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

風波

張若塵,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威脅,給一條生路,老夫可將這些年來積攢的資源財富,全部贈你。

魁量皇全身散發冷藍色光華,如流星,極速劃破星空,不斷穿行在空間中。

這是兩條精神力念頭長河凝聚出來的身軀,實力不弱,可戰諸天。

不用了!你的這些話,別的精神力念頭,應該已經對鳳天和黑白道人說過了吧

後方,張若塵腳踩虛空,一步一星域。

探手而出,手指輕盈的點向天際。

嘩!

那片星空數十顆星辰,相隔何止千億里,但卻同時被數十道無形的空間力量拉扯,齊齊向魁量皇迎面撞去。

轟鳴聲中,魁量皇去勢受阻,被張若塵追上。

張若塵意念鎖虛空,扔出帝符,將其鎮壓,繼而走到他面前,淡淡的道:神尊修命運之道,精神力高絕,在生死面前,卻還是暴露了內心的軟弱。我查閱過你的生平,你年輕時候,絕不會是這樣子的,曾頂天立地,也曾百折不撓,可惜,可悲。

魁量皇被滿天符紋壓制,掙脫不出去,冷笑:並不是修鍊得越久,就越無畏。誰年輕時不是一腔熱血,不畏生死,敢斗天戰地張若塵,你今日笑我可悲,怎知將來不被他人所笑一時自傲血勇有何用難在一生不屈於人,不折傲骨。試問天下,誰能初心不改

受教了!

張若塵伸出兩指,擊在魁量皇眉心,以九十階的精神力搜魂。

搜魂后,張若塵將魁量皇的這些精神力念頭,鎮壓進玉皇鼎,繼而陷入沉思。

他就是大冥山三大樂師之一的聖樂師,原來命祖使者,是這個意思。

張若塵想從量魁皇記憶中尋找命祖神源、冥祖、長生不死者等等信息,但,這只是他其中一部分精神力念頭,僅攜帶少量機密記憶。

而且,許多記憶,都被他自己斬掉。

張若塵嘗試恢復他的記憶,但卻失敗了!

九十二階的精神力強者,而且還精研命運之道,要用命運之道恢復他自斬的記憶,半祖都未必能做到。

無我燈鎮壓了其中一條精神力念頭長河,從星空中飛來。

我已搜魂,沒有找到命祖神源,只找到了這個!

無我燈中,飛出一支刻滿道紋的長笛。

張若塵抓住長笛,入手冰涼,竹枝削成,內蘊鴻蒙之氣,不是俗物。

張若塵從魁量皇的記憶中,看到過它,是聖樂師和大冥山修士之間的信物,是用鴻蒙光明神竹的竹枝煉製而成。

別看無我燈的器靈年幼,但,它的實力非凡,能夠壓制張若塵的精神力念頭體加帝符,鎮壓魁量皇的一條精神力念頭長河自然輕輕鬆鬆。

走,繼續截殺,必須找回命祖神源。無我燈道。

張若塵道:不必了,在地獄界,他的這些精神力念頭哪逃得掉,已經有人出手。從今日起,天下間,再也沒有所謂的量組織。

無我燈道:命祖神源怎麼辦

張若塵眺望幽冥煉獄的方向,目光跨越空間,看見化為鳳凰本體的鳳天,渾身散發五光十色,絢爛的羽翼展開,正在收集那片天地中命祖和魁量皇留下的命運奧義和命運規則神紋。

當今天下,對命運之道最為熱衷和修鍊最為痴迷的,非她莫屬。

同樣出生命運神殿的虛天、怒天神尊、巴爾,皆不如矣。

如果魁量皇的精神力念頭,真的攜帶了命祖神源逃離,鳳天必會生出微妙感應,從而快所有人一步,將其奪取。

隨着命祖隕落,地獄界各地的命運異象和瑞霞紛紛消失,那些命運的信徒,皆能感受到命運的力量在遠去。

當命祖隕落的消息傳至,不少信徒無法接受,有人變得瘋癲,有人放聲大哭,有人以頭叩地。

這是一場對命運信仰的沉重打擊!

也是對命運神殿超然地位的又一次衝擊。

至此,地獄界再無超然,酆都鬼城、閻羅天外天、命運神殿紛紛跌落神壇,而新的神壇「石嘰娘娘」和「天姥」,則在石族修士和羅剎族修士的推動下冉冉升起。

一個時代過去了!

沒有一個勢力可以永遠輝煌,信仰亦在不斷被重塑,唯一不變的,只有人們對強者的狂熱追逐,和對利益的渴望。

黑暗的宇空中,墨綠色的燈光亮起,一男一女兩道身影走來。

無我燈驚呼:敵人來襲,是生滅燈。

無我燈釋放出詭異的命運力量,燈光昏沉,直接攻擊修士的神魂。

張若塵離它很近,第一個受到衝擊,眼前一黑,大腦眩暈,立即阻止道:自己人……收斂光芒……

張若塵擁有摩尼珠,其實完全不懼無我燈的攻擊,之所以中招,其一是因為確實沒有防備,其二是打算試探。

畢竟,他對無我燈了解太少,不能因為它的器靈如孩童,就真的將它當成一個孩童。

噬魂燈的血淋淋教訓,才剛過去沒多久。

若無我燈真的圖謀不軌,趁張若塵中招出手,它也絕對不可能得逞。畢竟,石嘰娘娘尚在這片星域,隨時可以降臨。

無我燈過得了這一關,張若塵才能初步接納它。

無我燈的光芒迅速收縮,變暗,道:他們也鎮壓了一條魁量皇的精神力念頭長河。

荒天手提生滅燈,來到張若塵面前。

在他身旁,站着一位年輕女子,身上黑袍和雪白如玉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反差對比,身上沒有多餘的配飾,一頭青絲由一根藍色髮帶輕輕繫着,垂在後背。

