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真大腿

清晨，第一束陽光照向化人場時，景瑜和周寧剛好推開木門。

鍾衛身穿白色圍腰，手拿漏勺站在大堂門口，望見兩人回來后笑道：“回來了？快洗手吃飯，我包了餃子。”

周寧用眼神詢問起張道悉在哪裏，鍾衛沒他那麼膽小，音量無比正常：“首尊上早朝去了，指不定什麼時候能回來。”

周寧頓時鬆了口氣，用手把頭髮揉成雞窩狀，癱坐在椅子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景瑜沒想到張道悉竟然還會上早朝，在他的印象中自家師父每天就是站在閣樓第三層觀景，除此之外還真沒什麼事情可做。

難不成是因為皇帝最近失眠多夢，大臣們聚在一起想要研究出個解決方案？

景瑜的思維忍不住發散，並且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小景子，把哥的戰利品放到焚屍房去，可別給摔壞了。”周寧裝模作樣的說道，甚至還比起了蘭花指，神態舉止像極了皇宮裏面的掌權公公。

“瞧把你能的。”景瑜笑罵一聲，扛起拐杖提着錦囊走向後院。

他把錦囊裏面的物件悉數摸了一遍，生平錄瞬間收集多則故事，除了少數可以用來強化自動焚屍爐以外，其餘的都沒什麼實用性，只能當作棺材本埋藏下去。

景瑜準備吃過早飯以後再來優化焚屍爐，他把詭怪遺物隨手放在天秤盤上面，在下面支起一個木棍，使得不會觸發機關后才到後院打水洗漱。

等他弄完一切坐在大堂吃餃子的時候，鍾衛和周寧早就已經吃完了。

饅頭正坐在旁邊，滿臉渴望地看着瓷盤，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剛才你都吃三盤了，再吃下去肚皮就要撐破了。”鍾衛把饅頭抱起來放在腿上，揉着它圓滾滾的肚子，周寧也在旁邊逗弄着它的爪子。

饅頭舒服的眯起眼，享受着兩人的按摩服務，甚至還扭頭看向悶聲吃飯的景瑜，那意思好像是在說：你就不能學學別人，好好伺候一下我。

“都在呢。”張道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嚇得周寧一個哆嗦從座椅上彈了起來。

他沒洗手就吃了飯，甚至連嘴都沒擦，現在的形象要多邋遢就有多邋遢。

張道悉看了他一眼並沒說什麼，徑直走向大堂主桌，示意鍾衛給他端一盤餃子過來。

“師父，咋沒吃飯呢。”景瑜看了看瓷盤裏面最後一個餃子，當著張道悉的面吞了下去，似乎是在炫耀什麼。

他發現今天的張道悉穿着跟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以前張道悉在化人場的時候，經常是一席白袍或者黑袍，以純色為主調，不束髮也不束腰，渾身上下找不到一絲灰塵，整潔地形象配送略帶滄桑的面容，給人一種穩重安心的感覺。

今天的張道悉，頭戴袞冕，冕有九旒，金玉飾劍鏢首，身穿紫色圓領袍衫，下擺近膝蓋處有一道橫襕（lán），袍上綉有飛禽，頗具文雅氣質。腰間還配有金銙，上面懸挂金魚袋，腳穿皮靴。注1

整個人顯出高昂氣質，舉手投足間更是威嚴無比。

景瑜之前在默寫書籍的時候，曾經了解過大寧的官服制度。

大寧官服側重陰陽五行的說法，把青、赤、白、黑、黃五色當作‘五方正色’，黃色既代表中央，也代表打底。

帝王服色便採用黃色，其他等級的官服，也用顏色和圖案加以區分。只有三品以上才為紫袍，佩金魚袋。

而隨身佩魚的目的，一是用它作為朝君應見的憑證，二是用來明尊卑、嚴內外。

景瑜看着張道悉頭上的袞冕，他沒想到自己師父還是一品大員，瞬間覺得自己抱上了真大腿。

之所以有這樣的判斷，是因為在大寧只有一品官員才能佩戴九旒冕。注2

景瑜忍不住的想：

王依依的爺爺蘭畫竹，葉寧的‘父親’葉先天雖然位列三品大員，但見了張道悉還不是要尊稱一聲大人？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原先他以為化人場明面上只是殯儀司下方一個機構，卻沒想到自家師父竟然是堂堂正正的一品大員。

“笑什麼呢？”張道悉在景瑜面前晃了晃手指，把他從幻想中拉回現實，吩咐道：“你先去三樓等我，我吃完飯就上去，有事和你說。”

“好嘞，師父。”景瑜應承道，等到張道悉吃完飯登上三樓的時候，發現他正在翻閱着木箱裏面的書籍。

“今天怎麼有興緻看書了。”張道悉一下子好奇起來，在他眼裏景瑜可不是一個喜歡看書的主。

“書中自有黃金屋，總要擴充一下眼界嘛。”景瑜把書籍合上，站起身看着張道悉。

張道悉已經換上了平常穿得白色長袍，威嚴地氣質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還記得李二狗的賬本嗎？”張道悉從懷中抽出一封信件，放在景瑜面前，示意他打開看看。

景瑜這才想起來之前跟李二狗以命相搏的時候，曾經把他的賬本奪走藏在了陳哲居住過的小樓裏面。

等到第二天的時候，他才把賬本拿出來交給張道悉，難不成這些賬本還有其他用處。

景瑜打開信件，發現裏面是一張地契，位置正好是李二狗之前的那所莊園。

“你提供的賬本牽扯出來很多貪官，這些人都是朝廷蛀蟲，陛下看了以後龍顏大怒，這幾天都在清繳這群渣滓，現在已經差不多到收尾階段了。”

張道悉指了指地契，繼續說道：“本來這群人的家產都是要充公的，我從中拿出來了一部分換了這張地契，就當是給你的獎勵了。”

景瑜沒想到自己在卧龍城竟然成了有房一族，並且房子還是偌大莊園。

“師父，不需要我還房貸吧？”景瑜有點不相信這是真的，揉了揉眼睛，確定房契上面寫着自己的名字才安心下來。

“房貸？那是什麼。”張道悉不解，在卧龍可沒有這個東西。

“沒事沒事，有點激動，嘴瓢了。”景瑜哈哈一笑掩蓋這個事情，由衷感謝起自己的師傅。

張道悉搖了搖頭表示大可不必，背起手望着自己徒弟：“作為你的師父，這麼些天也沒給你什麼實質性的東西，這個房契就當是禮物了。

對了，昨晚巡夜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吧？”

景瑜想了想，還是把白骨妖的事情說了出來，只不過他免去了白骨妖和男人的感情，著重指出恆明王的行為。

“這麼說來，恆明王還真可能是一個從別處而來的詭怪，並且還抱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張道悉低頭沉思起來，隨後把消息傳遞給其他三區化人場，讓他們着重調查恆明王究竟想要幹什麼。

做完這一切后，張道悉再次給了景瑜一個驚喜。

“我看你現在還開着幼學狀態，想必已經能夠堅持三個時辰了。

早上先休息一會，下午我帶你去突破玄黓序列。”

景瑜感覺幸福來的太突然，自己的腦袋有些懵。

……

注1：取自《舊唐書·輿服志》：三品以上，大科紬綾及羅，其色紫，飾用玉。

注2：取自《明史·輿服志》：洪武二十六年定，袞冕九章，冕九旒，旒九玉。

PS:感謝羅伯特布諾克的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