
華山之巔,武林名派華山派之地,其武功在天下屈指一數,被所有武林人視為武林聖地。(讀者吧dz88.com)TAOSHU.ORG山下哪怕是三歲孩童也往往穿着華山弟子服飾,耍出幾招像模像樣的劍法,不足為奇。
不過遠遠側身而立,臉色憂慮的漢子,交耳竊語,卻非中原打扮,頭頂羊毛厚絨帽,身披皮袍,一路風塵僕僕,更是顯出別樣的異域風格。說起話嘰里咕嚕,與中原語言完全不同。
土狗與那兩個隔的極遠,但憑着那雙耳朵卻是聽的清清楚楚,無奈語言不通,雖心有疑惑,不知這華山為何來了異族,但也是極為好奇,顛着腳步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
貓大想隨同土狗一同看看稀奇,卻被土狗所阻止,理由卻是讓貓大極其鬱悶,只見過貓狗打架,又有誰見過貓狗一起散步閑逛的,還是老老實實待着原地,等候吧
土狗靠近兩人,其中一黑臉漢子約莫三十多歲,腰間挎着一個古怪的圓形彎刀,眼光乍現出滄桑精氣,隨意瞥了一眼,又將目光收了回來,繼續與那人交談,語氣越來越重,說話卻是越來越快,似乎為某事發生了爭吵。
土狗裝出一幅懶洋洋的樣子,躺在不遠處翻過身子,悠閑地沐浴在夏初的陽光之下,怎麼看都是只普通家犬。但看似無意掃視而過的眼神卻是緊緊盯着這兩人。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人的爭吵聲越來越大,那黑臉漢子顯得極為急躁,當腰抽住那圓形彎刀,比劃了幾下,另一個卻是顯得莫名驚詫之色,連連後退幾步,嘴裏發出喝叱聲,拔腿就朝土狗所在方面,倉惶逃去。
寒光一閃,黑臉漢子哪能容他輕易逃走,暴喝一聲,連跨出三步,卻把那彎刀當做暗器拋出,一聲慘叫凄厲劃過,一腔熱血噴頸而出,逃跑的漢子趔趄兩步,兩腿一軟,倒在地上。而那把彎刀勢頭未盡,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又倒飛回去,黑臉漢子熊臂一振,巧巧的接回彎刀,眼神中流露出憤然之色。
這一招端的是古怪無比,一收一放,全是一氣呵成,彎刀準確犀利繞頸劃出一個大圈,溜溜地竟然又倒飛出來,武功招式雖然奇特,但有一點卻是非常清晰,武功之高,絕非短日可以煉成,而這黑面漢子應該是異域的某位高手,而非普通走夫盜匪之流。
土狗不解,這黑臉漢子殺人之後按說應該馬上離開現場,逃之夭夭。可在那片刻遲疑之後,竟又是一副悲傷面孔,將那被殺之人屍首拖到附近樹后,挖出一個淺坑,埋葬之後,連連磕了幾個響頭,方才擦拭去眼角的奪眶欲出的淚水,一臉沉毅地直奔華山山門而去。
“奇怪,太奇怪了!”黑臉漢子剛剛離開,貓大已然按捺不住,連連搖頭,從樹林之後溜了出來,隨後簇擁而出的幾名弟子個個都是神色茫然,看來都被這一幕弄糊塗了。
還沒等到土狗發話,兔三已然開始刨土,不用多說,兔三對這神秘的兩人也是絕對的好奇,想挖開淺洞,看個究竟。
眾徒齊力,三下兩下便挖開土丘。
被殺的漢子年紀大約三十多歲,臉色焦黃,溝壑不平的面膛滿是舊年傷痕,看來也是刀劍打滾多年而過。圍繞頸脖卻是一道平齊的切口,傷口深入頸脖,力至頸骨,將那幾條動脈完全切斷。手法精純,看來那一招狠辣犀利,沒有半分輕放之心。
貓大順着那人上下來回摸了幾下,手頭一抖,也只從懷裏掏出一份開封的書信和一些銀票之類的東西,沒有發現其他什麼有用之物。這不免讓一直耿耿於懷,沒有拿到紀念品的貓大感到非常鬱悶,連連嘆息。
土狗一把抓過書信。所幸書信乃是用中原文字所寫,封面上墨香撲鼻,幾行小楷蒼勁有力,力透紙背,絕對出自內力高強之人手筆,要不然絕對沒有這麼飄逸有力的書法。
