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大結局(35)
“孩子是不是親生的,有時候連父母都不一定清楚。要確認我老丈人……尹建成是不是‘錳礦大劫案’的主犯,不能以尹復生的DNA進行匹配,而要以他本人的DNA同嫌犯進行對比。這也是我們今天來到這裏的主要目的。”
頓了頓,李竹道又補充道:
“老丈人有個毛病,生氣或者情緒波動時,就會一邊摸鼻子,一邊罵髒話,罵的髒話也都是帶‘操’的國粹。”
“我在想,趙長康很可能是因為當年在‘拐賣村’見到了老丈人的這個習慣性動作,並且記憶猶新,所以時隔多年以後,趙長康通過望遠鏡看到突然出現在養豬場的神秘男子,見到對方又做出這樣的動作,自然而然就想起了自己在年幼時,一家老小都被一名逃犯綁架的一幕,也因此確認了這人就是當年的那名逃犯。”
“我甚至能想像出來,不管是在綁架趙長康的一家老小,還是多年以後在面對趙長康的養豬場,尤其是當觀看了趙長康存放在移動硬盤裏的視頻內容時,老丈人的情緒肯定談不上什麼穩定,一邊摸鼻子,一邊滿嘴罵‘操’的場景肯定在所難免。”
“每個人都有這樣或那樣的習慣性動作,老丈人的這一習慣性動作,原本並未讓我產生任何懷疑,也沒有將‘白土文案’‘聞忠案’‘養豬場案’等相關案件中出現的神秘人往他身上聯想,但看完‘錳礦大劫
案’的卷宗之後,我才猛然發覺,這些案件當中的神秘人、嫌疑人很可能一直就在我身邊。”
“有一回,老丈人和一個村民發生口角,他情緒一激動,就一邊摸鼻子,一邊滿嘴罵‘操’,我當時剛好陪娜娜回娘家,看到這一幕,我整個人都驚呆了,從來沒見過老丈人還有這麼生猛的一面,短短的三五句話,至少帶了十幾個‘操’。”
“我在一邊偷偷和娜娜開玩笑說,咱爸如果有外號,別人肯定會叫他‘操哥’。為了這事,娜娜還追着我揪了一路耳朵……”
“所以,連我都想喊老丈人一聲‘操哥’,周小平、嚴靜宇、於海波、郝仁郝義兩兄弟,很可能也是因為這一點,才會尊稱老丈人一聲‘操哥’,這和我們原本認為主犯的姓名中或許帶了一個‘操’字完全不一樣。”
大家頓時語塞,對於李竹道為何會突然懷疑到自己的老丈人身上,也有了更為清晰的認識。
服過兵役,並且軍事技能過硬,存在組織犯下“錳礦大劫案”等系列案件的能力,也存在獵殺趙長康的動機和能力,關鍵是尹建成情緒不穩定時就摸鼻子罵“操”的習慣性動作,更完美解釋了趙長康時隔多年還能一眼認出當年的逃犯,以及“操哥”這個綽號由來等疑點。
老劉卻繼續提出疑問:“若你老丈人就是劫案主犯,他怎麼又成了小尹的繼父?為什麼不能以親生父
女見人,這完全沒道理啊。”
李竹道繼續苦笑:“我剛才說了,孩子是不是親生的,做父母的也不一定清楚。但娜娜和父母之間是不是另有隱秘,才造成了這種局面,這就得問老丈人了……”
尹建成見到李竹道時,頗為高興,一激動就果然情不自禁地開始摸鼻子,因為心情好,所以沒有開口閉口都帶“操”,而是站在門口隔得老遠就大聲喊話:“女婿,你都好久沒來咯!”
李竹道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意,卻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尹建成大步迎上來,見李竹道一行神色森嚴,尤其是李竹道身後跟着的五人正神色冷峻地打量着自己,不禁感到眼皮一跳,摸鼻子的動作也就更加頻繁。
“你這是公幹,還是專門來看我?”尹建成收斂起笑容,口吻當中也多了幾分冷漠。
“都是……”李竹道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更冷漠一些,吐出這兩個字后,卻又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老爹啊……”
“哎……”尹建成立即滿臉堆笑應了下來,語氣當中的溫度又恢復如此。
李竹道苦笑,憋了半天,終於問出了自己的疑問:“您在年輕的時候,有沒有人喊過您‘操哥’?”
尹建成的笑意頓時僵在臉上:“女婿,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竹道直視着尹建成,卻答非所問:“您能不能給我一根頭髮?”
