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無法坦誠相對

58無法坦誠相對

這是,哪裏——?

“嗚…嗯…!”周身遍佈的疼痛,讓我動彈不能。

一開始模模糊糊的視線,漸漸因為適應了明亮的光線而愈發清晰起來,並不熟悉的天花板,蒼白一片,連一個讓我可以像卡夫卡的《變形記》中令人產生幻覺的污漬黑斑都沒有。刺鼻的消毒水味兒順着純白得彷彿漫無邊際的牆壁發散開來,點滴架豎在床邊,上邊掛着的藥瓶里留下的液體掙一點一點地,注入我的身體——誒!

‘就是說,我在,病院?’我很努力地試圖要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卻被一個焦急的聲音制止了。

“不要亂動!!!”是黑面神,不會錯。

“真田…學長…?”片刻的遲疑,是因為沒能從衝擊中回過神來:久美子的蘿莉音,竟嘶啞得如同男人!擔心聲帶出了問題而順勢將手撫上脖頸處,卻發現層層疊疊地纏繞着厚厚的繃帶。

“學長,我…”到底怎麼了?——是想這樣問他的,於是勉力用手支撐着自己,想從床上直起身來。

“我不是說了讓你不要動么!!!有沒有覺得哪裏痛?”在球場上無論陷入何種僵局鏖戰都鮮有波瀾的立海皇帝這副冷靜全無的樣子,我第一次見到,那面無血色的姿態,讓人簡直懷疑受傷的到底是誰。

“沒,沒事啦~身體並沒什麼很不舒服的……”啊,是了,我想起剛剛短暫失憶的內容了:自己在穿過馬路往車站去的途中,被摩托車撞到了,被緊隨而來的黑面神喊來的救護車送進醫院之後,因為終於安下心來,才會再次失去意識。

“啊噥,真田學長…”窗外已是一片漆黑,我想向一直陪在我身邊的黑面少年道謝,“…真田…學長…?!”話沒出口,卻被他抓住手臂,緊緊地擁住了。

“真的,沒有…哪裏覺得…難受嗎?!”慌亂、動搖,黑面神緊抱着我的手臂傳達出他從未流露過的激烈情緒,一隻手不住地撫過我的脊背,就好像是要確認我還活着,有心跳,會呼吸,另一隻手則僅僅抱着我的頭。

硬要說的話,其實是因為皇帝的擁抱太緊才會痛吧?我本人,什麼事都沒有——只是醫生居心叵測地把繃帶包太誇張了,跟木乃伊似的,明明也許連骨頭都沒傷到呢~

“我…我…!我連你都…”我沒有看錯,弦一郎他,在顫抖。

“真、真田學長…”彷彿是害怕一旦鬆開手,我就會消失一般,他那簡直是嵌入肩膀的手指,掐得我生疼,“那個,手…很疼…”。

“呃,抱歉!”聽到我聲如蚊蚋的微弱抗議,弦一郎的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終於放開了抱緊我的手臂。與此同時,走廊上傳來一陣啪嗒啪嗒飛奔的腳步聲,然後病房的門幾乎是被一下子狠狠撞開的——

“小久!!!”奏多的臉色慘白跟真田有得一拼,“警察突然通知我說你出車禍……”

“恩,完全沒大礙,還沒有那次徒步旅行大會回來被哥哥踩得痛呢~所以說,只是醫生包紮得太誇張而已!”哥哥看到我盡全力硬擠出的這麼爽朗的微笑,總該能安心了罷。

“這、這樣啊……”阿獃本來略有鬆弛的面容,在注意到我身旁站着的弦一郎之後,立刻演變成了咬牙切齒的暴怒狀,“事故發生的時候,你和小久在一起吧?明明跟在身邊,到底是為什麼居然會讓我最寶貴的妹妹遭遇這種事……”

“……”像這樣垂着眼瞼,保持緘默的弦一郎,根本不是我所認識的立海皇帝!

“哥哥,你夠了!這又不是真田學長的錯...只是,只是我自己過馬路的時候走神了…就這樣而已!”沒錯,這麼大的人了,還不懂眼觀六路,只是一心想着弦一郎的事情的自己,就是給人添麻煩的罪魁禍首。

“…總之,今天你就先回去吧,我會照顧好小久,不需要外人插手…”

“……”我第一次覺得沉寂如此可怕,第一次如此懷念哥哥和弦一郎之間互不相讓的唇槍舌劍。

“這樣還是聽不懂么?非逼我再直白些么:我·說·你·可·以·回·去·了!!!”

