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工作變故
楚大有是軍人出身,性格堅毅,做事雷厲風行。
但是今天他身上的挫折感,是楚江河從小到大很少在他身上看到的。
只見楚大有走進堂屋,把手上的東西扔在堂屋桌子上,兩條煙加上兩瓶酒,隨後皺着眉頭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楚江河跟着他身後走進堂屋,嚯,兩條玉溪翡翠外加兩瓶茅台,這年頭可是貴重的東西,拿這東西送人那是相當的有牌面。
看來家裏這次為了他的工作也是大出血了。
“爹,你這是怎麼了?孫主任那邊有變化?”
“哼!”楚大有冷哼一聲,也不答話,摸出自己的煙桿開始悶着頭抽煙。
聽見動靜的趙玉芬跟雲芳也跟着來到堂屋,看着堂屋桌子上的煙還有酒,心裏十分疑惑。
“他爹,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去感謝人家孫主任嗎,怎麼東西都拿回來了?”
“人家不收,我不拿回來難道還扔了?”楚大有抽了一口煙,沒好氣道。
“不是說好了嗎,難道孫主任那邊變卦了?”趙玉芬臉色微變,這事可是關係到兒子的前程,都說好了要去鎮上上班的,又看楚大有一直抽煙不答話,上前一步一把奪過楚大有手中的煙桿,斥道:“抽,抽,抽,就知道抽!少抽兩口能死啊,到底怎麼回事你說清楚。”
“你……嗨!”楚大有突然沒了煙桿,想發脾氣,不過最終還是化作一聲嘆息。
“你到是說啊!”趙玉芬急道。
“之前江河的事情,孫主任答應的很痛快,今天我也以為也就是走個過場,所以去供銷社買了東西,就去孫主任家裏走了一趟,結果今天到了那裏孫主任的口風就變了,絕口不提江河的事情。”
“最後我好說歹說,才給我透了一絲口風,說你娘有歷史問題,被人告了。”楚大有緩緩的說完,看了一臉焦急的趙玉芬一眼,對着楚江河說道。
啥?歷史問題?我怎麼不知道?
這下輪到楚江河傻眼了。
“到底是哪個烏龜王B蛋,生兒子沒P眼的東西告老娘的黑狀!這麼多年老娘都過來了,還怕他們提這茬?!”趙玉芬彪悍的說道,不過微微發白的臉色,顯示她的內心還是有些心虛。
就連一直立在一旁不說話的雲芳,臉上也露出了緊張的神色,楚江河上前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同時使了個眼色,讓她不要擔心。
是啊,這麼多年,自己的記憶中家裏沒什麼問題啊,自己老爹不用說了,往上數三代都是僱農,為華夏流過血、負過傷,還立過戰功,可謂真正的根正苗紅。
自己老娘雖說是大戶人家出身,可家道早就中落,到後來也就是個中農的身份,什麼時候又冒出來個歷史問題?
這就需要趙玉芬跟楚大有向他解釋了。
原來自己老娘的出身還真的不簡單,家裏從清末時就是本地的大地主,鎮子上有一半的地都是他們家的,自己的姥爺還是前朝的高官,在北平身居要職,主要是監視北平的軍隊動向。
不過隨着形式的轉變,自己姥爺逃到了外面,只有自己老娘卻陰差陽錯的留了下來,家裏沒有主事的,財產也被親戚們瓜分,後來因為歷史問題,婚姻大事一拖再拖,直到碰上了轉業回來的楚大有。
嘖嘖,怪不得,他記得自己老爹轉業回來時已經已經三十齣頭了吧,而自己老娘當時也就二十齣頭。
也難為了老娘,原本是大戶人家的小姐,結果陪着自己老爹生生的在村裡磨鍊出一副彪悍的性子,也難怪自己很少從老娘嘴裏聽到她家裏的事情,親戚們也幾乎很少來往。
聽清楚了緣由,他輕笑着寬慰道:“爹,娘,你們就放寬心,沒什麼大不了的,既然去不了鎮上,那咱就不去了,農村的廣闊天地也是大有可為的。”
“再說了,去年高考的時候,國家可是有政策,一是要本人表現好的,二是要擇優錄取,只要這兩項符合都可以上大學,可不管你是什麼身份,高考那可是國家的選材大計。你看,連國家都這樣說了,依我看啊,過個一兩年,什麼都不用管了。”
“可是……”趙玉芬總覺得因為自己的原因耽誤兒子的前程,心中十分的過意不去。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娘,沒什麼可是的,你啊,就放寬心吧。”
看着絲毫不受影響的兒子,趙玉芬心裏總算好受了一點,可心裏難免有些愧疚。
就連楚大有也對兒子剛剛的表現刮目相看,這小子的覺悟什麼時候這麼高了,之前可是心心念念的想去鎮上上班,沒想到事到臨頭,沒有預料中的氣急敗壞,反而比自己還要冷靜,看他的表情絲毫不像作偽,真是奇了怪了。
難道是之前摔了一下把腦子摔開竅了?