尹建成的一張笑臉徹底蕩然無存,和李竹道對視
幾秒后,卻低下頭,然後給自己叼上一支煙,點了火以後,又深吸幾口,最後才看向李竹道:“吃個飯吧,有什麼話,吃了飯再說……你很久沒在這兒吃過飯了。”
說完以後,也不管李竹道是否答應,便轉身就朝屋裏的廚房走去。
李竹道緊跟其後,才邁出兩步,卻突然問道:“您買菜了嗎?”
“門前的地里有白菜和蘿蔔,你去拔幾顆,雞和鴨去隔壁的王婆婆家買,她家還有臘魚、臘肉,也買些過來……”
於是,小吳便去了王婆婆家,小王則去了地里拔菜,歐陽進了廚房幫忙燒水、準備鍋碗瓢盆,彭傑見屋裏的地面有些臟,桌上和沙發上還有灰跡,便找出掃把、毛巾開始打掃衛生,老劉和李竹道則分別站在前門和後門抽煙……
一頓豐盛的晚餐后,尹建成又給自己點燃一根煙,吐了幾個煙圈后,終於看向李竹道:“想知道什麼?問吧。”
李竹道也吸了幾口煙:“為什麼……要搶劫錳礦?”
“你怎麼認為,這事一定就是我乾的?”
“要不,您給我一根頭髮?”
尹建成沉默片刻,卻搖了搖頭,然後說出一番讓大家都感到十分意外的話:
“搶劫錳礦這事,真不是我乾的……那是於海波帶人乾的,但於海波、周小平和嚴靜宇的確都是我殺的,於海波租下的那套房也是我放火燒的,當時就想留下來確認火勢不會殃及無辜,誰知道你們
警方卻突然來了,還對我產生了懷疑。也因為這事,我差點兒就在陰溝里翻了船……”
“我猜你們應該是從於海波、周小平和嚴靜宇這三人的被害現場提取到了嫌疑人留下來的DNA,所以現在來管我要頭髮。那個年代沒有DNA這個說法,只知道指紋、血型、腳印等線索痕迹,所以在這三人的命案現場,我的確沒有意識到要避免留下DNA方面的痕迹。所以啊,歸根結底,還是吃了沒文化的虧。”
“你也別揪着一根頭髮不放了。我知道你們,就算弄不到頭髮,現在在我家裏,還是能找到其他東西,我用過的牙刷、剃鬚刀,抽過的煙頭,你們都能用得上。所以,我幹了什麼事,該認的我都認了,這樣對我和你們、對大家都好。”
“再說,我想乾的事、該乾的事也都幹完了,現在沒什麼遺憾……這樣和你聊天,也總比戴着手銬,到了裏面去受別人的鳥氣要好得多。”
接下來,尹建成又話鋒一轉:
“錳礦雖然不是我搶的,但也和我脫不了干係。最初,我也的確有搶劫錳礦的想法。”
“至於為什麼會有這個想法,也沒有什麼特殊原因,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當初就是起了貪念,有一回在財務室領工資,看到他們搬了兩麻袋錢出來,思來想去,猶豫了很久,就想干一票大的,一勞永逸。”
“有了這個想法后,恰好我父親認為成
天下礦井幹活太危險,成天念叨讓我去外地打工。我也就趁着這個機會,離開家裏,一門心思鑽研搶劫的事。這樣一來,至少就不會讓家人起疑或擔心。”
“要實施這個想法,首先要解決的就是人手問題,光憑我一個人肯定辦不成,所以我就想到了於海波。他是我表弟,當年雖然開了一家當鋪,但也就圖個溫飽,又因為坐過牢,所以膽子大,敢想敢幹。他也的確是一門心思想發財,所以和我一拍即合。”
“我對錳礦內部的警衛力量和部署情況,以及外部警力趕到錳礦支援的時間經過一番仔細測算,還是認為我和於海波兩個人的力量仍舊遠遠不夠,至少需要五個身手靈活、槍法精準的人,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於海波很快就想到了自己的獄友周小平和嚴靜宇,還有他在武校的一個同學,叫郝仁。這樣一來,我們總算湊齊了五個人。”
“但我很快就和於海波之間產生了矛盾。矛盾的焦點倒也不複雜,主要就是我認為搶劫歸搶劫,但是不能鬧出人命。況且錳礦屬國營企業,即便我們搶了工人們的工錢,但國家也肯定不會少發工人們一分錢,還是會從其他渠道補上這個缺口。”
“所以,我當時認為只要不弄出人命,在錳礦幹上一票就能一輩子不愁吃不愁穿,着實沒什麼大不了。我讓他們成天練習槍法,也僅僅是為了能讓錳礦
的駐守警衛失去戰鬥力,而不是讓他們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