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藍部落
一頭惡犬跳起來咬住了穆雷的小腿不鬆口,男人悶聲不吭地一刀往它嘴縫裏插。
那狗一開始死不鬆口,甚至企圖左右甩動口中的血肉,穆雷的肌肉賁張有力攥動刀旋轉,撬開它的頜關往裏生桶,惡犬發出一聲凄厲慘叫被強行割開了鮮血淋漓的大嘴,穆雷也趁機擄着商寧秀拔足狂奔。
男人跑得超快,彷彿剛才被狗咬穿的不是他的腿一樣,商寧秀耳邊全是獵獵破風聲,然後她聽見了一聲哨響,緊接着馬蹄聲由遠及近,桑格魯艱難擺脫了那兩條狗的圍擊,衝到了主人身邊,與他齊頭並進奔跑着。
穆雷大掌一撐翻上了馬背,一面策馬一面快速將商寧秀固定在了身前。
身後的狂犬吠聲不絕於耳,它們在後面玩命追趕着,還有那騎馬追來搭弓射箭的三兄弟。
“別怕,上了馬,誰也跑不過桑格魯。”穆雷看起來鎮定自若,彷彿這只是小場面,甚至還能分神安慰一句嚇傻了的商寧秀。
他沒有託大,馬力全開的桑格魯四蹄生風,很快就將後面的聲音甩開了一段距離,商寧秀與他一起伏低身子減少風阻,現在她才真切地感覺到之前的所謂‘趕路’的速度確實是很有在照顧她了。
桑格魯一騎絕塵跑遠了,卻並沒有直奔目的跑回部落,而是拐彎繞道,跑進了一片半稀不疏的小樹林裏。
汨羅河是草原上的母親河,除了主水道外還蜿蜒出了不少分支,穆雷在樹林邊的小河道邊勒馬,商寧秀看着他快速撕開自己的褲管扔進水裏搓洗,然後再沾水清理腿上的血跡。
“你你、你流了好多血。”商寧秀看見了他小腿上的幾個大血洞,止也止不住,穆雷快速從馬囊里摸出了草藥,扯爛後用褲管布料綁在了小腿上就完成了簡易的包紮。
“不礙事,運氣好,沒傷到骨頭。”穆雷說的雲淡風輕,手機動作不停,又撕了帶血的布料下來系在了水邊的小樹枝上。
商寧秀回想起剛才那怪物似的四條狗,心有餘悸地問:“那是什麼狗?怪物一樣。”
穆雷:“草原上的獒犬,咬合力相當強,一口能把兩指寬的木板咬個對穿。”
商寧秀比劃了一下自己的兩根手指,忍不住倒嘶了一口涼氣。
穆雷看她凝重的表情笑了,糾正道:“是我的兩指,不是你的。”
笑了不過兩三秒男人就又正色對她說道:“蛇的地盤並不在這附近,不清楚他們是正好在附近野獵還是得到了什麼消息故意在這埋伏我,萬一是伏擊,我回伽藍部落的直路上肯定還有蛇,保險起見,稍微繞一繞。”
“蛇?”商寧秀沒聽懂他的代詞,穆雷習慣性從兜里摸出薄荷葉,往嘴裏扔了一片生嚼着,解釋了一句:“巴蛇部落,最喜歡養獒犬的部落,他們很不守規矩,草原上的毒瘤。”
雖然商寧秀自己也是被穆雷給強擄來的,但還是潛意識裏將自己與他划入了一個陣營里,她覺得可能是因為剛才露了臉的那三個男人笑聲和語氣都太猥瑣,萬一要是落在了他們手裏,她的處境肯定會比現在更糟糕。
簡單地處理了傷口並且留下了干擾氣味之後,穆雷便抓緊時間再次上馬了。
這一次趕路他就不敢有所耽擱了,桑格魯承托着兩人往西北繞路,淌過了幾條支流小河,原本只剩下一兩個時辰的路,硬是跑到了傍晚時分才到。
逐漸昏沉的晚霞映襯在不遠處的部落寨子之後,在看見那碩大的羊角骨門頭時,商寧秀的心情也沉落到了谷底。
這是他的老巢,也就意味着,她將越發難以逃離掌控。
寨子的木欄杆邊圍着一圈照明火把,火光將那巨大羊角門的陰影拉長,像腰抓人進地獄的鬼手般猙獰。桑格魯揚蹄嘶鳴着慢慢停在了寨口,門口放哨的粗獷男人早就看見穆雷了,身後跟着好幾個年輕的草原男人大笑着出來迎接他。
那些壯漢個個人高馬大地走路生風,商寧秀慘白着一張小臉躲在桑格魯身後不出來,她看到那男人上來就笑哈哈地跟穆雷來了個熊抱,後面跟來的年輕男人們雖然個頭也高,但面相和舉止就很容易看出來年歲尚小,迎接大英雄回家一般嘰嘰喳喳地圍了上來,嘴裏說的全是她聽不懂的草原話。
