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顯聖
巒帝和封皇大祖一時間都沉默了，皆低頭不言。
蘇禾的話信息有點兒多。
天帝……煉出封皇大世界？所以其實封皇從始至終就不曾脫離玄荒的掌控？
封皇大祖緩緩沉下心神，果然還是太弱了。他若有手段突破仙尊……
“那你已經死了。”蘇禾冷笑一下。
泰祖鳳祖允許封皇亂蹦，但決不允許封皇出現界主境的存在。
況且哪怕封皇大祖突破又能如何？
蘇禾現在與泰祖同境界了，可看那老龜還是不見淵底，只覺深不可測。
不是沒有過界主境被老龜一巴掌拍死的事情。世界起源地那坍塌的青龍雕像還在那兒擺着呢。
封皇大祖和巒帝都不說話了。
蘇禾戟指一點，一條空間通道直達堤山，一個小世界的療傷寶物滾滾而去，又一個小世界在封皇上空凝聚。
蘇禾操作着，又開口道：“對了，還有卦象。諸位拿着卦象也無用了，且借我用用吧。”
話很客氣，但不容置疑。
蘇禾落在封皇的一剎那就能感知到下方的卦象了，他們想隱藏都做不到。
要麼送上來，要麼蘇禾自取。
封皇大世界靜了片刻，並沒有再反抗。一道道卦象升空。
有蘇禾所知的損、需、夬，還有原先不曾見過的：渙、中孚、小過、未濟。
千萬年來封皇倒是積累下不小的家底。
卦象懸在頭頂。
蘇禾盤膝而坐，緩緩閉上眼睛，意識徹底沉入內世界——身邊的巒帝和封皇大祖，完全無需在意。
意識看着新入內世界的月宮金蟾。
金蟾已經到了，四聖合一最後一步可以補上來了。
蘇禾抬手一點，那一縷金蟾氣息，縱身一躍便躍上九霄，咕兒呱一聲落在皓月之上。
蘇禾的皓月並不完全是虛幻，當初媳婦靈韻，也凝聚了幾分皓月。
與金烏不同，金烏是馱着大日，金蟾卻是落在皓月上，金蟾落下的一剎那，一座蟾宮在皓月上自動生成。
當年金烏是被強行煉化，進入大日中。這金蟾……在主動融入皓月中！
或者應該叫玉蟾？與堤山上金蟾不同，這一縷氣息所凝聚的，沒有金燦燦的模樣，反而帶着幾分幽靜的青綠。
蟾宮升起，那皓月一瞬間明亮了起來，月華耀眼，連周天星辰、東方大日都比了下去。
這一刻內世界屬於皓月。
夜晚瞬間到來，大日隱退、星辰不顯，只有皓月當空灑下一地銀輝。
時間從夜間開始。
沒有異象，沒有氣息變化。四聖融合悄無聲息的完成。
但也到這一刻，蘇禾才知道什麼叫做四聖鎮四方！
哪怕星空星宿不顯，但四方星宿永在，與大地、與仙界融為一體。
直到這一刻，內世界才無聲無息的形成一整套完整的法則。
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簡短的描述，簡簡單單幾個字，卻盡言天機。
以前的內世界，要蘇禾和蛤蟆干預，要源石補充，才能不斷進階。
而此刻，就在皓月歸位一切圓融時，已經沉靜了不知多久的內世界，進階速度陡然加快起來。
沒有源石補充，它自行運轉。
或者說，原先的內世界四方星宿與日月不在並不完整，已經運轉到了極限，才有了瓶頸。
就像缺了齒輪的機械。
今日才真正完整！
內世界的急速進階，第六重天真正快了！
而且——無需等到開六重天。這會兒去迎回白靈足以！
蘇禾恍然記起。他從來都不需要將那條偷渡來的龍魚打死，那是泰祖的事情！
他只要能在時間亂流中找到龍魚，在他手中搶到白靈，順流而下不被他攔下就可以……
甚至完全可以將龍魚帶到現世來！
這會兒的泰祖，不怕暴露了啊——若當初龍魚不是要借他半路下車，去過去某個時段，而是要追着他到現世，蘇禾完全可以滿足他！
