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蛇蛋
甲子一開，方能進入的玄黃洞天，對蘇禾和道主自然不算什麼。
到這兒就是到家了。
兩人一步落下已在玄黃洞天之內。洞天不曾開啟，處處暗潮翻湧。
“老祖怎不清理此地暗潮？”蘇禾疑惑。
這是太古時玄黃洞天汲諸天萬界的寂滅氣息交融了玄黃洞天本身力量而成，殺人無形。
狐狸道主尾巴擺動，聲音溫柔：“誰知道老頭每天在想什麼！”
說起泰祖她竟還有幾分幽怨。
那老頭從最初到現在就從沒有過正形——最有正事的時候，反而是太古之後，等着蘇禾殺出時間長河，又竭盡全力凝聚龍龜血脈時。
後來年紀越長，越沒正形。
而且泰祖似乎在刻意割裂過去。不管是本源空間，還是玄黃洞天他都不曾過多牽聯。那老龜這一世的道行，不是靠先前的底蘊，而是自己老老實實修上來的！
他把自己一身道行徹底清零，又從一個白板重新修鍊到超越所有人，甚至超越先前的地步！
甚至她連老師何時修到這般境界都不知……
說不定三五百萬年就做到了？
而他和天帝億萬年不曾斷絕，苦修至今也只是看到老師道行的痕迹罷了。
這種差距，就讓人甚是窒息！
他倆還是諸天真正的天驕，至尊級別的天驕！
有時候好想將那老龜解剖了仔細研究一下！
這第二世就不該去做狐狸，做龜不好么？你看白靈和蘇禾都是龜，成就界主比他們那會兒可容易太多了。
道主搖頭嘆息，尾巴向前一點，一道光柱落下直接開啟一道升仙台。
流光如酥貫穿上下。
“師弟且來！”道主說著話踏上升仙台，真如飛升一般向天空而去。
蘇禾緊隨，場景一變已在另一片空間，前方一株貫穿諸界的柳樹，柳樹上諸般生靈幻象奔逐嬉戲。
其上還有白蛇吞吐蛇信，嘶嘶作響。
“師弟……”道主聲音極輕。妖族修行艱難，妖尊活得極久遠，與她甚是相熟。乃是真正的至交好友，當年眼看着好友入滅，卻沒有任何辦法，自那之後再見柳樹心潮便難平靜。
三千萬年來歸望山於諸天搜集妖族精氣、存在痕迹。每次玄黃洞天開啟，歸望山掌教都會在此祭祀，只想有朝一日能將妖尊妖后拉回。
已入仙尊境，便有機會於冥冥之中歸來，這不是元尊一族的特權，是所有仙尊的特權。
但這種幾率極其渺小。小到……就像凡人停靈七日，希望故人復活一般。
“我知！”蘇禾向前一步，手掌壓在柳樹之上，柳樹上一道道流光劃過，美不勝收。
蘇禾內世界與真實世界幾無區別，偏偏又能被蘇禾完全操控。
妖尊妖后還有野和尚的存在凝聚在此，蘇禾取一份歸去於內世界培養，或許能更容易復蘇三人。
至於不成仙尊的存在……道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太難！
真正的生死，連元和泰祖都阻攔不了。
“師兄，我取一份存在，但畢竟這裏才是他們的安息地，將來不會在我內世界和這裏都復活過來吧？”蘇禾面色有幾分怪異。
道主呵呵笑起來：“仙尊乃是至尊，至尊唯一，不可能有重複的。便是大師兄，用半身凝聚成分體，依舊只是分體！不會是兩個毫無牽連的個體。”
不管哪裏的妖尊凝聚出來，都會是真正的本體，便絕了另一邊的可能性。
蘇禾點頭瞭然，其實這就是最基礎的修行常識，但蘇禾……沒接觸過啊！
一點點緩緩烙印，生怕損壞一絲。偏偏在這時柳樹嗡鳴一聲，探向諸天萬界的枝條竟同時顫抖起來。
蘇禾立刻停下手中動作，就在方才的一刻，玄荒界連通諸天萬界的通道，那些封閉的荒地竟同時開啟，貫穿起來。
一條條通道聯繫了玄荒。
妖尊真身與這些通道有密不可分的聯繫，這才有了感應。
“師兄？”蘇禾看向狐狸。
“無妨，是老師做的，應該在招兵吧！”老師在為最後一戰做準備了，她說著看向蘇禾：“叫師姐！”