封皮上並沒有署名落款,一行小字寫得是:“大漠雙雄親啟”
土狗望了望死者,從衣服上聞到一股西域特有的膻香,看似這兩人交情不淺,互相身體都有對方的氣味,加上死者這身穿着打扮也是異族模樣,專門為了抵禦風沙設計,以皮裝為主,看來多半就是這信中所提到的‘大漠雙雄。’
中所寫,近日華山派無意得一異寶,模樣奇特神奇,尋遍中原許多大家高人,但無法看之明白,但大多肯定此物並非中原之物,而屬於西域神物。模樣雖說古怪,但卻堅如磐石,水火不侵,放出無限殺氣,隔空數十丈,也可輕取人頭。端的是恐怖無比。得知大漠雙雄馳騁西域數載,見識淵博,特邀前來鑒寶。等等云云,不少客套之花,言語懇切,但對那異寶也是讚譽有加,用盡各種詞彙將其說的無所不能,同時厚情邀請,希望雙雄能夠及時參加五月十六日的“鑒寶大會”。
五月十六日,土狗掐指一算,不就是後天嗎。看來自己來的還挺是時候,土狗不禁也是對那所謂的異寶大感興趣,反覆將書信端看幾遍,確認沒有遺漏之處,這才將書信又丟在淺坑之中,並將那屍首重新掩埋,抹去留下的痕迹。
土狗將書信的內容大致的說了一遍,幾個徒弟們也是兩眼大放異光,這寶貝可不同於金銀首飾,前者那是舉世無雙,後者雖說價值連城,凡人追捧備至,但在土狗這等尋墓專家的帶領,如同探囊取物一般,抬手就是,說其價值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貓大眼睛閃現出極度渴望的神采,溜溜轉了幾下,拱手施禮說道:“以我之見,待會兒由我帶着諸位師弟們前去打探這寶貝的消息,而師傅則去探求劉語嫣的下落消息,兩事互不耽誤,說不定還能來個皆大歡喜,雙喜臨門。”
貓大對那劉語嫣並無太多感情,即使餵養多年,也是當做其免費提供食物的客棧罷了,加上那段刻骨銘心的整容風波,兩相相抵,互不相欠。貓大此時的注意力全在那神奇寶貝之上,這劉語嫣的生死下路自然就要淡忘許多。
土狗不明貓大的心意,對這個主意倒是深以為然,所謂的寶貝雖說興趣不小,但更多卻是對劉語嫣的想念恩情。這華山派不同別處,到處都是危機四伏,帶上這大隊人馬招搖過市,實在不利於暗中調查,貓大這番建議與土狗之前已經決定好的獨自行動倒是不謀而合。
土狗想了想,將熟知地形的猴九和精明能幹的鼠八留在身邊。對這貓大又是百般交代,生怕其有疏忽怠慢,而讓徒弟們落入危險之境。
貓大恭敬地聽着土狗的訓導,做出一副傾聽的樣子,不時還點頭示意附和,這不禁讓土狗安心許多。
“記住,明天晚上在這裏碰面,若是有一個傷着半點毫毛,我就拿你是問。”土狗聲色俱厲的說道。
“是,遵命,弟子敬遵師傅教誨。”貓大深深一拜,將幾個師弟擁抱了幾下,臉色和藹親切,還真有幾分大師兄威嚴關懷的樣子。
望着貓大帶着幾位弟子遠離而去,土狗深深吸了一口氣,在猴九的帶領下,朝着華山山後而去。
華山分為四峰,分別是東西南北四峰,其中尤以北峰最為陡峭,同時也是連同其他幾峰唯一出路,從而得名“自古華山一條路”的名號,華山派大多建築位於南峰,西峰兩座之上,落落錯錯建有幾十座各式建築,氣勢龐大,房宇樓立,顯得華山派的強大聲勢,而這北峰之上卻是孤孤零零的沒有太多建築,不過防守力量卻是最為重視,畢竟這裏是華山入口之處,是以五步一崗,七步一亭倒也不毫不誇張。若想硬闖,僅憑着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一線天關卡,就是極難突破進去。
猴九心計聰慧,自然看出了土狗憂患所在,微微一笑,往前邁了幾步,大大施禮,恭敬說道:“師傅無需擔心,這華山雖說是“自古一條路”,但卻並無意味着我們就沒有辦法上去,實際上倒還有一條捷徑可走,只不過世人大多不知道罷了!”
