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亞挖土豆

西伯利亞挖土豆

京都中央醫院。

護士將漏盡的吊瓶摘下,推門出去,便看到平日裏安靜祥和的長廊盡頭,不知何時圍滿了人,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看什麼。

醫鬧?

警戒浮上心頭,護士警惕地關上門,摸出手機,就被經過的醫生阻止。

醫院總是會接待這樣那樣的病人,醫生見怪不怪道,“沒我們的事,不用報警。”

護士好奇地走近,瞪大了眼。

早先在江璨醒來之前,她就離開了病房。

打針換藥的閑暇之餘,還和同事親切地分享了病房裏的所見所聞,並由此產生了一些小小的討論。

“會不會是金主和金絲雀的關係?囚禁之類,金絲雀為了逃生,只能從樓上跳下來,再不小心磕到頭。”

“說不定還會失憶呢,再追妻火葬場。”

“有可能誒。”

真、真的是追妻火葬場?

可被拖着走的怎麼是金絲雀?

只見先前精緻冷漠如假人的霸總努力地往前走着,那張冷硬的臉被氣出幾分鮮活勁,身後拖着個哭唧唧的腿部掛件。

本該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江璨,雙手用力地抱着裴與墨的腿,表情是想扒開我就把褲子一起扒了的決絕。

圍着的人越來越多。

裴與墨推開江璨試圖貼貼的臉,表情像是要吃人。

他咬牙,“鬆手!”

江璨:“我不!”

明明是很沒有骨氣的姿勢,語氣卻是很有骨氣的理直氣壯,

裴與墨語氣陰森,“再不鬆手,我保證你一定會後悔。”

江璨悲鳴:“我鬆手才會後悔呢,哦不,我已經後悔了,與墨,相信我,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了。”

說完就反應過來,人魚公主在這裏叫雨沫嗎?

雨中的泡沫?

哦,真是個悲傷的名字。

江璨吸吸鼻子,眼淚幾乎又要淌下來。

他脆弱的心絕不能忍受公主再次離開的劇痛。

江璨仰頭看着裴與墨,眼角的淚珠閃爍着堅定而悲傷的光芒,他語氣真誠:“你若不離,我定不棄!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人什麼事,可以讓我們分開了!”

裴與墨:“…”

這是什麼狗血三流劇台詞?

裴與墨還要走,圍觀群眾卻不約而同地鼓起掌來,甚至有護士難過地捂住臉,流下感動的淚水。

在醫院裏住得久的,這種事見得都多,上回還有個病人送來時渾身是血,旁邊不知是愛人還是什麼的一邊推着急救車跑,一邊哭着說什麼白月光替身的,苦苦哀求,別說多慘了。

此情此景令人動容,便有人喊道:“答應他,答應他,答應…”

被裴與墨惡狠狠地瞪消了音。

漆黑的髮絲微微遮在眼前,裴與墨身後可怕的氣場簡直凝成黑霧,吃瓜群眾鳥作群散,剩下的沈秘書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兩年多,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裴總有這樣強烈的情緒波動,以及被摟腰什麼的…

勇士這個詞,他都說倦了。

江璨其實也不是故意的,主要他一醒過來時,就看到裴與墨握着自己的手,一臉深沉隱忍,本來還是有點害羞的,結果這人立馬甩了手,一言不合就要走。

走是不可能讓他走的。

所以一個飛撲,就掛上去了。

被掛的裴與墨不知道江璨什麼時候成了傻子。

眨眼間,就莫名其妙黏上他。

僵持片刻,視線在江璨額頭上的紅包包上停駐一瞬,裴與墨繃緊下頜,喊住經過的醫生,“醫生,給他做檢查,他腦子磕壞了,我不認識他。”

江璨:“我沒有!”

又恍然,“你不認識我了?”

穿書至今,他們確實沒有見過,所以他不記得他了嗎?

怪不得穿成這樣樸素…還一副馬上就要抹脖子的陰森倒霉樣。

和印象中可愛大方燦爛美麗的公主殿下有些出入,但這樣也好,他不記得自己曾經化成泡沫…他們就可以重新開始!

可憐可愛的小公主啊,他這次一定會好好保護他的!

