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怪癖
直到傍晚時分，景瑜才姍姍走進化人場。
鍾衛已經將飯菜端上了桌，周寧和白小天正在那裏大快朵頤。
見到景瑜進來，周寧左手拿着饅頭，右手用筷子指了指菜，示意他趕快來吃。
景瑜也沒見外，拿出從街口買來的碗筷就開動起來。
張道悉看見景瑜新買的碗筷，微微點了點頭，慢條斯理的吃起晚飯。
待到眾人吃完，景瑜又開始收拾起飯桌，隨後登上三樓去找張道悉。
“師父，我有事稟報。”景瑜見張道悉坐在椅子上翻閱着書本，看了看即將消失的夕陽，語氣中帶着一絲急切。
“說來聽聽。”張道悉反倒是穩如泰山，手指依舊翻動着紙張，絲毫不見顫抖。
景瑜將自己這段時間的探查和盤托出，並推論出自己猜測的結局。
那便是，陳家溝和城南土地廟，在紅月之下似乎可以製造詭怪，並且惡人幫分部今晚咬在土地廟聚集，意圖不明。
張道悉聽完景瑜的陳述，滿意地看了他一眼。
自從今天跟隨景瑜一同出去后，他也發現了這裏面的不同尋常之處，就算景瑜不說，他也會秘密派遣一隻隊伍過去查看情況。
“你做的很不錯，我已經通知了城南守夜司的人，晚上他們會時刻盯着土地廟的情況。
如果你想參與的話，記得把腰牌保存好，守夜司在晚上認牌不認人。”
張道悉將書籍合上，面帶微笑的將自己的佈置說了出來。
景瑜聽完大感意外卻又覺得合情合理，畢竟張道悉乃是守夜司首尊，如果連這點風吹草動都不清楚的話，那絕對是失職行為。
“師父，如果惡人幫真的和詭怪有所勾結，我們能滅了他們嗎？”景瑜握了握拳頭，對於這群以作惡為主要目的的人，他可不想輕易放過。
張道悉奇怪的看了景瑜一眼，他發現自己的徒弟還沒有清晰的認識到守夜司的職責。
“周寧應該跟你說過這樣一句話：夜晚請鎖門，除卻詭怪守夜司，長街空蕩蕩。
原先我覺得你做的挺好，但你竟然問出了這句話，又讓我覺得你並沒有真正理解它的含義。”
張道悉背着手走到連廊，望着即將消失的夕陽，語氣中透出一股不同於往常的威嚴：
“卧龍城的夜晚，只屬於我們守夜司。
詭怪我們要殺，敢四處亂跑的人我們也要殺。
六扇門管不了的人，我們管。
管得了的人，敢在夜裏出來，我們還要管。
這就是守夜司！”
景瑜被張道悉的話震懾住了，他沒想到守夜司的權利竟然這麼大。
“那個惡人幫不是經常作亂嗎，白天的時候六扇門管不了他們，可到了晚上就是我們說了算。
他們要是敢在夜裏擅自出門，一個都別想活。”
張道悉說完話，扭動脖子用側臉看向景瑜，那雙眼睛中帶着嚴肅：“你作為我的徒弟，如果發現有人在夜晚擅自活動，不聽勸阻者格殺勿論。
今晚城南、城北兩方聯動，如果真的發現他們這群渣滓敢在夜間彙集在土地廟。
無須告誡，就地格殺。”
景瑜被張道悉說的熱血沸騰，手掌不知覺地緊握，一副身先士卒的表情。
“所以，你今晚會帶葉家丫頭過去嗎？”張道悉砸了眨眼，之前的威嚴氣勢蕩然無存。
景瑜被他這一句話搞得破了防，他沒想到自己師父竟然還偷聽牆角。
他的嘴角扯了扯也不答話，望着初升天邊的紅月準備下樓換衣服值夜。
“這個你拿給葉家丫頭，別到時候誤傷了友軍。”
張道悉扔出一塊銅牌，上面標註着守夜司三個大字，背面寫着一個‘臨’字，表明只有臨時作用。
景瑜面紅耳赤的把銅牌收起，道了聲告辭頭也不回的走下樓。
