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亡命逃奔
“報!”十二區報訊的營官橫穿了整整六個營區,一頭衝進了營地高塔。
“你們營區蠻熱鬧的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辦公室內,芙蘭·亞述埋頭處理着像是永遠處理不完的文書,一邊塗寫一邊隨意問道。在他看來,佈置有序的第九營地不會出現太大的人為問題。
“艾倫少爺夥同瑪維、卡索、秦奮、乾靖四人,在十二區製造了巨大sāo亂,設計把臨近的區域營官都吸引到了西北營門。”說到這裏,報訊營官本能的頓了一下,因為接下來他將承受的,是亞述將軍的雷霆之怒。
“果然不是安分的主,不讓省心啊。”亞述不以為意,因為不管艾倫闖了什麼禍,家主都會原諒他。
只是亞述永遠料不到艾倫豈止是不安分,簡直就是膽大包天。
“然後呢,你們所有人都被他捉弄了?”亞述用的是“他”這個詞,顯然除了艾倫以外,其他的四個人他並不在意。
“不是,是艾倫少爺他們趁着所有營官都被調到西北營門的空當,從西南的高頂倉飛出了營地!”
營官戰戰兢兢的把話說完,只見亞述將軍的臉立時變成了一張黑鍋,繼而拍案狂怒道:“你說什麼?!”
“屬下無能,讓艾倫少爺等人脫出了營地。”報訊營官將頭埋進了脖子,然後將一隻手舉了起來:“我們在艾倫少爺的墊絮下,發現了手工繪製的營區地圖,和五顆這樣的東西。”
亞述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以怎麼樣的心情,接過了那五顆只化了糖衣的魔葯。假使這些少年沒有忘記那一夜的恐懼,那第九營地對他們而言,確實是一個危險的牢籠。
“白天的時候,艾倫少爺他們砍伐掉了宿地前的木櫻,我們都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直到看到他們在天空中像鳥一樣滑翔,所有人才恍然大悟……”營官說到這裏,已經羞愧得無地自容了。
別人大大方方在他們面前製作逃跑工具,自己還傻乎乎的送上帆布長刀,這事光想想都讓人覺得羞憤yu死。
“追!趕緊追!讓那些守在營列后的魔師全都去追!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把人毫髮無損的帶回來!”亞述再拍桌子,連腸子都悔青了。
“等等!營列后的魔師抽調一半吧,剩下的一半留下來戍衛營地。雖然是chun天,難保荊棘山脈的妖怪不會下山。”安吉莉娜叫停了匆匆而去的營官,重新給他制定了命令。
亞述也沒有反駁,只是捏着手的五顆魔葯,怔怔發獃。
“十五歲的少年……這個艾倫,以後只怕比他老爹還要難纏。”芙蘭·亞述痛苦的捏了捏晴明穴。
“這是好事,如果他能入主芙蘭家,對王國如今的格局必然形成巨大的衝擊。”安吉莉娜安慰道。
“還不知道這傢伙是不是家主的兒子,說入主芙蘭家,太遙遠了。”
安吉莉娜搖了搖頭,不同意:“艾森沒有妻子,而且近幾十年來一直陪伴在親王的左右,如果說艾倫不是他們兩個人的結晶,那艾倫的母親又會是誰?”
“帝王無家事,哎,也罷,我就去見見這個被家主囑咐了,不能擅自接觸的小傢伙。”亞述將血sè的戰袍一甩,整個人迸散成無數的黑sè蝙蝠,消失在了安吉莉娜的眼前。
……………………
飛翼出營,艾倫帶着瑪維等人順利在荊棘山脈下的丘陵地帶安然降落。只是五個少年還來不及搞清楚東南西北,大隊人馬便從山脈一側的起伏地帶追蹤而來。
這些追蹤者百步一人、分散行進,速度之快毫不遜sè於滑翔翼。
“果然如艾倫大哥所說,出營只是最簡單的開始,能不能逃出去還要靠運氣。”卡索與秦奮等人擠在同一塊灰山岩下,泄氣的說道。
“事已至此,已經沒有退路了,就按艾倫大哥說的,我們分散逃開!”秦奮背部緊貼在灰山岩上,握緊了拳頭、屏着呼吸,感受着一匹黑sè的哨馬飛速從岩石的另一側馳騁而過。
“已經出動了這麼大的陣勢,想必第九營地的長官決計不會善罷甘休了。所以,大家千萬不要被抓到!”艾倫皺着眉,原本想說點什麼,但終於還是忍住了沒說。
說到分散逃跑,就算自己受了內傷,也是那個最容易逃出生天的人。
“艾倫大哥,後會有期。”乾靖等人向艾倫一拱手,趁着昏暗的夜sè從岩山後跑了出去。
那悉索的動靜,像落在心臟上的鼓點,叫人揪心。
“你怎麼還不走?”身邊還藏着個沒動靜的瑪維,艾倫頭疼。
“你受了傷,分散逃跑對你不利。”瑪維內心掙扎,但最後還是一咬牙,瞪着血紅眼睛看着艾倫:“不管你當我是什麼,但我當你是朋友,要死一起死。
多麼感人的少年情誼,可是艾倫怎麼那麼想一鞋拔子抽在瑪維臉上呢?