“歐?”土狗被這句話弄得有些糊塗了,“快說,這條捷徑在什麼地方。”
猴九遙指後山,“師傅你看,就是這裏。這條捷徑直通那思過崖。當初我尋得靈地之時,便是從這裏而上,雖說地形陡峭難爬,人類大多認為無路可尋,而不知這條道路。但對於我猴類來說,雖有些麻煩難為,但也算不上不可為。只要多要小心,自然可以登上。”
到這裏,猴九臉色一正,又給土狗施禮。說道:“此等小事不如交給弟子辦理,師傅在這裏等候一些時間,徒弟自然會細心查探一番,再回稟師傅結果。”
土狗搖了搖頭,否決了猴九的建議。這尋人的主意本來就是自己提出的,自己身為一派掌門,怎能讓徒弟身涉險境,而自己袖手旁觀呢。再說這徒弟幾個之中,除了貓大幾個以外,其他都沒有見過劉語嫣的模樣,怎麼能肯定劉語嫣是否就真的在這華山之巔了。而現在貓大不在身邊,唯有自己查探一番,方才知道結果。
猴九見土狗執意前往,眼神溜溜一轉,緩緩又說道:“既然師傅意同前往,身為弟子自然責無旁貸,給師傅在前面開路。只不過這時天色尚早,若是這般就直登攀爬,過於招搖,不如在等些時辰,直到天色暗下,我們再攀爬不遲。”
土狗點了點頭。同意猴九的建議。這峭壁雖然防守最為薄弱,但光天化日之下,冒失攀爬,隔的再遠,看的也是一目了然。夜間攀附雖無光線照明,但在土狗的神目掃視之下,卻無半點影響,反倒是最好的掩護。
此時天氣還是下午時分,若想等到天黑,還有等兩個時辰。猴九身為狗仙門弟子,伺候師傅乃是理所當然之事,加上心思機敏,給土狗作了一揖之後,到樹林之地採集野果,孝敬土狗。而鼠八也去聯繫附近的鼠族,打聽消息。只留下土狗一個,待在峭壁之下細心查看攀登位置,熟記地形,為晚上的攀爬做好準備。
看四下里無人,土狗又將法袋拿捏在手中,心想這段時間裏,雖然挖盡沿途不少大墓,但卻沒有發現一樣合適提煉之物,試了許多材料都沒有見到任何效果,除了兼做儲物袋之外,沒有發揮出半點作用。不過那黑瞳石這段時間卻是結晶出兩滴半固態的黑珠,雖比之前小了一圈,但通體透黑,似如黑珍珠一般光滑晶瑩。
土狗將這兩顆結晶珠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個瓷瓶中,一併裝在這儲物袋中。每隔一段時間,總不禁要拿出來看看。放置了幾個月也沒有見得半點變化,心中大為放心,曉得這結晶珠一時半會也不會揮發縮小,索性就起了長期收集的想法,直到將黑瞳石的法力完全榨乾,尋到某樣神兵利器之後,再行使用。
不過這件事情,土狗卻是密而不宣。除了蛇五之外,從未和其他徒弟談起,所以在其他徒弟眼裏,這不過是一個裝飾作用大於實用價值的普通布袋而已,除了能放下小瓶之類的玩意以外,什麼大件也放不下,還不如包袱管用。
土狗打着哈欠等了大半個時辰,終於見得鼠八喝得是熏熏大醉,搖搖晃晃的返回。臉泛桃花,腳步輕飄,如同踩在棉花一般無力,衝著土狗嘿嘿傻笑。嗚嗚說了幾句,也沒有說個明白,顯然是喝的太多了。
跟着鼠八一起回來的還有幾隻老鼠,一路將這鼠八架回來。見着土狗,先是謙謙有禮的做了一揖,而後其中一隻精幹老鼠率先發起話來。
