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希望是火
炒飯生意很好,噴香的米飯配上色澤發亮的配菜,吸引着絡繹不絕的人們前來購買。
羅一心和景瑜忙活到凌晨才準備收攤,此刻的王依依早就睡眼朦朧,在一旁的小桌上面抱着饅頭不斷點頭,似乎即將睡着。
“你先送依依回去睡覺吧,這裏我來收拾就好。”景瑜望着快要睡着的王依依,轉頭對羅一心說道,手上還不斷忙活着。
“行吧,等我回來。”羅一心也心疼自己的女兒,抱起王依依向著小區裏面走去,饅頭看了看兩人,向前跑了兩步又覺得不太合適,繼而吐着舌頭蹲在那裏等着景瑜。
等到羅一心返回炒飯攤的時候,景瑜已經全部收拾妥當,正坐在椅子上面逗弄着饅頭。
“辛苦了。”羅一心把從家裏提下來的啤酒遞給景瑜,自己坐在他旁邊抿了口啤酒。
景瑜打開啤酒灌進嘴裏,接着晃了晃手上的易拉罐,冰涼的感覺讓他舒服的吐出一口氣。
這是他第二次喝酒,上一回還是剛穿越後跟陳哲、葉寧在燒烤攤那次。
景瑜不喜歡喝酒,作為一個武者,絕對不能缺少敏銳的判斷力,而酒精恰恰會讓麻痹人的精神,使人變得遲鈍。
第一次喝酒,是因為生平錄的出現以及穿越的事實讓他惴惴不安。
第二次喝酒,則是因為突如其來的巨款以及羅一心這個女人。
“我和我的丈夫是通過相親認識的,那個時候的他勤奮,上進。”
羅一心喝着啤酒,望着行人逐漸稀少的街道,緩緩說道:“曾經我以為他會帶給我幸福,但是我卻想錯了。
結婚以後他就暴露出本性,懶惰,好賭,遊手好閒,甚是偶爾還會家暴我。”
羅一心伸出雪白的手腕,上面有一道燙傷留下的疤痕。
“那個時候我已經懷孕六個月,因為我想讓他把煙灰彈進煙灰缸,而不是彈在地上,他就用煙頭燙我的手,這個疤就留下來了。”
羅一心看着景瑜,酒精讓這個女人的話多了起來。
“等到依依出生以後他還是不願悔改,每天除了打牌就是喝酒。
脾氣上來了還會把家裏砸一遍,覺得輸錢是因為家裏面風水不好。
那天他又喝多了,無證駕駛摩托車逆行出了事故,直接被卡車撞死了。”
羅一心雙頰泛紅,宛如一顆熟透誘人的蘋果,“當時我以為終於可以擺脫了,可是接踵而來的卻是欠條,罰款以及他的父母。
他雖然死了,但欠的錢還要還,逆行造成的交通事故也要人處理。
他的父母總覺得是我害死了他們的兒子,還想讓我給他們養老送終。
我把我爸媽辛苦一輩子給我的房子賣了,處理完所有事情,帶着依依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
我啊,對不起我的父母,沒能在他們身邊盡孝道。”
羅一心雙眼迷濛,臉頰通紅,酒精正在逐漸擊垮這個堅強的女人。
“我父母都是農村人,沒什麼文化,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可唯獨不信自己的孩子會是比別人差。
可是啊,我真的快堅持不下去了。”
羅一心將腦袋埋在膝蓋中間,雙肩微微聳動,啜泣聲從她口中傳來。
景瑜沒想到這個女人也有崩潰的時候。
在他的印象中,羅一心總是堅強的樣子,白天努力上班,晚上兼職賺錢,為的就是讓王依依有一個好的出路。
她活的比誰都堅強,可卻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她的苦楚。
“希望是火,失望是煙,生活,總是點着火又冒着煙。”
景瑜伸手拍着羅一心的後背,試圖給這個女人一絲絲安慰。
……
“不早了,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
羅一心擦拭完臉上的淚水,吸着鼻子看向景瑜,眼神裏面的頹廢逐漸被堅強代替。
饅頭把易拉罐叼在嘴裏,抬起頭看着眼前兩人,黑漆漆的眼睛裏面儘是乖巧。
這晚,風很靜,月色明亮,燈光把街道一分為二,兩人的影子都在光明的那一面。
回到家的景瑜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羅一心的遭遇讓他感同身受,心情逐漸煩躁的他開始在客廳中練起太極,一招一式由慢轉快,到最後化作殘影,勁風陣陣。
叮鈴鈴——
手機聲響起,渾身是汗的景瑜光着上半身接起電話,裏面傳來陳哲的聲音:“兄弟,幹啥呢?”