江璨雄心壯志滿懷,清清嗓子,正準備做個令人眼前一新的自我介紹,就被打斷。

顯然,裴與墨並沒有什麼重新開始的意思,他看着江璨我見尤憐的小臉,沉默片刻,威脅道:“…你再不聽話,你這輩子都不會看到我了。”

裴與墨很擅長捕捉人的弱點,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從江璨的反應來看,江璨顯然最害怕這一點。

果不其然,江璨渾身一震,“那我聽話,你…?”

裴與墨:“?”

江璨皺着臉,審視道:“你會走。”

裴與墨:“我不會。”

江璨委屈巴巴,“你撒謊。”

裴與墨:“…”

是的他撒謊了。

但那又怎麼樣呢?

裴與墨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所作所為讓江璨覺得他的脾氣很好,如果這不是大庭廣眾之下,他真的會用手杖打斷江璨的腿,或者擰斷他的脖子。

裴與墨不置一詞,垂眸,幽邃地看着江璨。

江璨毫無畏懼,倔強地跟裴與墨對視着。

老實說,裴與墨的樣子很嚇人,久不見太陽的皮膚沒有絲毫血色,襯着眼下睡眠不佳的烏青,整個人陰鬱又凌厲,加上在生氣,整個人活像地下十八層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但江璨看着看着,就突然想到自己以前養過的小黑貓,炸起毛來凶得要命,但要摸摸還是會不耐煩地蹭過來。

江璨抱裴與墨的手不自覺緊了緊,他想,貓貓很漂亮,裴與墨也很漂亮,嗯,身材也好好,長腿筆直筆直的…

盯。

盯盯。

終於,旁邊等候的醫生忍不住出聲打斷:“患者和患者家屬,你們已經對視整整十五分鐘了…”

裴與墨:“…”

裴與墨:“……”

他可以私下讓一個人消失,可…

裴與墨握緊了拳頭,煩躁地吐出一口氣,像做了什麼艱難的決定。

緊接着,沈秘書就驚訝地豎起耳朵,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裴總哄人…如果聲音低一些算哄的話。

裴與墨咬牙切齒,陰惻惻地開口,“乖,去看醫生,我不走。”

江璨眨眨眼,覺得裴與墨這樣子可愛極了,“那你扶我起來,我腳疼。”

他得寸進尺地張開手,是索要擁抱的姿勢。

沈秘書頭蓋骨都在發麻。

裴與墨呼吸一窒,飛快地伸出一隻手,拎着江璨的后領把人拎起來。

條紋病服的褲腿不長,江璨站起來,還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一截略微紅腫的腳踝。

裴與墨不再耽誤,“進去吧。”

蜷了蜷落空的手指,江璨一步三回頭地跟隨着醫生離開,他的公主殿下應該還是不會騙人的…吧。

一個小時后。

江璨再從一堆堆儀器里出來,就沒看到裴與墨了,只剩下個弱嘰嘰的小職員在門口。

小職員:“你、你好。”

江璨:“你是與墨叫來接我的嗎?”

面對陌生人,他顯然要疏遠禮貌很多,但左邊看看右邊看看,琥珀眼裏滿是期待。

小職員:“啊、對,裴總突然有急事,我是裴總叫來…”監視你的。

他默默把最後幾個字咽下去。

關於小職員從哪裏來往哪裏去,還要說來話長。

裴與墨起初只跟沈秘書說了五個字,“把他解決掉。”

按照沈秘書的理解,他,肯定是江璨本璨跑不掉了,但解決,應該不是字面意思,而是讓江璨離裴總遠點,不要出現在眼前那種。

豐收的季節快到了,一勞永逸的好辦法還是送到西伯利亞挖土豆,既能體現勞動的光榮,也實現江璨個人的價值。

但最早的航班是今天晚上十點。

在此之前,也需要保證他不會出現在裴總眼前。

沈秘書思索片刻,將這個光榮的任務,交給了集團總管,畢竟他很忙。

集團總管也很忙,而且,他已經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了,能爬到這個位置已經用盡五牛二虎之力,跑來跑去太費命。

任務又送到部門經理手裏,部門經理倒不忙,但跟着個小孩東跑西跑實在不符合他的身份。

於是乎,接鼓棒就到了他的左膀右臂,某個項目組的組長手裏。

組長正在外出差,插個翅膀也飛不回來,便一個電話,叫來了組裏的鑲邊小跑腿,也就是出現在江璨面前的小職員。

小職員話都說不利索,就堅持隨江璨往哪去都成,絕不能靠近裴氏集團和裴總家,當然,主道路也絕不能靠近,等十點就往飛機上一送。

江璨一邊走一邊問,“與墨去哪了?”