原來這本地的鼠王說起來竟然和鼠八竟然還是一個家門的遠方親戚,多年未見,自然少不了一番大肆慶祝,拿出多年陳釀的“鼠兒酒”招待這遠方而來的侄兒,這鼠八年輕氣盛,雖有些酒量,但在眾鼠的頻頻舉杯相敬下,哪裏招架的住這酒勁十足的美酒,連喝了十八杯,就醉如爛泥一般,若不是還有最後一絲清醒,記着還有土狗這個師傅在這裏喝風,恐怕這會兒早躺在諸多投懷送抱的小母鼠的溫柔鄉里,而不能自拔了。
土狗不禁苦笑,看着這兩臉醉似桃花,嘴裏喃喃自語,還沉浸在酒宴中的鼠八,也給本地老鼠施了一禮,感謝其送回鼠八,並詢問有關華山派的情況。
看來土狗猜想的不錯,後日就是所謂的“鑒寶大會”,華山派這次邀請人數並不太多,鑒於之前已經請教過中原不少能人異士,都未能有所發現。所以這次邀請之人多是些西域遠蠻之人,和一些江湖多年不出的前輩老怪,據說還有幾個修真者來到此地,不過具體來路,以老鼠們對修真界的了解,卻也看不出來。
至於劉黑子和劉語嫣,鼠族卻是搖頭,稱其從未見過類似相貌之人。但卻不敢肯定,雖說這華山派上下大肆滅狗,但不知為何卻是獨獨寵愛貓類,全門上下竟餵養了百餘只大貓,嚴重的威脅着鼠類的生存。是以對於華山派的許多地方,鼠族都未能涉及深入,所以或許將兩人藏於密室之中,也未嘗沒有這個可能。
土狗雖有些失望,但也心寬不少。甚至希望猴九當時就是看錯了人,這華山若是真的抓住了這對父女,家仇之下,豈能輕易放過。這個消息實在也算不上壞消息。
一番對話之後,土狗也對這華山派的情況了解不少,而此時天色已晚,鼠八還是一副醉態,說什麼也是無法喚醒,這登山之事自然沒有辦法帶着這個醉鬼,無奈之下土狗只得再次麻煩野鼠們將這醉鼠暫時先送到鼠族休息,待明日清醒后再尋找他。大家互道珍重之後,野鼠們也帶着鼠八離開此處,並預定好明日的碰頭之處。
唉唉一聲唏噓長嘆,土狗又在原地等了幾柱香的功夫,方才看見猴九姍姍回來。猴九帶着一個包袱,一臉歉意,見着土狗,半跪於地,聲淚成泣,聲稱路上遇見幾名華山弟子,為了躲避不被這群華山弟子發現,所以耽誤不少功夫,繞了一個大圈子的遠路才摸了回來。
土狗一臉欣慰,拍拍猴九的肩膀,連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不做他想的安慰猴九,讓其寬心。
猴九發現鼠八不在
吃完幾個猴九帶回來的酸甜可口的鮮果,土狗頓覺精神一振。而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沉下來,漆黑一片的天空之上,萬星繁爍,在那微微星光照耀下,柔和的夜風拂拂而吹,四下見不到任何人類活動跡象,峰頭之上的燈花火點也多集中在前山,後山懸崖之處看不到任何火點照明,正是攀爬的好機會。
土狗活動了幾下筋骨,微微一笑,做好一切準備。轉眼瞅了瞅猴九。
“嗯,明白,師傅!”猴九身體一縱,身體輕盈飛出一丈多高,身體伏在牆壁之上,身靈手長,幾個縱身下來,依靠着那些微微凸出的突石,已然完全與峭壁合為一體,模模化做一個灰點,緊貼在山壁之上,為土狗指明登山的落點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