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分化

第三十六章 分化

第四醫院,醫技樓,依然是那間辦公室內。

“張子松!你還狡辯什麼?!就是你害死了嚴師弟!”王安平厲聲喝道。

“我、我哪兒知道他在門后啊!那都是按照大師兄你的計劃行動的啊!”叫做張子松的醫生哭喪着臉,氣勢卻完全被王安平所壓制。

“你的意思是我讓你害死嚴師弟了?”王安平冷笑一聲,忽然轉向在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賢三槐:“賢師弟,你跟嚴師弟的任務是在一起的,不如你來說說當時的情況。”

張子松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

賢三槐抬頭瞥了他一眼,又看向王安平,淡淡地說道:“我聽到有人下樓,就怕是張師兄提前開門把喪屍放進來,所以跟過去喊了幾遍他的名字,但沒人回復我,我就想上樓去確認他的位置,沒想到喪屍已經被放進來了。我還能往樓上跑,嚴高綸就……”

“你胡說八道!根本就是你故意把嚴師弟留在下面讓他被喪屍咬死的!不然為什麼只有你活下來了!”張子松激動地反駁。

“大門鑰匙在你手裏,我只能管我自己,可管不了門怎麼開。”賢三槐說完,就不再理會張子松瘋狂的推卸責任,獨自沉默下來。

“好了!別吵了!”趙祥年威嚴的聲音打斷了張子松蒼白的辯護。

“子松,這件事說到底,都是你記錯了計劃的時間。你這樣,讓其他人以後怎麼放心配合你行動?”他揮了揮手,做出疲憊而心灰意冷的樣子:“去X光室里冷靜一下吧。”

張子松臉色大變。

“!不!老師!別丟下我啊老師!老師!我——”沒等他哀嚎完,他昔日的同門師兄弟就迫不及待地拉扯着他往X光室去了。

那種房間一旦鎖門,憑人力是絕對無法打開的。等軍方的直升機來了,誰都不可能再記起醫技樓的X光室里還有個人在活生生等着餓死。

一番爭吵終於告一段落,趙祥年揉了揉太陽穴說道:“你們也出去吧,休息一會……現在也只能等星光庭苑那個學生來了,希望他能多帶點吃的吧。”

包括賢三槐在內,幾個醫生陸續退出辦公室,只留下王安平在趙祥年身邊。他臉上冷厲的表情瞬間褪去,像個討老師歡心的乖學生似的,走到趙祥年身後,主動為他按摩頭部。

“唉,還是你最讓人放心啊,安平。你那些師弟們啊,不成器!”趙祥年閉着眼,無不喟嘆地說著。

王安平慚愧道:“是我這個大師兄沒做好,老師每天這麼忙,還要操心我們的事。”

“嗨,做老師的,都這樣。”

“為了培養我們這些人,老師您可付出太多時間和精力了,這要是都放在學術上,現在肯定是世界知名的腫瘤專家了。”

“你呀。”趙祥年搖頭笑了笑:“你還太年輕。不管是學術,還是別的什麼,只會獨善其身是萬萬走不遠的。這個世界不管病成什麼樣,總還是要許多細胞才能形成組織,不同的組織才能形成器官……那些看似基礎的醫學知識,往往映射着最深刻的道理。”

“……受教了。老師不愧是老師。”王安平奉承着,心裏又稍稍鬆了口氣。

類似這樣的對話,他在私下裏已經跟趙祥年進行過好幾次了。好在,趙祥年一直都強調着這一點:再厲害的“領導”也不可能當個光桿司令。他們這些學生,是沾了趙祥年的光才能被軍方帶走,反過來,趙祥年其實也離不開他們這些手下。

但手下的數量,誰走,誰留,那便是另一回事。他們將近十個成年人,就樓頂那個小停機坪能承載的機型,很難說能帶幾個人逃走。

嚴高綸死了,張子松被囚禁,如果星光庭苑那個學生還回來的話,陸冠也會被他帶走。已經排除了三個,但還不夠。

要是賢三槐能和嚴高綸一起死在張子松的“失誤”下就好了。

現在看來,那個傢伙已經很清醒了,簡單的算計已經很難讓他上當了。越是這樣,王安平想要除掉他的心情就越強烈。

“安平,葡萄糖還剩幾瓶?”

“還有兩瓶,老師……您的胃……”

“不礙事。”趙祥年深吸了一口氣,顯然是在壓抑某種疼痛:“星光庭苑那個小子……怎麼還不來。”

王安平無法回答,那本就是一步閑子,不可能真把吃飯的希望寄托在那個學生身上。不然他們也不會制定去住院部誘殺喪屍的計劃了,那裏有兩個自動販賣機里還有些零食飲料。只是因為張子松的“失誤”沒能拿到而已。

“我去給您拿點胃藥吧。”

王安平剛剛走出辦公室,就見到一個師弟一臉驚喜地從跑過來,見到他就大喊:“大師兄!後勤樓那邊的喪屍散了!”

