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猶在(拾陸)
暗淡的風浮動街市上的攤販。他獨立於此，與狂風共寥落。
這次的目標，是鳩山浩，而執行者是沈衛國。這是一場近乎十死無生的博弈。他與日寇的博弈。為了這件事他找到了肖思妍袒露了自己的身份。只是為了在今時今夜刺殺，東洋商會副會長鳩山浩。肖思妍他本不想捲入其中的人，可是最後的最後還是將她牽引進來他很抱歉。很過意不去。
古代燕國荊軻刺秦，負劍魚腸。過易水，卻死在當時還是秦王的嬴政殿前。那今日，不知自己會否會會死。如今自己依舊是背負着一些東西。責任也罷，心故也罷。只希望自己可以不負這些他所選擇所背負的東西。
沈衛國站在風裏，他穿着一身黑色長衫才藏下了那柄手槍。
那柄來自宋賀鳴的手槍。當然保險起見他事前以及調過了槍的膛線，確保能夠一擊命中目標。
他行走於傍晚的泥濘中，頗覺用力。
天上有明月，心中覓天地。
如雲大酒店。意為客來如雲，今晚如雲酒店的做東是東洋商會的副會長鳩山浩。而今天鳩山浩要慶賀的是一直與自己敵對的肖家商行破天荒選擇與東洋商會合作。
而這次，肖家商行的東家肖思妍選擇了開辦一場盛大的酒宴。而鳩山浩為表誠意決定在自家的如雲酒店辦這場酒宴。
肖思妍着一身藍色旗袍屹立在酒宴中央。
而鳩山浩則是穿着一身和服站立在一邊，大笑着看着諸人。
門外，一個長褂男子掏出一張屬於肖家的請帖。他帶着墨鏡，戴着墨鏡的男人看了眼遠處的鳩山浩露出一絲微笑。
他站立在晚宴的最外邊，沉默的註釋着台上發生的一切。無言生死，盡皆被杜絕於外。
沈衛國調勻呼吸，然後注視着鳩山浩。
“鳩山先生，您能上台一下嗎？”一位記者攛掇着鳩山浩。
鳩山浩微笑着，此時他的面龐再無其他。都是溫和連同他灰黑色的和服也顯得舒展自然了一些。
“鳩山先生，您就講兩句，關於我們兩大商會合作的細則吧。”肖思妍鼓動道。
“吆西！”鳩山浩聲音舒朗，之後他站在了高台上。注視着下方的眾人，有些眾望所歸的意思。
“肖小姐是個女中豪傑，她精明，能幹。富有智慧。她亦是我東洋商會曾經最大的敵人，但是如今肖思妍小姐選擇了正確的合作道路，就能成就一段佳話，而今天東洋商會和肖家商行的合作，也將會是*****的最好例子……”
嘭！
槍聲如風暴撕裂開了這裏的人群。
他們尖叫嘶聲怒吼。卻發現了手拿槍的肖思妍。
不僅是在場人，沈衛國都是懵的。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這麼做？這和她沒關係的，為什麼。
他，就不該將肖思妍捲入這件事裏來。
那夜群星璀璨，肖思妍端坐房屋，沈衛國推窗而入。
“你是？亭雲哥吧。”肖思妍問道。
沈衛國沒有回答這句說道：“思妍，我…有個不情之請。”
肖思妍微笑道：“亭雲哥，你說就行了，我的命都是你的。”
沈衛國道：“我想殺一個人。”
肖思妍道：“誰？”
沈衛國道：“鳩山浩。”
肖思妍問道：“這些日子，那些東洋人，是你殺得嗎？”
沈衛國沒有回答，只是沉默。那是他做的，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他親手所為。殺倭寇者，沈衛國。
肖思妍微笑着說：“我的亭雲哥成了救國救民的殺倭英雄。我又怎麼能不幫你。亭雲哥，你需要我做什麼？”
沈衛國緩緩說道自己的計劃……
沈衛國再也不思考，他慌忙擠開人群。
然後來到肖思妍附近一槍打死一個東洋兵。
蘇晏陽看着沈衛國大罵道：“果然是你，你果然沒死。”他果斷開槍目標卻是肖思妍。
肖思妍來不及閃躲。沈衛國將他撲倒。他自己卻結實的挨了那一槍。
遠處又一處槍聲。是宋賀鳴，今天他來到了這裏就是為了給自己家族復仇。但是沈衛國沒有告訴他自己的機會。
“八嘎！”鳩山浩並沒有死癱倒在地朝着沈衛國和肖思妍發出怒呵。
沈衛國又是一槍直接打中他眉心。沈衛國急忙起身。
蘇晏陽剛要再次激發手中的槍，卻被宋賀鳴一槍結果。
然後他大吼：“沈大哥，你們快走。我攔住他們。”
宋賀鳴如同封魔般掏出槍擊射着東洋兵。
沈衛國剛想拉他一起走。
一道血花綻放在宋賀鳴胸口。那花如同墨染，迅速在宋賀鳴胸口綻開。
宋賀鳴笑了笑閉上了雙眼。這一次他打的是蘇晏陽的眉心，這一次他不可能活了。
沈衛國顫抖着站起身，然後把肖思妍攙扶着帶出后廚。
“小姐！”肖家老管家聲音顫抖着道。
她看到肖思妍滿手是血。
但是那血，卻是沈衛國的。
肖管家急忙把二人帶到一輛車上。
“為什麼？”沈衛國詫異問道。
肖思妍卻道：“沒有什麼為什麼，你在我就在，你既然選擇為家國大義而死，我亦然。”
沈衛國有些沉默，他的新傷牽動着老傷格外的疼。
他粗重的呼吸着，像是拉扯的風箱。
“亭雲哥，你怎麼了？”肖思妍急切問道。
“沒事，老傷，老傷了。”沈衛國顫抖道，他嘶聲痛苦着。
沈衛國看着肖思妍道：“你如今要和我一起離開這裏了，這座生我們養我們的城了……”
肖思妍點點頭道：“嗯吶，那樣我們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沈衛國有些顫抖着道：“你會失去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肖思妍緩緩道：“失去一切又如何。人這輩子本來就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過眼雲煙罷了。這…是你告訴我的。”
沈衛國沉默了。似乎回到了那年冬天，潔白的雪花灑滿整座南槐城。
洋洋洒洒的像是柳絮像是細鹽。
南槐城又下雪了，洋洋洒洒的，又是一年春秋。又是一年風雪，又是一場離別……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