“哥…哥…!”你那種語氣根本就是在責難弦一郎把,明明他什麼也沒做錯。

“……”即使被這樣對待,黑面神依舊一聲不吭,僅是深深地鞠了一躬,便徑直離開了病房。所以,直到最後我也無從知曉,那時候的他是怎樣的表情呢,既沒有看着我的臉,也沒有看捲毛阿獃的臉,就那樣一直低着頭的弦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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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確定全清好了,沒有遺漏?”站在病房門口的哥哥,向我問道。

“嗯!”第三天就能回家實在是太好了。

“…呼,身體沒有大的異常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哥哥攙扶着腿部和手臂還有些疼痛的我,邊走邊嘆了口氣。

“所以啊~我都說了沒事的!”這次的車禍比起之前,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但也許是因為心有餘悸,所以儘管我再怎麼強調沒必要住院,還是被哥哥逼迫着在醫院的病床上躺了一整天,並進行了一整套檢查。

“知道了知道了,回家去慢慢修養——咦?!”提着我的行李,準備往外走的哥哥突然發現了什麼似的,頓住腳步,“這,是你的東西嗎,小久?”

“哈?”哥哥一邊說著,一邊將掉落在地板上一個什麼小東西拾起來,放到我手心裏,“這是…”一顆制服紐扣,很眼熟,卻並不是我的,因為冰帝學園襯衫上的紐扣是跟領結領帶所匹配的褐色,而這顆是海藍色…對了,會眼熟是因為跟國中時立海大的制服紐扣是一樣的啊!那麼,難道是前天弦一郎的紐扣掉在這裏了?

“我回來了~”嗯,果然,雖然是朝跡部借來的房子,【家】還是比起醫院讓人安心太多了。

整個人癱倒在客廳的沙發上還沒來得及歇口氣,就看見捲毛阿獃抱着我從醫院拎回來的臟衣服往洗衣間走,“小久,就這樣一起丟進洗衣機里攪可以么?”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的”經歷過之前哥哥連內衣褲都幫忙代勞的尷尬事故,我就由【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黨轉變為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黨。

“說什麼傻話呢!今天往後的一整個星期,小久你,都給我老老實地待在房間裏靜養就好!”對這樣面露慍色的哥哥,我着實無能為力,畢竟他一直以來就是,只要碰上我的事情就會像老母雞一樣過度保護。

“……”那麼弦一郎怎麼樣呢?前天不愉快地分別迄今,都還沒來得及聯絡,檢查結果什麼的理應要通知他吧?嗯,按照禮儀來說的話——這麼想着,我掏出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

嘟——嘟——嘟……連響好多聲后,電話依然沒有要被接起來的跡象。在忙么?那麼也許待會兒再打比較好?

“…你好…”就在差一點兒要被切換到語音留言信箱時,電話終於接通了,聽筒那端傳來的聲音似有些緊張又在逞強地掩飾。

“那個,我是入江…呃,久美子…”其實這是句廢話,畢竟皇帝還沒有過時到手機都不帶來電顯示。

“……”

“…誒哆,撒,是真田…學長吧?”剛剛的毫無反應,讓我有些質疑拿着手機的是不是黑面神本人。

“嗯,是我。”他低沉到有些冷淡的聲音回應了我小心翼翼的提問。

“那個,抱歉之前讓學長擔心了…我已經出院回家…檢查結果顯示一切正常。”

“…哦…這樣。”

“並沒有傷到骨頭,手臂和腿都是,只有擦傷和撞傷而已。”

“……”不管我說什麼,黑面神的反應始終很淡漠。當然,他本來也並不是話多的人,但今次實在有些冷淡得過頭了。

“啊——對了,真田學長的制服上是不是有顆扣子掉了?”

“扣子?”