蘇禾眼中一團精光閃爍，身上氣息一時不穩，泄了出去。對面巒帝立時一口鮮血噴出，愕然看向蘇禾。
蘇禾：“……”
他揮揮手，巒帝不受控制的落在封皇宮中。
不知泰祖和道主留着巒帝和封皇大祖有什麼用，蘇禾沒有出手。
旁邊新的小世界早儲存滿了，又被蘇禾送入堤山。
太慢了！
那邊龍龜隨時要用，這般搜羅卻不知要多久。往年征戰，打下一座大世界單單搜刮都是以千年記的。
蘇禾等不了這般久。
他深吸口氣一指點向前方。指尖一道水幕盪開，隨即如花灑一般散向整個封皇。
每一條雨線都探向各處寶光彙集、道韻凝聚之地。
果然心想事成！
原來泰祖他們戰鬥的方式就是這般啊！證道界主已經有兩場戰鬥，但蘇禾的戰鬥方式還是先前的神獸神通。
只是神通愈加靈活，威力驚人罷了。並不曾真正發揮界主的手段。
今日一試才知界主是什麼！就像蘇禾先前的感受，界主其實不是隨心所欲的創造神通和術法。
界主本能的心想事成，心中有想，力量打出便為心中所想創造一個特殊的世界。
就像下方儲存寶物的小世界，那還是淺嘗輒止。
而蘇禾身前這花灑——其實這也可以說是一個世界，蘇禾想要將封皇所有寶物取走，力量自動凝聚，便成了這花灑，每一條雨線都聯繫一處秘境、寶地，自動適應該處。將寶物取回。
不但強搶，還會自動變成寶物所需環境。
界主每一式所創，不是神通是世界！可又不太一樣，這世界不是可以長久存在的真實世界，只是曇花一現，用過即丟。
蘇禾看着自己指尖思索着，手指上一個個核桃大的小世界不斷盛開、閉合。每一個世界作用都不同。
男歡女愛、鎮殺妖魔、困水囚火……
蘇禾沉浸着，下方封皇大祖雙目瞳孔劇烈顫抖，蘇禾每破碎一個小世界，他心臟便狠狠收縮一下，那世界彷彿專門針對他而來一般。
每一個小世界都能以不同的方式將他鎮殺。
他沒感覺錯。此地無人蘇禾周圍只有他，自然下意識以他為模板嘗試了。
封皇大祖喘息越來越粗。
蘇禾則越來越投入，卻聽背後一個溫和聲音響起來：“小師弟着相了！”
蘇禾恍然驚醒，向後看去。就見道主不知何時到來。站在他背後看着他的手呵呵笑着。
和太古一樣的像貌，一樣的氣息，連眉心劍痕都不曾改變。但蘇禾知道道主已經轉世，這已經是第七世。不過千萬餘歲罷了。
“師兄怎來了？”
道主搖頭笑了笑：“堤山氣氛太哀，我受不得這般氣氛，出來透透氣。”
他說著話又指向蘇禾指尖的小世界：“界主雖能隨心所欲，但這般手段面對仙尊還好，面對同樣界主的卻不太夠用。”
道主呵呵笑着，就像他前世在本源空間與黎相持，當時道行相差不多，這般手段就甚少使用。
“隨心創造的世界，不曾融入大道，不曾融入神通手段，那世界太過脆弱。師弟該想着如何將神通與世界相融，還可隨意加入陣法、符籙等等。每一擊都是千錘百鍊早已推敲萬載的，這般用出才是界主真正的手段。”
至於這手段是不是專門針對敵人的不重要的，威力大就足夠了！
就像滅火，不同火勢當有不同手段去撲滅，但若你神通威力足夠大。一掌過去什麼都沒了，管他是不是專門契合的滅火方式做什麼？
蘇禾恍然點頭，果然還是應該回到自己神通上來？
說起來化獸篇四身相融，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也有一絲界主的韻味。
屬火的朱雀身能用出屬水的龍龜神通，不正是隨心所欲？
大概泰祖和鳳祖創造這功法時候，是想將修鍊者將自己當做世界來修行，自身世界自身做主，或能修出人身？
難怪化獸篇證道仙人，戰力無窮。
兩人說著話，蘇禾散開的花灑已經將無數寶物一股腦搬向堤山。
搬運過程中，有的寶物品質突然提升，有的數量暴增。
道主搖頭笑着。