七世身顯出那一身便是那一身的自我，她做了數千萬年的狐狸仙子，被人叫師兄確實不太適應。
蘇禾：“……你能保證合體后不打我？”
此刻道主七身並未融合，還在融合過程中，融合后應該是那個老頭模樣吧？叫一個老頭師姐……
恕難開口！
狐狸幽怨瞥他一眼。
便是蘇禾此刻的境界，烙印存在都做不到一蹴而就，點點滴滴搜集，趁機還能向道主請教修行之事。
論教學，其實道主能力還在泰祖之上。當年傳道諸天的是道主，不是道祖。
並不是蘇禾有問便會講清，反而是啟發勢的，似在與蘇禾一併探索一般，不知不覺便掌握了許多。
足足十餘日，存在才烙印完畢。內世界中時不時飄過一株株小巧的柳樹幻影，就像蒲公英一般隨處飛舞。但卻無人能看到。
每一株小柳樹身上都盤繞着一條小蛇，便只是存在，他們都緊緊纏繞一起。
偶爾兩株小柳樹相遇，要麼排斥，要麼相互吸引融合一起。
可惜並沒有哪一株能融於內世界輪迴之中。這些存在連真靈都算不得，做不到輪迴轉世。
蘇禾意識一動，數以萬計的小柳樹星河一般向太阿山飛去，化作青光落在太阿山上，凝聚成一株大樹，隨風招搖。
柳樹上白蛇輕游，旁邊還有一座土丘，那是野和尚的存在所凝聚。
太阿山上山光閃爍，有祝福分別落在三道存在上。這是來自蘇禾的祝福。在這方世界蘇禾的祝福便是天地間最珍貴之物。
心想事成，諸事順遂！
柳樹抽枝發芽，白蛇靈動，土丘帶起了厚重之意。
蘇禾緩緩睜開眼：“師兄，走吧！”
玄黃洞天中的柳樹也有祝福，而且不止一道，有泰祖的有天帝的還有鳳祖的。
狐狸邁着輕盈步伐向外走去，神態輕鬆了幾分，也算了卻一樁心事。
“當年是師兄將仙門送我的么？”蘇禾第一次來時候，這裏是有聲音的，有聲音和他說話，雖然不靈動。
“什麼？”狐狸不解看向蘇禾。
不是師兄？蘇禾一怔，接着心中波濤海浪，卻壓下心中激蕩輕聲道：“無事！大約是我誤解了。”
柳樹？
那一次進來，除了“你來啦！”這個聲音，似乎還有東西在向他傳遞什麼信息，但當是他境界太低，神識不足根本分辨不出來，這一次進來卻什麼都沒了。
柳樹想避開道主？
就在蘇禾這般想着的時候，身後柳樹與內世界柳樹同時抖動了起來，頻率一致，樹葉搖曳，相互碰撞竟然傳出了叮咚脆響，猶如玉石。
又似在傳遞信息。
蘇禾行走間驀地一怔。
“師兄稍等！”蘇禾身形驟然轉回，探手一把插入柳樹樹榦。
道主面色一變：“師弟！”
這是妖尊遺蛻，在這裏他們連神識都不敢放出，惟恐擾亂了妖尊歸來，師弟怎會這般冒失。
狐狸一驚，就見蘇禾手已經從柳樹中探了回來，手中小心翼翼捧着一枚蛇蛋，蛋殼近乎透明，其內一條小青蛇一動不動，這是一條還沒破殼沒出世的小蛇，小蛇秀美但一身鱗片卻是柳葉外形。
它的青是柳樹葉的青。
小蛇恍如美玉雕琢，也帶着幾分透明的意蘊。
“這是……”狐狸道主呼吸驀地急促起來：“當年有傳聞，妖後有孕，但後來出了意外。乃元尊一族大巫想要借妖后復生。然後此事便不了了之了，只是妖尊殺入元尊一族一場大戰……”
這是那枚蛋！已經洗凈了！
這絕不是一兩日所能做到的，妖尊臨死前將它困在自己體內，布下層層手段，歷經千萬年才做到。
他們來此不敢散出半點兒神識，不敢對柳樹造成一絲影響，這些年來竟沒有任何察覺……
也不僅僅是這樣，妖尊做的太好了。無論如何這是一位界主留下的手段。
蘇禾手一翻便將那蛋收入內世界，雖然他不知大巫如何借妖后重生，但萬變不離其宗，總不過是以不同的方式將真靈、存在這些東西烙印在妖尊和妖后的血脈體內罷了。
這蛋洗的有點兒徹底，連真實肉身都沒了，此刻狀態就像靈族一般，非實非虛。
難怪妖尊會留下氣機，蘇禾進來才會有那呢喃聲。
這般情況，這蛋也只有在蘇禾內世界才能有把握孵化成功了。
肉身已經消失，真靈幾乎消散。