“嗯~似乎是掉在床腳了。因為是藍色的,所以肯定不是我的冰帝制服上的,應該就是學長你…”

“是哦…”弦一郎前所未有的敷衍反應讓我莫名地不安起來。

“那個,真田學長還是風紀委員吧…衣衫不整可不行,我給你送過去吧…”

“不…”被打斷了,“沒有那個必要…近期有空的話,我會自己去取的。”

……

『有空的話』,這種模稜兩可的答覆,是指什麼時候?

又為什麼,說話的聲音如此生硬疏遠?

“…我,很忙。如果你要說的,就只有這些,那麼…再見。”

“欸?!”沒來得及等我再說多一句,皇帝那頭便掛了線。

怎麼想都覺得好奇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黑面神突然之間變成這幅樣子,難道是還在對捲毛阿獃那天的怒斥耿耿於懷?

在意,好在意。

我在意得不得了,簡直心煩意亂到如坐針氈——不行,必須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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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哥哥忙着跟臟衣服作戰的空隙,我從家裏溜了出來,就着滿身的繃帶又沖回了神奈川,熟悉的立海大附中校門口。這個時間,網球部應該正在訓練,所以他說很忙併不是騙人的,執意跑來的我,其實是會給人添麻煩的罷——但是,只要看一眼就好,確認他並不是在生哥哥的氣,把扣子還給他之後,立馬就回去!

“又怎麼了?”這次幾乎是瞬間就接通了,但電話那頭的聲音卻似乎很是惱怒。

“我,我是入江,現在剛好到了立海大附中門口……”

“什麼?!”

“就是說,我正站在學校門口…”

“…立海大校門口?你現在在神奈川?!”難捱的沉默之後,這下是因為吃驚而倒吸口氣么?

“是,沒錯……”電話那頭忽地就轉為了忙音,緊接着就看見從網球場的方向飛奔而來的皇帝,面色凝重得快把空氣都凍住了。

“你…你到底在做什麼啊!剛出院又從東京跑來神奈川?”還喘着粗氣,黑面神就毫不含糊地叱責其我來。

“都說了還你紐扣啊……”

“那種東西我不是說了下次去拿么?!趕緊回去……”

“難得我一個人大老遠跑來你就忙着趕人家走!如果是因為擔心我的傷勢的話,已經完全沒關係了哦~”

“不可以!!!”弦一郎完全不分青紅皂白地厲聲呵斥使我不自覺地因恐懼而僵直,我根本沒辦法理解他到底在惱火什麼,要至於擺出這麼可怕的臉來,“你,你等一下,我找人送你回去…你就不該,為了我這種人,特別前來…!”

“真田學長,你到底,怎麼了?”一開始我只當弦一郎是跟捲毛阿獃一樣擔心過度,可現在我明白了,儘管難以名狀,黑面神他確是在害怕着某種無形的存在,“比起用還紐扣這個並不高明的借口,我倒不如直說是在擔心學長……”

“擔心我?”他的肩膀幾不可見地微顫,眉頭緊鎖,“沒理由的,我這種人,怎麼樣都無所謂,所以不要再浪費心思在我身上了……”這話里的意味,是說被我擔心,讓你困擾了么?

“控制不住…我不是說過了嘛,喜歡學長,最喜歡了…所以,擔心自己喜歡的人,那種理所當然的心情,是沒辦法收回的!”不要用那種眼神打量我了,對喜歡的人【說喜歡】,為他歡喜為他憂有那麼好驚奇的嗎?

“回去!”

“學長…?”

“你,給我回去!”我伸向弦一郎的手,被他狠狠地甩開了,“也許身體的確沒檢查出什麼異常,可遭遇事故卻是不爭的事實…所以,拜託了,趕快回家,好好地靜養…”帶着痛苦又決絕的表情,黑面神自言自語般地輕喃道,之後像是逃避般,躲開我的視線,轉身走進了校門裏。

我默默凝望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心裏比誰都還清楚,這幕與我拒絕小海帶如出一轍的戲碼,並不會是弦一郎與我的終局——只是,就算是我,也猜不透,在無法坦誠相對的傷人謊言背後,被弦一郎深埋心底的隱衷。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之前下定決心要一口氣更完皇帝線再去好好調|教尼桑的。。。但果然,我還是禁受不住【風的聲音】君“有獎勵”3個字的誘惑,決定在下章番外更新完畢后,就開更哥哥路線~

尼桑黨們,沸騰吧,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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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保姆,腐壞!(新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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