楚大有可是槍林彈雨里走過來的,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對於自己兒子的變化當然不能往鬼神上推,想不通索性也就不再想了,確定這是自己兒子那就夠了。
楚江河打發雲芳陪着老娘趙玉芬去裏屋說說話,自己則在堂屋跟自己老爹談起了正事。
“爹,南崗子上的那個廢磚窯,你知道嗎?”
楚江河拿出火柴幫楚大有點燃了煙桿。
“我怎麼不知道,當時還是我帶人把那個磚窯填起來的。”楚大有緩緩吐了一口煙說道。
“我們隊想把那口磚窯燒起來。”
楚大有剛想出言反駁,可想到昨天兒子剛結了婚,今天工作的事情又吹了,剛才的表現也是有目共睹,隨即心平氣和道:“你想要開磚廠?現在的政策你不會不清楚吧,以前公社還帶人來扒的,是我做主給填上的,你怎麼想的,先跟我說說。”
“爹,就憑咱們村的兩千畝地,就是最好的年景,刨除給公社的提留,村裏的結餘能有多少?您不會不清楚吧。”楚江河拿起桌上翡翠拆開一包,點燃了一支,這也是他的習慣,想事情的時候喜歡抽煙,煙癮倒不大。
楚大有瞪了他一眼,也沒有制止,至於兒子說的話,他在小河村當了二十年的書記,他哪能不清楚呢,就是最好的年景,村裏的結餘也沒有超過1000元。
“社員們就是再賣力,那地里還能長出花來?”
今年小港村的人就要簽訂那份石破天驚的協議了,人啊,就是要敢為天下先!
既然已經決定,那就不要瞻前顧後,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否則,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磚窯嘛,本來就是我們村集體的財產,再說了,我們隊是跟村裡簽合同的,等於是我們隊承包的。這也是屬於集體的磚廠,承包之後所得收益20%上交,剩下的歸我們隊裏分配,我們隊也是利用社員們生產之餘的時間搞勞動,保證不影響生產。”
“爹,先不說這磚窯是不是一塊肉,就算是肉,那也是爛在我們小河村這一口鍋里。”
楚大有聽了兒子的話,明顯有些意動,兒子這是明顯動過腦子的,只要是以集體的名義來做事,那就不是投機倒把,就算是出了事,將來可周旋的餘地也會多一些。
楚江河一看楚大有的表情就知道有戲,往自己這邊的天平再次加碼。
“爹,您知道華希村現在有多少錢嗎?”
“華希村?沒聽過,有多少錢?”
“固定資產100萬,銀行存款100萬。”
啥?
楚大有聽到這兩個數字,張大嘴巴,差點把手裏的煙桿都扔了,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也不怪他這副表情,在這個花錢還是論分,月工資幾十元的年代,200萬元什麼概念?那是天文數字!
就是後世的自己,初見這個新聞的時候也是不禁讚歎:我滴個乖乖,1978年的200萬元。
“蘇省那邊的,我跟咱們村插隊的知青通過信您知道吧,人家給我說的,人家那邊前幾年就辦起了五金廠,可掙錢拉!”
楚大有急忙拉着楚江河詢問具體的細節,楚江河也撿着能說的跟他說了說。
楚大有聽完后,沉吟半晌,最後用煙桿磕了磕桌子:“干!咱們也干!”
楚江河心中一喜,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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