師弟手段有了，連這天賦都不隱藏了，以前可小心翼翼的，除了極親近之人從來不肯暴露的。
“師弟，你這卦象用完后，再借其他人吧！”道主看着蘇禾頭頂卦象輕聲道。
師弟只是用卦象來凝聚內世界開天神器，其實真正作用根本不曾發揮出來——大約也發揮不出來了，師弟沒那知識儲備去領悟這麼多卦象。
蘇禾點頭，外物他從不吝嗇的。師兄大概是在準備最終的決戰了。
道主呵呵笑起來：“放心，不讓師弟吃虧！”
道主說著抬手一點，背後輪迴門虛影化一道光落在蘇禾身上。透過身體進入內世界，散做滿天紅霞融入蘇禾輪迴長河中。
蘇禾不解。
道主輕笑着：“加個保險。”
輪迴已成，但這一戰什麼結局，誰都不知，輪迴烙印在師弟這裏留一份。若有變故也算給玄黃生靈一條退路。
蘇禾入界主境氣息太明顯了，那內世界必是一處真實世界！
尤其第六件開天神器的氣息，分明就是輪迴！而且應當是受到他輪迴門的影響才成的，與輪迴門氣息有幾分相似。
否則輪迴門烙印也落不到師弟輪迴中。
此刻師弟第六重天還未開，輪迴門已經烙印下。待開天之後輪迴散於內世界，便徹底綁定了。
哪怕玄荒仍存，玄黃生靈也有幾率輪迴至師弟內世界了。
蘇禾點點頭。
這事兒他沒損失啊！又不是將內世界輪迴散於諸天。
賺大了！
“師兄不怕有朝一日我專門打碎諸天，強搶生靈？”蘇禾笑問。
道主更哈哈笑起來：“你要敢那麼做，你猜老師和師兄打你不？”
蘇禾：“……”
不打才怪！
蘇禾搖頭輕笑，瞥一眼下方封皇大世界，向道主拱拱手：“師兄，可方便幫我看着此地？”
道主笑着：“我此時無事，自可。師弟要做什麼？”
蘇禾靜了一下，笑道：“我去接媳婦！”
天策仙尊？
哪怕白音轉世已經三萬年，但道主心底還是習慣將她稱之為天策仙尊。
太古至今兩人算是最熟悉的了。曾在本源空間聯手與黎對峙萬年。
“師弟且去，務必當心！”
蘇禾點頭，轉身便走，毫不拖泥帶水。道主伸手，欲言又止，但看蘇禾急匆匆模樣，又沒有攔下。
直到蘇禾走出好遠忽然回頭，看着他嘻嘻笑道：“師兄可要開仙門？”
道主臉色瞬間精彩，鬍子一跳一跳的，最終一嘆：“皮猴子！要是敢在大師兄面前這樣，肯定將你吊起來抽！”
這傢伙明知道他來這裏真正目的，卻在逗他！這人重色輕袍澤，三十萬年前一見面就先給紀妃雪開了仙門——不管他！
回到現世，立刻給蘇華年開了，還不管他！
他都親自找上門來了，還要逗他！
蘇禾哈哈大笑：“那是老丈人，當然不敢啦！”
他身形一閃，又折返回來：“師兄且將仙門顯露。”
道主頭頂仙門顯現，極具特性乃是一張太極圖！蘇禾伸手落在太極圖上，輕輕一推。
太極圖輕飄飄的打開，其內青氣裊裊，一派仙家風貌。
“咦？”蘇禾輕咦一聲，抬頭向上看去。
道主開仙門沒有天劫凝聚！
“天劫呢？”
道主雙手背後，笑吟吟看着蘇禾：“劈我？天劫？”
他嘴角微微彎起，這世上敢劈他的天劫還沒誕生！除了第一世，後來證道仙人，還沒天劫敢在他面前撒野。
蘇禾：“……”
果然是那老龜的弟子，這性子就錯不了！堂堂道主還在他一個百歲孩子面前顯聖。
“走了，走了！”蘇禾索然無味，揮手離開。
道主正了神態：“師弟切記小心，時間亂流危險無比！”
那東西，便是他碰到也會頭大。
聞言，蘇禾回過頭來，雙手背後面色古怪的看着道主：“危險？時間？”
能給他造成危機的時間，還沒誕生！他嘴角微微彎起，那表情與道主方才一般無二。
道主：“……”
你速走！
蘇禾哈哈笑着，星環顯現縱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