只有蘇禾內世界這般初生世界，輪迴新成正在急速凝聚真靈，演化內世界生靈。才能趁機修補這蛋中小蛇。
妖尊恐怕早有預料，所以早早設定了，但凡後世蘇禾現身，便會聯繫他。
妖尊這是在臨死前，將自家血脈託付蘇禾了，這信任好生沉重。
蘇禾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來：“師兄，你說泰祖在蛋里時間長，還是這小蛇時間長？”
泰祖不知何時還原成蛋的，光是冥祖發現就有幾百萬年。
狐狸道主一怔，瞬間遠離蘇禾，不可思議的看着他。
瘋了？
那老龜典型的玩不起，真以為在這裏說話他聽不見？整個玄黃洞天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以前蘇禾不經打，老祖不和他一般見識，撐死打暈。現在可不一樣了。
道主小心翼翼，生怕蘇禾被天打雷劈，牽連了她。
兩人走出玄黃洞天，便見一道道流光在玄荒界上空穿梭，好似諸天萬界所有流光河都搭在這裏了一般。
不斷的有人走出流光河落向十大門派。千萬年了玄荒從不曾有這般熱鬧。
“他們要掀了玄荒么？”蘇禾笑道。這是諸天萬界各處大能都趕來了，不但是已經擁有仙境戰力的存在，連那些真正踏天七重的都來了。又有諸多神獸翱翔咆哮。
這般場景只在太古大戰時候才見過，那時向下一眼瞥去上萬仙人。
狐狸道主輕笑：“你封印殭屍三十萬年，師弟不會以為玄荒什麼都沒做吧？”
三十萬年前就知道蘇禾正在歸來，三十年前老師過去身歸來，玄荒豈能無動於衷？
老祖既讓白靈發了消息，這一戰已經吹響號角！二人在玄黃洞天十餘日，足夠玄荒反應了。
轟隆！
幾聲雷鳴聲響，玄荒蒼穹下，蘇華年仙門已經消失不見。紀妃雪和白靈站在一邊，雲層中一道劍光斬過，整個天劫都被一劍斬做兩半。
蘇華年自劫雲中走下，兩側劫雲竟露出恐懼的情緒，不知誰在渡誰。
蘇華年遠遠的向蘇禾這邊看來，聲音清冷中帶着喜愛：“夫君。”
蘇禾笑着，一步跨出落在她身旁，拉着手看着她。
好久不見！
先前只是匆匆一見，這一次分別已經四五十年。還從沒這麼長時間分開過。
下面白靈撇嘴。
蘇禾哈哈笑着，拉着蘇華年落下去，另一隻手伸出去要拉媳婦，便看到白靈幸災樂禍和紀妃雪玩味的表情。
手不夠用了！
蘇華年嘴角微微彎起一絲，主動放開蘇禾。
蘇禾打個哈哈目光在白靈和紀妃雪身上轉來轉去，隨後又轉到蘇華年身上。
腦海疑惑更重了。
白靈傷勢好了，看不出半點兒損傷來。這個不算什麼，既然她說她有手段治傷，那就不用懷疑。
紀妃雪境界……仙尊六境！
此刻看起來是紅衣和黑衣融合，有這個境界倒是不難理解，棺材裏的仙門紀妃雪沒融合？
這丫頭心思正，無需蘇禾操心。不過蘇華年蘇禾就看不懂了——真的看不懂！
此刻蘇華年沒有境界！
沒有所謂的蛻凡化妖，已經開了仙門但不是仙。甚至沒有任何修士氣息，就像凡間武者一般。
女俠！
蘇禾說不明白了。
他疑惑的看着蘇華年，蘇華年嘴角輕揚：“夫君莫問，我亦不知。前世修大道至極限，今生減去所有大道，此身無道，便是這般狀態了。”
沒有境界，沒有道行。
不過……蘇華年握了握手中仙劍：“當能幫上夫君。”
蘇禾眼睛一亮。
他開六重天蘇華年不曾見到，但這會兒至少應該恢復太古一戰的記憶，他在太古五境仙尊的手段蘇華年總是知曉的。
先前證道朱雀，一步跨入界主境界她也親眼所見。
蘇華年不屑說謊，說能幫上蘇禾那就一定能！這丫頭戰力該在什麼境界了？
蘇禾哈哈笑着，抱着蘇華年轉了一圈，將臉紅的媳婦放下，又轉頭在紀妃雪臉上吧唧一口，隨手牽住白靈的手：“走呀！泰祖恐怕早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