“散了?”王安平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連忙跟着他跑下去看。

原本摩肩擦踵擠在西門玻璃門上的喪屍群,此時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些微凌亂的血痕在玻璃上,有種詭秘的恐怖。

“怎麼回事?那些怪物去哪兒了?”王安平問道。

沒人知道怎麼回事,剛才大家都在趙祥年的辦公室里,等下樓的時候,喪屍們已經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這……還有這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雖然這些白衣人在生存面前顯得有些卑鄙懦弱,但到底都是些高學歷的醫生。他們不會輕易相信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兒,反而會懷疑其背後的原因。

“賢三槐,你出去看看。其他人拿好斧子,一旦有大量怪物衝過來,立刻關門!”

這傢伙,已經懶得掩飾自己的意圖,就是想讓賢三槐去送死。

但“權力”的鬥爭就是這樣,合理與否並不重要,當所有人都默認他的做法沒問題,那就沒問題——不遵從的人才有問題。

賢三槐沒有反駁,默默戴上呼吸過濾器和護目鏡,拿起斧子,慢慢地向西門走去。

“嘩啦——嘩啦——”

纏繞在門把手上的鐵鏈被一圈圈解開,刺耳的聲音像在剮蹭着眾人的心臟,明明視野中一個怪物都沒有,這些醫生們卻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越是未知,反而越是恐懼。

賢三槐終於推開了門。室外的氣流霎時湧入樓內,混雜着一種……奇特的腐敗味道。

對於這些醫生們來說,傷口腐爛的味道,血腥的味道,甚至屍臭味,他們都不陌生。但這種奇特的腐敗味卻不是其中任何一種。只能說這是生化末日獨有的氣味。

醫技樓與後勤樓之間隔了一條雙向單車道。這是一個相對偏僻的Z型彎道中段,一端是醫院的地下停車場出入口之一,另一端則通往醫院內的主要機動車道。

也就是說,這條路兩側都是直角彎道,能很好地遮擋喪屍視野。當然,對倖存者來說也是一樣,如果在這種直角彎道遇到對的“人”,那多半就沒有逃跑的機會。

“能看見那些怪物嗎?”王安平看到賢三槐已經走出了醫技樓,縮在樓門內低喊道。

“沒有,至少在這條路上一隻都沒有。”賢三槐顯得很是放鬆,甚至一隻手拿着消防斧扛在肩頭,另一隻手揣在白大褂的衣兜里,看上去根本沒有把外界的危險放在心上。

看他這副弔兒郎當的模樣,甚至王安平都忍不住了:

“你給我謹慎點兒!找死也別挑這種時候!去後勤樓門口看看!”

賢三槐依言往後勤樓走去,只是左手從未離開衣兜,還是那副單手持斧嫌命長的樣子。

直到看見他走進後勤樓大門,向這邊招手,王安平臉上終於露出喜色:

“李寬,肖錚,啟東,你們仨去,記得我之前跟你們說過的,留一個人在門口望風。剩下人跟我留下接應他們。”

被點名的三人互相對視一眼,都有些躊躇。那些喪屍離開的原因還不清楚,萬一自己這些人過去後勤樓,那些喪屍又突然回來把路堵了,豈不是錯過了軍方的直升機?

這該不會是王安平這傢伙的陰謀吧?

雖然心裏犯嘀咕,但一方面這三人都算是與王安平關係不錯的“心腹”師弟,另一方面,已經整整兩天只靠葡萄糖溶液續命的他們,也確實難以忍受胃裏空空的痛苦了。

王安平總不能還會說喪屍語吧?

最終,在王安平的催促下,三人還是小跑着穿過車道,進入了後勤樓。

(差不多夠了)

醫技樓樓頂,樂繁雙手插兜,看着樓下那三個螞蟻似的小人兒跑進後勤樓。現在後勤樓那邊算上賢三槐有四個人,醫技樓里不算趙祥年應該還有五個人,差不多對半分了。

他隨意地伸手,一個拳頭大小的鏤空金屬球唿呦呦地落下,咚地一聲砸在後勤樓與醫技樓之間的車道上。

幾秒種后,陣陣奇怪的嗚咽聲從兩邊的直角彎另一側傳來,像是聲帶乾燥到斷裂卻仍舊撕扯着喉嚨發出的滲人聲音。

一道道搖搖晃晃的人影,轉眼間又出現在道路兩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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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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