“管好你自己吧,我可不想帶個累贅。”艾倫低聲的說了一句,趁着四周無人,像大狸子一樣從岩山後竄了出去。
“在那邊!”遠處出來一聲尖利吼聲。
艾倫臉sè狂變,轉頭對瑪維叫道:“分頭跑!快!”
瑪維此刻也是頭皮發麻,慌亂間,竟然向動靜傳來的方向跑去。
“你往哪邊跑!”艾倫臉一黑,一巴掌劈在了瑪維的背上,將之打翻在地:“你往丘陵外跑,我引這些人往山裡跑!”
“可是……
“可是你妹……”艾倫一腳踹在了瑪維身上,然後呼嘯一聲往漆黑無光的叢林方向奔跑過去。
荊棘山脈比山下的丘陵地帶要危險得多,艾倫從第一天到達第九營地,就有在地球面對昆崙山深淵裂隙的感覺。這也是艾倫感覺第九營地不靠譜的地方,但凡一個腦子沒壞的人,都不應該把營地安扎在像火山口一樣危險的地域吧。
“在那邊!壞了,他往荊棘山脈的方向跑了。”上百號人從丘陵地帶呼嘯而過,瑪維躺在地面不敢出聲,恨恨地將一蓬泥土捏緊,淚水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艾倫現在沒空去想瑪維此刻羞憤yu死的心情,他兩步竄入密集的針葉林,耳邊聽着追兵越來越近,趕緊一個朱雀展翼跳上了兩邊樹林。
靜體屏息,收斂生機。艾倫此刻就像是一顆椿葉麵包掛在針葉林上,毫無動靜地融入了漆黑的夜。
“咦,怎麼沒有動靜?”背上挎着一柄強弩的哨探,狐疑的看了一眼四周,向身邊同伴投去詢問的眼神。
“不知道,或許是走遠了。”另一個哨探摸了摸針葉林依稀難見的腳印,不確定的說。
這百號追兵中只有這兩個耳聰目明的夜哨,一旦這些夜哨察覺不到動靜,那這些人就只能抓瞎了。
“那趕緊追上去吧,不惜一切代價。”領隊狠狠的一咬,扛着jing鐵長槍直往森林深處跑去。
掛在樹上的艾倫聞言裂牙一笑,靜靜的聽着人群越走越遠。
只是他並沒有着急從樹上下來,一直等了大概十分鐘,方才人群走遠的方向再次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
“看來是真的走遠了。”
追兵從各個方向圍了上來,一無所獲的他們,無不顯得十分泄氣。
艾倫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仍然掛在樹上,宛若一件死物。
“走吧!又耽擱了這麼久,希望不會壞了大事。”百人領隊嘆了一口氣。
“艹,鳥糞!”臨走前,一點溫熱打在了一名士兵的耳根后,他本能一擦將那些濕潤東西抹在了戰衣上。
終於送走了這一波處心積慮的追兵,艾倫從樹枝上慢慢跌落,嘴角溢出的半口鮮血只能用衣袖擦去。
“等等!你剛才說什麼?”兩個哨兵帶着眾人走了幾分鐘的夜路,總感覺哪裏不對勁,突然他們臉sè齊變,衝到隊伍里一名士兵的面前,劈頭蓋臉的問道。
“我沒說什麼啊?!”那名士兵詫異得像見了鬼似的。
“你說鳥糞!”哨兵重複道。
“哦,原來是……
“很少有飛鳥會在夜裏活動!”哨兵劈手奪過了士兵的手,攤開一看只見一片刺眼的血sè殷紅。
“他們受傷了!”另一個哨兵臉sè變得蒼白。
“混賬!”百人領隊怒然蹬了那個粗心的士兵一腳,然後領着隊伍再次急吼吼的原路飛奔而回。
可是當這些再次回到那片針葉林時,艾倫早已逃得無影無蹤,就連滴落在針葉上的血跡,也出現了凝固現象。
哨兵戳捏着針葉上的血跡,臉sè難看的向隊長道:“從血腥味的程度來看,是內傷。或許是飛翼沒能平安降落造成的。”
這時,針葉林外突然傳來哨馬飛快奔馳的聲音,一位黑甲騎士憑着驚人的騎術衝上了叢林斜坡,找到了坐守在此處的上百號人。
“奧萊隊長,你們這是在幹什麼?瑪維、乾靖、秦奮、卡索四人已經找到了,現在就差艾倫少爺,還不是偷懶的時候。”
奧萊一聽黑甲騎士的話,登時火氣再起,想去踢那個混賬一腳,卻發現兩人離得着實有點遠,只好悻悻作罷。
“回去向將軍彙報,艾倫少爺可能受了內傷,現在已經向荊棘山脈深處逃去了。”奧萊說完這些,感覺自己真的老了,居然連一個受傷的黃口小子都捉不住了。
“這?!”黑甲騎士嚇了一跳,荊棘森林時時都有危險,這無疑是最壞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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