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鱗伶(十四)
月色如畫，冷煉千秋。
趙尋看着一臉獃滯的小鱗仙。然後不知所云的來了一句，不過教給你，你遲早也是要回歸山林的。
小鱗仙點點頭，她合道水淵，不可遠行除非切除了一身水運。可是切除一身水運，那座天然的水運道場。失去九成法力。她自然不願意。小鱗仙想好了就跟隨着趙尋，直到他生老病死，她再離開。只是每次想到趙尋可能會死，小鱗仙就忍不住的失意難過。
為何就沒有一種辦法，能夠讓趙尋和他一般獲得悠久的性命呢？不過這也只能是想想。天理有常命數有定，尤其是擅改凡人命數，最是有違天道。她倒是聽樹神爺爺說過，有些修行千年萬年的大妖不惜以己身千年萬年修行的道果遞送所思所念的凡人，藉此來幫助他們延年益壽。只是此舉不過是蒙蔽天機。天機知曉，那人仍舊是要死。早死晚死的片刻功夫罷了。而那個妖怪也要死……
這裏是當年的那處山頭只是沒了那處道觀那些個師兄，那位面目慈祥和藹的老道士。如此一別已經近二十餘載，此去經年。
趙尋看着山頭突然有些詫異，山崖上居然多了一處木屋。
趙尋詫異的看着山上然後快步往山崖下走去，那是間極其破舊的屋舍。四面漏風，趙尋看着木屋掙扎良久，還是敲下了門。
“無量天尊，施主大半夜的，這是作甚？”木屋裏傳來一個口宣天尊的沙啞嗓音。
接着就是出來一個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走出木屋。
趙尋已經激動的難以言語，此人居然是自己的幾位師兄裏面最小的那個。也就是唯一一個比自己大比所有人都小的毛師兄。
“施主你是？”毛師兄剛剛蘇醒還沒有醒覺徹底，眼角模糊。只以為是這山腳的行客，想要借宿風雨什麼的。雖然自己的木屋小但是躲避一下風雨野獸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毛師兄是我啊。”趙尋說著不知何時已經眼角帶淚。
關於師父師兄的遭遇，自己隨着長大已經漸漸明了，當年師父帶着師兄們加入討伐洋人的義軍，可是還沒有做什麼，師父和師兄們據說就被一夥洋人殺死了。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一位師兄居然還活着。那其他幾位師兄呢，師父呢會否還活着。還在世，道觀不散。
“你是？”毛師兄睜着惺忪的睡眼打量着趙尋。
“我是趙尋兒啊。”趙尋嗓音嘶啞的道。
“趙尋兒，尋兒……”也像是失去了聲音一般，毛師兄嘶啞着嗓音：“尋兒，你還活着，太好了，你還活着……”
二人相擁而泣。兩個一個已經二十一個已經三十的大男人哭的泣不成聲。
這些年二人幾度已經以為對方已經不在人世了。但是今天卻又相逢。
對他們彼此來說彼此就是血親，異父異母的親兄弟。而今天兄弟相逢豈不快哉。
二人泣不成聲，小鱗仙選擇回歸林澤之中，有些相聚最怕有其他人，壞了氛圍。
“趙尋兒，我要去我的水澤瞧瞧，如今成了什麼樣子了，你先和你師兄聊着吧。”
幾番秋月幾番春暖。
水澤已經換了模樣。人間似無此間水，巧喚明月吟人間。
小鱗仙看着萬物靈澤，怔怔出神。此夜月華。
“土地爺爺。”小鱗仙輕聲喚道。
“喲，你這丫頭，終於捨得回來了。怎樣，外面的世界如何。”地面發出醇厚低沉的聲音。那正是此山的護山神靈。
護佑一方水澤山川。
土地爺爺，對小鱗仙道：“小鱗仙，此處山澤乃是你合道靈韻的地方，故而莫離此處太遠。”
小鱗仙點點頭然後取出一滴水澤中的凈水來。
那滴水珠飄蕩於空中。然後綻開一束蓮花狀的花朵。
然後小鱗仙信手一揮又是一顆顆水珠飛懸在空中。
樹神也是發聲道：“小丫頭，我們兩個老頭子壽元有時盡，有機會，你可要多來瞧瞧爺爺我們，尤其是我，土地那老頭子合道山巒有着地仙的階品，相當於有了天地封正。”
“樹神爺爺，土地爺爺，這世上，真的有神嗎？”小鱗仙突然發問。
樹神土地皆沉默的互相對視。
“何出此言？”
小鱗仙緩緩道：“因為我看到人間滿是疾苦，但是那些傳說中的仙神為何不來助那些凡人百姓。”她疑問這些問題。
“神法仙人，不可入人間。”樹神只是嘆息的說道。
神界主管諸天萬界六界八荒，大千世界，故而人間之事他們難以插手。況且萬界皆有秩序，即使是你我，亦不能，不可換了天地間本來的規矩否則即使是神人仙人亦會受天地桎梏加諸於身的懲戒。
樹神和土地公說完再不言語。
小鱗仙低眉垂首卻不言語其他。他能預感到如今趙尋在干一件很危險卻必須要做的事情。無關乎生死無關乎其他，小鱗仙只是想幫他。
但土地爺爺和樹神說了，如果自己幫助了他那就算是干擾了人間氣數。自己不但會道行盡毀還要受魂飛魄散之劫數。
他說過要教自己唱戲的。小鱗仙突然想起這件事，嘴角掛起一絲淡淡的微笑。
只是趙尋不知道的是，他每次於戲台之上唱戲之時那些神態動作以及婉轉唱詞，小鱗仙早就滾瓜爛熟了，倒背如流了。自己可是水澤之靈，山澤匯聚給的靈性神韻，那般淺唱低吟早就已經被她聲聲唱罷。
自己不是不會唱戲，自己只是想要讓他教自己唱戲而已。小鱗仙喜歡趙尋唱戲的模樣。然後小鱗仙突發奇想說道：“樹神爺爺土地爺爺，我給你們唱段戲吧。”
“呦！小丫頭下山這些日子還學會了唱戲呀。”樹神笑道。
然後小鱗仙唱起，依舊是穆桂英挂帥那齣戲，那出趙尋唱了無數遍的戲詞。可小鱗仙卻是百聽不厭。
小鱗仙最想要做的事情莫過於，趙尋唱那楊宗保，自己唱詞穆桂英，僅此而已，僅此而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