穆雷還在跟男人說著路上遇到蛇的事情,詢問最近寨子裏有沒有出狀況並且提醒他要注意哨崗,話都還沒交代完,那些個愣頭青就已經發現了藏在桑格魯身後的漂亮女人。
草原上的部落和中原人的面相體魄都有着不小的區別,在這片男人扎堆女人稀少珍貴的草原上,能看見一個如此嬌美的中原女人這是多麼稀奇的事情。
其中一個有着黑色羊毛捲髮的大男孩雙眼放光繞去了後面,商寧秀被突然逼近的莽夫嚇了一跳,轉頭就想跑,但身後的路也被其他男人給攔截住了。
年輕男人的氣息旺盛非常,尤其是心潮澎湃的時候,眼睛裏都分不清是火光還是精光。
穆雷一手一個將最近的兩個兔崽子提起來扔到了一邊,他在人群中個頭最高也最結實,輕易就將路給分開,一把將商寧秀的腦袋摁進了自己懷裏,笑着按着羊毛卷的腦袋往旁邊一丟,語氣愉悅地用草原話說了一句:“都給老子滾蛋,這是我從中原帶回來的媳婦兒。”
周圍的男人們馬上就傳來了笑鬧起鬨的聲音,有的吹口哨有的邊叫邊拍巴掌,氣氛熱絡的不行。
商寧秀被摁在着炙熱堅硬的胸膛上,臉和脖子都在發燙,不用猜都知道這個男的肯定說了什麼宣示主權的污糟話,她很想掙脫這個懷抱,但是後腦上的那隻大手就跟鐵打的一樣,她的掙扎完全無效。
在這一片鬨笑聲中,穆雷笑得十分燦爛,也不知道是聽了哪句話的刺激,將商寧秀的腦袋扣了出來,‘吧唧’一聲在那潮紅的小臉蛋上重重親了一口,還帶着水響,然後他微微俯身直接將人扛了起來。
“你放我下來!你幹什麼!”一下子陡增的高度讓商寧秀非常沒有安全感,她趴在他寬闊的肩頭上,被周圍這所有聞聲而來的異族人盯着看熱鬧,她趕忙遮住自己的臉,羞憤的情緒達到了頂點。
穆雷闊步向前,看得出他心情非常好,把在她後腿上的大掌拍了拍,低沉的嗓音帶着愉悅:“好媳婦,回家了。”
從寨子大門走回穆雷的帳篷這段路不算遠,但商寧秀一路備受煎熬,路過的每一個帳子都有人探出頭來和穆雷打招呼,商寧秀埋着臉也沒怎麼看,只能從聲音依稀分辨絕大部分都是男人,只偶爾能聽見一點一兩道女人或者是小孩的聲音。
她就這樣被他一路扛回了自己的帳篷里,貨物一般,丟臉至極。
穆雷的帳篷十分寬敞,裏面有一張寬大的卧榻,側面放置了桌椅和衣櫃。器物少,地方大。
男人將她放在了床榻上,大掌攏着她的臉側,蹲在人身邊說道:“我要去交接一點事情,很快就回來,你先休息會,一會我給你帶吃的。”
說完這句后,穆雷起身去了桌子旁邊,用火摺子點亮了幾盞油燈。
現在天色只是傍晚,天光還能夠視物沒到點燈的時候,商寧秀縮在那沒說話,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因為男人出門時將帳門關上並且從外面上了鎖,帳子裏的光線瞬間消沉下去許多。
他一離開,商寧秀就趕緊衝到桌子邊上拎起水壺試了試,總算沒有辜負期望裏面有水,她取了一隻反扣在桌上的杯子,連飲了兩杯后,人才終於感覺有些活過來了。
商寧秀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困在這陌生的地方周圍全是陌生的人,又累又餓,兩天沒洗澡身上黏糊糊的不爽利。她咬着嘴唇,覺得這大概是自己這一輩子最遭罪的時刻了。
喝過水后商寧秀小心將水壺和杯子放回了原位,咬牙起了身。不能頹棄,如果這個時候不尋求自救的辦法,那她可能後半輩子真的就會永遠被困在這裏,暗無天日。
商寧秀打量了一圈周圍,除了傢具器皿之外,就只角落裏放了一個大水缸和幾個酒罈子,水缸旁有一個巴掌大的通向外面的出水口,大抵是用來處理廢水的。圓弧形的牆上掛了馬鞭和幾頂帽子,根本沒什麼有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