小職員努力地編,“您晚上就知道了,那是個秘密。”

江璨一愣:“要給我驚喜?”

小職員:“啊、啊對。”

一個謊話需要無數個謊話來圓,無數個謊話圓出來的故事,就是裴與墨對他一見鍾情,要提前飛去準備告白兼度蜜月驚喜,讓他隨便逛,到時候夏威夷見。

再然後,小職員捏着人中,被江璨拽着滿商場跑,時不時還要面對些死亡問題。

比如江璨挑着一條裙擺滿是蕾絲邊的小裙子問他,“這條怎麼樣,適合與墨嗎?”

深夜。

冰冷的水從花灑里淋出。

這已經是回來后沖的第三個澡了,裴與墨閉着眼,往後捋了一把頭髮,整個腿陷在沼澤里的錯覺漸漸被寒冷驅散。

他低低地呼出一口氣,這輩子他就沒有這樣狼狽過。

須臾,披着浴袍,渾身是冰冷水汽的裴與墨重新坐在書房裏,沈秘書將急需處理的文件放在案上,正要打開,電話鈴聲徐徐地響起來。

裴與墨接通,皺眉,“你是?”

這是裴與墨的私人號碼,平日裏除了母親和她的看護護士,沒有人會打進來。

可話筒里的聲音陌生極了,摻雜着滋滋的電流。

對面的人使用了變聲器,並且沒有試圖掩飾這一點,“裴家主,我想與你做個交易。”

裴與墨神色微凝:“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和你做交易。”

對方微微笑起來,“我知道你在找什麼人,而且你想要的那塊地皮,也在我手上。”

他抬眼看向沈秘書,下頜微抬,無聲開口,“追蹤號碼。”

沈秘書聯繫信息部,同時注意到裴與墨沉默地接聽電話時,另一隻手的手指不自覺地在手杖上慢慢地敲。

是他思考時的慣常動作,意味着有利可圖。

這個動作裴與墨做起來矜貴又漂亮,像一隻慵懶地準備享受食物的野貓,或者正徐徐圖之,試圖纏繞獵物的蛇。

上一次沈秘書看到裴與墨這樣頻繁地使用這個動作,還是截了一個S+的項目,徹底碾壓了裴氏舊人蠢蠢欲動的反抗,令幾個董事資金鏈斷裂,險些虧掉底褲。

背後涼颼颼的,沈秘書不知道誰又要倒霉了。

正要出門,便見裴與墨眉尾微微一挑,“你說他叫江璨?”

那邊的聲音夾雜着電流,“對,我要你將他放在你的身邊,保證他的安全。”

裴與墨:“期限呢?”

“一年。”

這樣的交易在裴與墨看來,簡直是用西瓜換芝麻,但不知道為什麼,裴與墨莫名覺得,對方穩操勝券的同時,還帶着幾分祈求的意味。

江璨身上有秘密。

裴與墨指尖快速地點了兩下,像一隻饜足貪食的貓,“好,我答應你的要求。”

掛了電話,裴與墨看向沈秘書,“江璨在哪裏。”

沈秘書:“稍等。”

沈秘書看向手機,現在已經是九點五十分了,還來得及。

他打起了電話。

總管打起了電話。

部門經理打起了電話。

項目組組長打起了電話。

…二十分鐘后。

裴與墨捏了捏鼻樑,“江璨到底在哪裏?”

沈秘書結結巴巴,“四、四個半小時後到西伯利亞?”

裴與墨:“?”

作者有話要說:江璨,史上第一個因為抱了老婆大腿被送往西伯利亞挖土豆的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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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短???不!我不短!!!我炒雞長!!!!長得令人髮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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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你們的辛勤澆灌,土豆長得炒雞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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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鬱大佬是我的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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