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村4
在李勝的身影消失在了他選定的小院裏之後,暗中窺探的存在慢慢散去。
不遠處的一間小院兒里,留着一頭利落短髮的年輕姑娘皺着眉頭,回憶着剛剛看到的一切。
“姐,我覺得那個人有些不太對勁兒。”
這間院子裏也有兩個玩家,她們是一對雙胞胎姐妹,留着短髮的是姐姐柳絮,梳着馬尾的是妹妹柳葉。
柳葉回想着自己剛剛看到的一幕,心中泛出了濃濃的不安感來。
她們姐妹兩個是過馬路的時候被一輛失控的卡車給撞飛了,依照那輛車子的速度,她們活下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柳葉以為自己和姐姐必死無疑,然而等到她們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場遊戲之中。
這是她們姐妹二人經歷的第一個遊戲副本,或許是因為二人是一起進入遊戲,又是雙生姐妹的緣故,她們在副本裏面醒來的時候是在一起的。
姐妹二人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身份卡片,激活了主線任務,拿到了副本里跟自己身份相關的信息。
她們要在桃花村裡存活七十二小時,而距離她們醒過來也已經有兩個多小時了。
姐妹二人沒有離開這座小院兒,柳絮說副本初始階段她們遇到的危險應該不會太多,趁着這個時間,她們應該好好觀察觀察,看看這個副本里有沒有其他玩家。
“我們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了很多玩家,我們兩個又被分配到了同一個副本里來,我懷疑這是新手玩家必定會進入的副本。”
柳絮說,進入這個副本的大概率都是新手玩家,她們姐妹比別人多了個優勢,可是信任彼此。
“先看看情況再說。”
這麼一觀察,她們二人就看到了許多問題。
“你說的沒錯,你還記得我們最開始看到的那個年輕姑娘嗎?剛剛那個男人進的院子應該是那個年輕姑娘進入的院落。”
柳葉點了點頭,肯定了自己姐姐的說法。
“但他只有一個人出來了,而且我剛剛還聽到了慘叫聲……跟他同去的那個人也沒有回來。”
這個人雖然回來了,但是狀態看起來也很不正常,而且他回去的院落也不是之前他出來的那個。
難不成是那個院子裏存在着什麼危險?那之前進去的那個年輕姑娘呢?
柳葉將自己的分析告訴了柳絮,她覺得李勝的反常和那個最先進去那個院落的年輕姑娘可能有關係。
然而柳絮卻有不同的看法。
“我覺得不是這樣的。”
柳絮說著,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柳葉:“你沒有看到他的褲腿全都濕了嗎?”
柳葉微微愣了一下,隨即說道:“我沒注意,好像是這樣的。”
柳絮耐心地說道:“你還記得最開始的那個年輕姑娘是怎麼走路的嗎?”
經過姐姐的提醒,柳葉回想了起來,她記得白不語穿着的是短靴,一開始她直接踏入了泥水裏,後來不知道怎麼了,她墊着腳尖走進對面的院子。
“我懷疑那些泥水沾濕了衣服後會影響玩家判斷。”
遊戲給出來的提示太少了,一切都需要她們摸索才成,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些泥水一定會對玩家產生影響。
否則的話李勝不會是那副樣子。
柳葉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
說著,她抓住了自己姐姐的衣服,有些急切地說道:“姐,你說那個姑娘會不會是老玩家?”
這個遊戲給出來的信息太少了,一切都要靠她們自己摸索,然而她們摸索出來的信息也可能是錯誤的,如果有個老玩家可以提醒她們的話,她們或許可以少走許多彎路。
剛剛莽莽撞撞肆意行動的兩個男人肯定不是老玩家,他們估計是沒什麼腦子的新手玩家,跟他們相比較起來,之前那個年輕姑娘更像是老玩家。
柳絮看着神情激動的妹妹,忍不住給她潑了一碰冷水:“剛剛一起過去的是兩個玩家,回來的就只有一個,如果她是老玩家的話,未必是個善茬。”
老玩家對新玩家可不都是抱有善意的,現實里的遊戲尚且有許多老玩家以坑新手玩家為樂,這種詭異的生存遊戲之中,柳絮可不信老玩家會有多大的善心。
“那我們就繼續待在這裏等着嗎?”
柳葉很聽姐姐的話,她垂頭喪氣地坐在地上,環顧四周,看着這破舊的院子,低低地說道:“姐,這裏沒有食物。”
存活七十二小時,不吃不喝當然也能勉強活下去,但是就算柳絮不怎麼聰明,也知道主線任務並沒有那麼容易完成。
院子裏沒有食物,乾淨的水都沒有,而且也沒有可用的武器,她們守在這裏有意義嗎?