張道悉看着景瑜的背影，輕笑一聲。
心中不由想道：即使重活了也是個純情之人，他知道當年貴為先皇次子的‘景瑜’，在死之前連女人的手都沒摸過。
景瑜換好巡夜服，鍾衛已經在一樓大堂等他多時。
他看了一眼鍾衛，絡腮鬍男人正靠在柱子上喝酒，右手搭在挎於腰間的長刀上，虎口正好對準握柄。
景瑜之前就發現鍾衛手上老繭極多，他手上的繭子竟然能和刀柄完全重合。
這不僅說明鍾衛是一個用刀的高手，同樣印證着這把刀已經跟隨鍾衛極長時間。
“嗝……走吧，去城南。”鍾衛面色微紅，對着景瑜打了個酒嗝，搖搖晃晃的朝門口走去。
“鍾哥，你是怎麼知道今天晚上要去城南的？”景瑜好奇的問道，他和張道悉談話的內容，鍾衛等人可不知道。
“首尊說的啊，你還沒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佈置好了。
他還說你昨天才開始修鍊，讓我多照顧下你。”鍾衛坦然說道，對於晚上的行動了如指掌。
景瑜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張道悉早已佈置好了一切，就算沒有景瑜的彙報，他也會探查惡人幫聚集土地廟的目的。
他心底難免湧現一股熱流，不僅是因為張道悉的佈置，更是因為張道悉對他的關心。
景瑜把感動的話留在心底，望著鐘衛手上的酒壺，來了一絲興趣：“鍾哥，你的怪癖就是喝酒嗎？”
他知道周寧到了晚上是煙不離手，沒想到鍾衛是酒不離身。
這兩個人，果真是一個守夜司出來的。
“這叫啥話，喝酒是我的愛好，怎能拿我和周大煙鬼比。”鍾衛眼神迷濛的說道，見景瑜沒搭話，解釋道：
“我和周寧都是昭陽吹火人，只不過我的功力要略高於他，已經快步入下一個序列了。”
“鍾哥你真強。”景瑜豎起大拇指，再次好奇的問道：“吹火人的下一個序列是什麼呀？”
“扎彩匠。”
“原來如此，相當於殯儀另一個職業咯。”景瑜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也期待鍾衛晉級以後會有什麼變化。
“是的，到時候整幾個紙人幫我做飯，肯定不像現在只有八菜一湯。”鍾衛哈哈大笑，喝着酒憧憬着未來。
“鍾哥，你咋不弄幾個漂亮的，讓兄弟們樂呵樂呵呢。”景瑜口中蹦出一句話，完全都沒意識到自己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沒想到你這個小子還好這口，我輩楷模啊。”鍾衛眼露驚奇，他發現景瑜這個人跟自己完全可以聊到一起去。
以前跟周寧在一起值夜的時候太過苦悶，周寧這個人別看他白天的時候平靜隨和，但到了晚上只會抽煙，有時候連句話都沒有。
鍾衛每次說話得不到回應的時候，都感覺自己是在跟空氣一起值夜。
他和景瑜今天也只是第一次接觸，但對方說話做事的態度，讓他感到特別舒服。
只不過景瑜好像有點毒舌，莫非這就是他因為紅月影響而顯露的怪癖？
景瑜同樣意識到了這一點，以前的他可不會這樣。
此刻的紅月早已高高懸挂於夜空，緋紅色的光芒鋪滿卧龍城每個街道。
景瑜望着寂靜的街道，鍾衛在他旁邊不斷喝着酒。
兩人不約而同的向城南方向走去，那裏才是主戰場。
今晚，獵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