“除了在家還能幹啥,怎麼,遊戲打完了?”景瑜拿起毛巾擦拭着汗水,饅頭亦步亦趨的跟着他進了洗手間。
“哪能天天打遊戲,多傷眼睛啊。”
陳哲望着灰色的電腦屏幕,叼着煙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問你件事。”
“遊戲的事情別問我,你是知道我的,多少年沒玩了。”景瑜提着饅頭走出洗手間,自己準備洗澡,它跟來想幹嘛。
“我找了個陪玩,現在已經鑽石了,跟你這種小菜雞打青銅局的時光一去不復返了。”陳哲笑眯眯的抽了口煙,發現自己被景瑜給帶跑了話題。
“你是真會打岔,不是這事。”
他咳了一下,又把話題帶了回來,“今天我女兒的班主任給我打了個電話,喊我考慮一下把女兒送到智障學校,因為她的作業一直做得都非常差。”
“不對啊,我記得咱女兒挺聰明的啊,作業怎麼會這個樣子?”景瑜望着鏡子裏面自己肌肉分明的上半身,皺着眉頭反問着。
在他的記憶里,陳哲的女兒陳笑從小就是一個聰明伶俐的孩子,經常會騙自己老爹的錢出去買零食,偶爾也會分給他一點,怎麼看都不像是不會做作業的小孩。
“哎……問題就出在這裏。”
電話那頭,陳哲望着再次灰暗的電腦屏幕,嘆了口氣,“當我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感覺整個天都要塌下來了,因為她的作業一直都是我做的。”
景瑜頓時一口悶氣沒順過來,舉着電話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因為羅一心而略微傷感的情緒被陳哲的話給衝擊地無影無蹤。
“陳老闆,你是真可以啊,都快三十的人了還能幹出這種事情。”
景瑜嘲諷着,“要是讓嫂子知道了,看她不扒了你的皮。”
“她已經知道了,現在就在回來的路上,不知道我頂不頂得住。”
陳哲吐出一個煙圈,結束這場遊戲,四名隊友有三個給他點了舉報,還有一個是陪玩,正在做着思想掙扎。
陪玩覺得,陳哲是來玩他的。
“行了,我知道你什麼意思,每次怕被媳婦按在地上打就想跑我這兒,我家又不是避難所,一個大老闆隔三差五過來蹭吃蹭喝。”景瑜沒好氣的掛斷電話,打開水龍頭開始洗澡。
當他從洗手間走出來的時候,陳哲正坐在沙發上逗弄着饅頭,滿臉笑容的說道:“嘿,你啥時候弄了只狗啊,這什麼品種,看起來像拉布拉多又感覺像薩摩耶,不是純種的吧?”
景瑜被他這種自來熟的語氣弄得有點上頭,他知道陳哲偷偷配過自己家的鑰匙。每次自己嚴詞拒絕陳哲的時候,陳哲都能自己進屋。
“哪來那麼多廢話,滾到次卧睡覺去。”
景瑜說罷直接關燈,饅頭輕巧的從陳哲懷裏跳出來,晃着尾巴跟在景瑜身後進了主卧。
只留下陳哲一個人坐在黑暗的客廳裏面,可他卻不生氣,笑呵呵的進了洗手間開始洗漱。
那裏,景瑜早就給他準備好了毛巾及牙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