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命運半點不由人
景瑜心中想着,開始觀看‘耳朵’的故事。
老陳家中以種樹為生,是卧龍城邊陳家溝中為數不多的果農。
他家的果子肉多汁甜,老陳這人也樂善好施,經常將果實分發給街坊鄰居,經過幾年的經營,口碑逐漸聞名卧龍。
每年豐收之時,城內的達官顯貴都會派出僕人前來收購果實,以此滿足口舌之欲。
鄰居家的小孩兒們也期待着老陳拿出果子分發給他們,這意味着達官顯貴以高價購買的水果,他們有幸可以免費品嘗。
可近些年間乾旱頻發,果實顆粒無收,老陳家一下子沒了收入來源,甚至乾旱帶來的飢荒讓很多人活活餓死。
老陳家中雖然還沒到那個地步,但也到了節衣縮食的地步。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放棄將為數不多的食物分發給街坊鄰居,意圖通過自己的努力讓所有人都渡過難關。
受他恩惠的鄰居雖然從老陳家拿到救濟糧,可每日吃食依舊是湯湯水水,裏面的米粒屈指可數。
並且他們漸漸發現老陳給予的救濟糧越來越少了,這讓他們感到異常憤怒。
在好奇心的激發下,有的人偷偷趴上老陳家外的圍牆朝內偷看,似乎想要知道他究竟是沒有了糧食還是不肯再接濟自己。
這一看不要緊,竟然發現老陳家中的餐桌上,頓頓有肉,酒水不斷。
這樣差別化的感官激起了街坊鄰居的嫉妒心,在飢餓的趨勢下,有人帶頭敲響了老陳家的大門。
“陳叔,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實在餓得受不了了,您能不能賞點吃食啊。”
敲響老陳大門的李二狗不斷哀嚎着,語氣凄慘,聽者流淚聞者傷心。
“不要敲門了,我這裏沒吃的了。”
門內聽見聲音的老陳眼中閃爍着猶豫地光芒,他正在思考要怎麼辦。
這李二狗是遠近聞名的地痞無賴,飢荒還沒發生時老陳家的果實年年豐收,他就年年過來討要,連吃帶拿不說還要順帶調戲老陳女兒。
現如今飢荒時期,自己偶爾也會接濟他,可他卻像喂不飽的餓狼,每次都想着多拿一份。
對於這種地痞無賴,老實巴交的老陳是打心眼裏懼怕。
可不開門也不是辦法,李二狗一直在外面鬼哭狼嚎撒潑打滾,絲毫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無奈之下,老陳只能開門,想着說辭準備打發李二狗。
卻沒想到這一開門,屋外竟然站滿了熟悉的街坊鄰居。
見到老陳開門,李二狗第一個沖了進去直奔客廳,後面的人看他這般,絲毫沒有顧及老陳的感受,接二連三的往裏面進。
“你們要幹嘛,難不成還要強闖民宅?”
堵在門口的老陳根本擋不住街坊鄰居的湧入,很快便被推搡倒地,臉上身上不知被踐踏了多少腳印。
率先沖入客廳的李二狗,一眼就看見了位於餐桌上的各種肉食,餓的眼睛發綠的他如瘋子般撲上去直接往嘴裏塞,嚇得一旁的老陳女兒訥訥不敢說話。
接踵而至的人群同樣衝上餐桌,徒手拿起食物囫圇吞棗般吃着,似乎慢上一分就會被別人搶先。
“別吃,別吃,你們別吃啊!”
老陳強忍着身上各處傳來的痛感,連滾帶爬的來到客廳阻止着街坊們進食。
這樣的行為一下子點燃了他們的怒氣,李二狗更是一腳將老陳踹到。
“老不死的,家裏藏了這麼多東西,拿點出來給我們吃難道不行嗎?!”
李二狗的話受到了大多數街坊鄰居的認同,就連以前期待老陳給予果實的小孩兒們都跟着點頭。
可老陳卻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起,依舊不斷阻止着街坊鄰居的瘋狂行徑。
老陳的行為徹底點燃了街坊鄰居心中的惡意,甚至於李二狗的動作也給了他們莫名的勇氣,他們開始毆打老陳,更是順着李二狗的話開始不斷指責起老陳的不是。
老陳女兒流着淚以身軀擋下眾人對父親的毆打,陳母以及老陳妻子更是不斷拉着眾人,試圖讓他們醒過來。
可這樣的結果並沒有讓眾人幡然醒悟,反倒是更加激起了民憤。
最後,老陳一家四口均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到了這個時候,街坊鄰居才反應過來似乎鬧出了人命,而他們看向餐桌時更是感到無言的心慌。
餐桌上哪裏有什麼山珍海味大魚大肉,有的儘是樹皮泥土!
原來,老陳家早就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自己家都吃不上米了,哪還有東西救濟街坊鄰居。
“陳叔,你騙我們的對不對,快把藏糧的地方說出來,我們好帶你去醫館治病。”
發覺事情不對的李二狗將口中還沒咽下的樹皮接連吐出,拽起老陳拚命搖晃着,似乎還想從他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本就奄奄一息的老陳被他這一晃,頓時感到頭暈目眩,哆哆嗦嗦地說不全一段話。
李二狗見他這般也知道沒了希望,氣沖沖地走向後房,不多時抄着一柄菜刀歸來。
“陳叔是個好人,我是吃他家果實長大的,相信你們很多人都是這樣吧。”李二狗笑眯眯的看着眾人,刀尖不斷在老陳脖頸上比劃。
“今天的事情大家都有份,誰都跑不了。”李二狗說著,細長的眸子中閃爍着危險光芒,“不如……就讓陳叔一家子,再幫我們一次吧!”
街坊鄰居沉默地看着李二狗,可他們的目光卻隨之變得狂熱,變得……癲狂!
老陳一家人無一倖免,只留下四顆在紅月下亂飛意圖尋找仇人的頭顱。
復命檢勾生平錄,是非善惡好價錢。
飛頭獠子定價:丁字五品。
結語:
升米恩斗米仇,紅月時分,飛頭獠子來報仇——《生平錄·丁五卷》
景瑜望着生平錄上給出的定價及結語,一顆果實出現在他手掌上。
無面果。
果皮似奶昔白嫩非常,果肉如龍眼甜膩生津,聞起來香氣撲鼻,吃起來愈傷養氣。
食之恢復傷勢,增加自身氣力,小概率提升速度。
景瑜看了看手裏,這無面果看起來芬香可口,當即塞進嘴裏啃了起來。
初入口果肉甜膩,隨後難言苦味滿布口腔,如同嚼蠟。
景瑜面無表情地將無面果吃完,當即感覺被抹臉妖用繡花鞋掃過的肋部疼痛感減少,手臂上的膿包也開始縮小變淡。
同時體內湧出一股暖流,頃刻間滿布四肢百骸。
他捏了捏拳頭,感覺氣力增大不少,接着又踮腳蹦了蹦,猛然踢出掃腿,凌冽勁風如鬼哭狼嚎。
老陳一家人的遭遇隨着動作在景瑜腦海里不斷回放,半晌后他才吐出一句話:“真是生平錄上記悲歡,命運半點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