柳絮顯然也在考慮這一點。
風險與收入成正比,或許她們也該到那座院子去看一看。
不過在此之前,她們還有另外的事情要做。
“我們先去那個姑娘醒過來的院子看一看。”
柳絮最終做出了決定來,在決定去抱大腿之前,她得先觀察一下對方會不會是個心狠手辣之人。
“姐,我聽你的。”
姐妹二人很快就做出了選擇來,之後學着白不語的樣子,墊着腳尖,小心翼翼地朝着對方醒來時候的院子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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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白不語是被凍醒的,結果她醒來之後,卻發現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她的四肢像是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很難掙脫開來。
她記得,自己好像是跳進豬圈裏找鑰匙了,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難不成是進了副本中的支線副本?
經過最初的錯愕后,白不語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她睜大眼睛,努力觀察着四周的環境。
適應了黑暗之後,白不語勉強看清楚了自己所處的空間。
這應該是一間屋子,屋子裏沒有窗戶,屋門緊閉着,只有最下面的門縫裏勉強透進來一些光亮。
大約是因為不通風的緣故,屋子裏面的味道很是難聞,而更多的異味兒則來源自她這具身體。
被捆住的身體,空空蕩蕩連傢具都沒有的屋子,白不語的腦子飛快轉動了起來。
這一切都讓人有一種熟悉感,白不語將所有的線索整合起來,估摸着這應該是她尋找鑰匙的必經之路。
看來支線任務也不是那麼好完成的,遊戲坑爹的本性不改,想要拿遊戲獎勵的那一百積分,怕是要經歷不少的波折才成。
只是被捆起來了而已,問題不大。
捆住白不語的應該是鄉下人家自己搓的麻繩,四條麻繩緊緊捆住了她的四肢,讓她無法掙脫。
這種麻繩說結實也結實,但是比起尼龍繩來說,那就有些不夠看了。
白不語實驗了一下,估摸了一下掙斷麻繩所需要的力氣,正當她準備掙脫束縛的時候,白不語聽到了開門聲。
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立馬停止了動作。
幾分鐘后,緊閉着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屋內的黑暗被驅散,突如其來的強光讓剛剛習慣了黑暗的白不語有些適應不了,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頭偏到了一邊兒去。
“哎呀,新娘子這是害羞了,來來來,別害羞,馬上就要結婚的人了,有啥可害羞的?”
在白不語背過臉去的時候,她聽到了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如果忽略她現在身處的環境,只聽對方說的這話,會讓人感覺她好像是個跟自己關係很好的長輩似的。
然而搭配上白不語現在的處境,對方這種做派就顯得極為的諷刺——誰家的新娘子會用這種類似於五馬分屍的姿態給捆起來的?
“新娘子,甭害羞,轉過臉來,我是你婆婆叫來給你開臉的喜娘,你這樣我沒有法子給你開臉了。”
白不語:“……”
她沉默地轉過頭去,抬眸朝着對方看了過去。
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張詭異的笑臉。
饒是早有準備,但是當看清楚對方的模樣時,白不語還是沒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剛剛來人說話的時候聲音很正常,但當她轉過臉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個紙紮人。
是的,紙紮人。
大約是為了凸顯她喜娘的身份,紙紮人上半身是大紅色的衣服,褲子是翠綠色的,大紅大綠這兩種顏色給人帶來了極強的視覺衝擊。
她臉是用毛筆畫出來的,畫畫之人的手藝很是粗糙,眉毛是粗粗的一條,像是兩隻碩大的黑蟲子趴在臉上,她的眼睛是用紅色顏料點上去的,旁邊的腮紅是更大一些的紅色圓圈,乍一看去,彷彿她長了四隻不同大小的眼睛似的。
紙紮人沒有鼻子,嘴唇所在的地方被人給粗暴地割破了,露出了層次不齊的鋸齒狀口子,透過口子,隱約可以看到裏面支撐着她身體的黑色細竹子。
似乎是發現白不語在打量着她,喜娘的嘴巴裂得更大了,她的聲音裏帶出了幾分喜悅之意,但是那喜氣洋洋的聲音配上她這可怕的模樣,卻讓人感覺到毛骨悚然。
“新娘子,是不是覺得我今兒很漂亮?你放心吧,馬上我也會把你打扮成像是我這麼漂亮的。”
“入鄉隨俗,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子,哪裏有一點新娘子的模樣?你放心,我的手藝可是十里八村最好的,保證會讓你成為最漂亮的新娘子。”
那個自稱是喜娘的紙紮人說著,一步步地靠近了白不語。
就憑對方這鬼樣子,白不語完全可以想像得到,她口中那最漂亮的新娘子是什麼鬼樣子。
她絕對不能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