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自作孽
《都市傳說》。
這便是鄭憶所起的標題。
然而在文中，他只寫明的城市是魔都，卻未曾明說事件發生地為魔藝。
不過暗示是有的。
某全國知名藝術學校內。
我可沒說是魔藝啊！
魔都再加上全國知名藝術學校，讀者怎麼理解，那就是他們的事了，反正我可沒有明說。
鄭憶這麼做，也是為了避免麻煩，畢竟小說是戲說，指名道姓的話就有誹謗和捏造的嫌疑。
而為了增加真實感，鄭憶全篇採用了第三方視角，以敘述口吻通篇描寫，並沒有主角和配角這些人物存在。
有的，只是一樁樁事件。
而這正是小說最吸引人的點。
畢竟有了人物，讀者還得代入人物，可沒有人物，這小說就更像是一件流傳在民間，街頭巷尾，巷子口大爺大媽閑聊時的真實事件。
而這個魔藝圖書館白骨索命案，只是整個故事的一部分。
另外還有“貓眼花壇”，“古代咒魔寺”等幾個小故事，將整個學校的詭異事件形成一個閉環，能夠自圓其說。
而這些事件的來源，其實是鄭憶前世的魔都東海學院事件，曾在一段時間內流傳的沸沸揚揚。
和很多搜索魔藝的人一樣，孫芷順藤摸瓜，找到了鄭憶的小說。
只是一眼，便沉浸在了這個“無比真實”的都市傳說之中。
而孫芷也終於從小說中看到了下文。
“工地起白骨，冤魂來索命。”
“燒香拜佛之後，工程繼續，只是在圖書館建造完畢后，便是怪事連連。”
“怪事一，圖書館經常莫名停電，經過多次檢修卻不得其法，而每次停電時，總有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在樓道內飄蕩。”
“怪事二，自從圖書館建造完畢，便經常有學生在校門口遭遇車禍，經過調查無一例外，這些學生全都剛從圖書館離開。”
“怪事三，某男生與數位同學一起通宵學習，起身上廁所時，在門口看到一着裝奇異的白衣女子，回來後向同伴講述此事無人相信，第二天卻猝死在了校內。”
“怪事四……”
孫芷是越看越心驚，越看越害怕。
魔藝還有這麼多怪事吶！
關鍵這些事看起來都很日常，發生的地點不是寢室，廁所，就是校門口，只要是個學生都再熟悉不過，這代入感，嗷嗷往上竄！
“除了圖書館外，不久後有學生髮現，學校正中央的位置上，明明有三根旗杆，卻從不做升旗使用。”
“有人爬去樓頂一看，便發現，這旗杆所在的草坪，被修剪的活像一隻貓眼。”
“而那三根旗杆則像三柱恆久不滅的香一般，靜靜的供奉着這隻貓眼。”
嘶……
孫芷頓覺渾身發涼，草坪像貓眼，還給他上香，難道這是學校有意而為之？
她早已忘記，自己看的是小說，卻把這一切當成了真事。
“由於怪事連連，有人找來了自己通古博今的朋友。”
“這位朋友經過調查，發現原來在明朝時期，學校的舊址是一座名叫咒魔寺的寺廟。”
“傳說這寺廟下鎮壓着通往冥界的入口。”
“可惜古代兵荒馬亂，咒魔寺在時代洪流中毀於一旦。”
“故此，如今在這兒建造學校，是想用這些學生的蓬勃生氣，壓制那些幽冥之氣……”
鄭憶寫得還算細緻，特別是在時間和地點描述上，畢竟這兩點最能增強真實感。
“用學生的朝氣壓制怪異，這說法……”
孫芷目光閃動，她想起了兒時老人的說法。
學校多建造在亂葬崗上，就是想用孩子的生氣壓制陰氣。
沒毛病，這說法我聽過，絕對是真的！
而且從圖書館，到花壇，再到古代寺廟，這一連串的事件之間有着一套完整的邏輯鏈，怎麼看都像是真的。
雖然這是小說平台發佈的內容，可……
會不會，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位作者是在藉著小說訴說真實事件？
不能深想，越想越瘮得慌。
“原來魔藝這麼嚇人啊，我，我不敢考了……”
孫芷咽了咽口水，嚇得。
這要是去了圖書館，遇到白衣小姐姐，你說我怎麼稱呼？
萬一她嫉妒我的美貌，要帶我走，那怎麼辦？
再萬一遇到個男鬼，長得還挺帥，你說是跟他走不跟他走？
“要不，我看看帝都藝校得了？”
瞧把孩子嚇，都改了志願。
“不過，若這些都是真的，我還真想去魔藝看看……”
又菜又愛玩，又怕又想看。
這就是人性。
正如那些被朋友們拉着一起看小電影的女生一樣。
嘴裏說著不要不要，我不看，還用手捂眼睛。
可你那指縫張那麼開幹嘛？
還不是好奇唄。
人都有好奇心，而這些都市傳說，則充分利用了這種好奇心，將其無限放大。
這些事是假的嗎？
不完全，畢竟時間和地點都是對的。
這些是都是真的嗎？
也不對，因為人物和事件並不存在。
正是這種半真半假的故事，才最吸引人！
……
與此同時，魔藝校內。
“噔噔楞噔滴噔，依咯利咯噔，依咯利咯噔……”
鄭憶哼着豬八戒背媳婦的曲子，提着筆記本電腦就來到了圖書館門外。
心情那叫一個好。
“嘿嘿，昨天還有一大堆情侶在圖書館內**，影響我碼字交稿。”
“今天《都市怪談》一出手，這幫傢伙應該都被震住了吧。”
從寢室離開前他就看了網上的風評。
正如他所料，這種半真半假的故事如同掉落在野草上的火星一般，不出半晌便成了燎原之勢！
他記得前世有一種營銷方式叫做病毒式營銷，經常被用在電影宣傳上。
其實說白了，就是口口相傳，一傳十，十傳百。
可難就難在如何讓觀眾主動幫你傳播。
此道的大成者，是一部在99年上映的小成本恐怖片《女巫貝理雅》。
這片子的成本有多低呢？
攏共三位主演，一部DV，總成本6萬美金。
可這電影的票房是多少呢？
足足兩億五千萬美金！
4000倍的回報率，在這個人類電影史上實屬罕見，絕對是炸裂級的存在。
而這一切都要歸功於一家名叫Artisan的娛樂公司所進行的“詐騙級”病毒營銷。
他們將這部乏善可陳的電影包裝成一部“死亡紀錄片”，利用信息差，讓觀眾將電影內容當做真實發生的事件。
如此一來，觀眾們都來勁了。
這都鬧鬼了，還被幾個精神小伙臨死前給拍了下來，我們不得去瞧一眼？
就這麼滴，票房炸了！
當然，這種偽紀錄片的形式在當時也比較少見，不過在《女巫貝理雅》成功后，一大堆製作更精良的偽紀錄片形式恐怖片便出現了。
《死亡錄像》，《鬼影實錄》，《昆池岩》……
而鄭憶如今使用的手段就與其類似。
真作假時假亦真。
小說的讀者將內容發到論壇，告訴自己身邊的好友，再傳到網絡上。
古代就有三人成虎，在傳播的過程中，他們還會主動幫忙添油加醋，越說越真，到最後連他們自己都信了。
“可不咋地，我都親眼所見！”
“我跟你說，那白衣女鬼我都見過！”
“那圖書館我去過，當時就覺得陰風陣陣。”
要不是自己寫得，鄭憶都差點信了。
“網絡上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那校內這幫學生應該也在第一時間知道了此事。”
“就我這三板斧一甩出來，不得把他們嚇得屁滾尿流？”
“嘿嘿，就這，他們還敢來圖書館嗎？”
“還不得讓我包圓了，得嘍，今天終於能安安靜靜的碼字嘍。”
得意的笑着，一路溜達進了圖書館，然後……
鄭憶倒退着走了出來，下了台階，望向上方的牌匾。
“沒錯啊，這兒是圖書館啊。”
“時間也沒錯啊，都晚上十點多了，可是……”
他揉了揉眼，用力朝着圖書館內望去。
這場景怎麼說呢。
那叫一個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
用人頭攢動都難以形容了，說摩肩擦踵都不算過分。
圖書館大爺幹了小半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大的陣仗。
這幫孩子啥時候這麼好學了？
都來挑燈夜讀？
鄭憶愣了愣神，隨後用手一捂臉。
我TM心態崩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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