張若塵盯在那女子臉上,眼中帶有幾分喜色,也有些許困惑,道:敞曦嗎

黑袍女子與手曦長得極像,但,氣質卻又有一些不像。

她沒有搴曦身上的那股外弱內強的堅韌,也沒有表現出對張若塵的迷戀,從內到外皆是一股神秘和高冷,眼神深邃不可測,修為亦強橫異常。

這種感覺,倒是很像當初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

那時,她還是大曦王。

張若塵雖沒有使用精神力去探查,但卻能夠感受到午曦體內蘊含排山倒海般的恐怖能量,一旦釋放,就能毀滅整片星空。

歲曦輕輕點頭,紅唇微露雪齒,道:是啊,魂界一戰,我的神魂雖化為碎片,但全都收進了玄鼎。石嘰娘娘以大神通,重塑了我的神魂,這萬年來,又助我吞噬了魂母之魂,奪取了她的半祖身,至此才有如今的敞曦。帝塵也可稱我為曦后,這是娘娘賜的封號。

張若塵輕輕點頭,由衷為她感到高興,但也能感受到她言語中的那份距離感。

張若塵從來不小覷任何女子,如果自認為與對方發生過關係,對方就會死心塌地永遠迷戀自己,那未免太過自以為是。

以前的敞曦,或許對他有過扭曲的情愫,但融合了魂母之魂的她,顯然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魂母的精神意識,肯定被石嘰娘娘磨滅了,但那畢竟是半祖的神魂。

滲曦向張若塵行了一禮,道:帝塵昔日知道魂界乃是陷阱,依舊為了敞曦,冒險前往相救,敞曦一直記在心中。敞曦也看見帝塵為我在高山上立的那塊石碑,心中至今感動。張若塵道:前塵往事,不提也罷。恭喜曦后歸來,有娘娘引路,相信曦后今後必可走得更高更遠。

敞曦主動給兩人的關係劃了一條線,等於是在告訴張若塵,她心中還有他,但絕不是他帝塵的附庸。兩人一帝一后,乃是平等的關係。

如此一來,進退皆掌握在她手中。

張若塵很坦然,並不糾纏,索性隨了她的意。

如此反倒是讓率曦心中,生出一絲淡淡的失落。

張若塵的目光,早已與荒天對視在一起,能感受到他修為進境迅猛,已是當今地獄界少有的強者。

若無強橫的實力,也不可能鎮壓得住生滅燈。

生滅燈的器靈,的確遠遠不如噬魂燈和無我燈,但也絕不是尋常神尊可以應對。

張若塵道:荒天前輩投到石嘰娘娘門下了

荒天絲毫都不迴避,道:確切的說,是整個石族。

張若塵點了點頭,道:「倒也是,半祖的意志,石天也只能屈服。

荒天道:石天倒也沒有那麼委屈,反而是欣然迎接半祖回歸。

這就不像他的性格了!張若塵道。

荒天道:要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其實很容易,只要好處足夠大。石嘰娘娘乃是半祖,而且是第二世半祖,她掌握的手段比當世半祖更多,更玄妙。最關鍵的是,她是石族的半祖,可以給任何一位石族修士指點大道,其中當然也包括石天。

張若塵道:「所以荒天前輩現今的修為,也是得益於石嘰娘娘的指點」

不只是指點那麼簡單。

荒天不是一個喜歡言語的人,話止於此,道:半祖要見價,隨我們走吧,見到她,你自然就明白了!

張若塵早就想要見石嘰娘娘,在魂界倒是見過,但只是驚鴻一面,不算正式對話。

荒天很少對一個人評價如此之高,隱隱間似乎認為,石磯娘娘還在當世半祖昊天和天姥之上。

讓石天折服,讓荒天修為突飛猛進到一個誇張的高度,更培養出擁有半祖神魂和半祖身的激曦。

石嘰娘娘的這些手段,皆打破張若塵以往的認知,對半祖的能力有了全新了解,心中自然也就充滿好奇和期待。

路上,黑白道人追上了張若塵一行人。

這一戰,黑白道人一直在暗處盯着,沒敢現身,直到魁量皇化身十二條精神力念頭長河才出手。

這可是九十二階精神力強者的念頭,對鬼修有無窮好處,說不定是他將來衝擊不滅無量中期的關鍵之物。

帝塵,可否單獨聊一聊

黑白道人很着急,身上的詛咒已經開始發作,魂力不斷流失,但見荒天和激曦在場,做為一族族長當然不可能將這種有損威嚴的隱秘明言。

張若塵看穿他體內的情況,故作不解,皺眉道:族長不是應該在骨神殿嗎你可是答應我的,我們當初在藏盡骨海,不是已經講好了

黑白道人暗罵張若塵揣着明白裝糊塗,耐心解釋道:石嘰娘娘已經擊退骨閻羅,骨族那邊的危機解了!

原來如此。

張若塵恍然,道:族長體內的詛咒……

黑白道人見荒天和激曦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老臉火辣辣的,就像身患隱疾,被人當眾說了出來。

像他這麼愛面子的人,簡直恨不得自爆神源,將所有人一起帶走。

張若塵道:都是自己人,沒有什麼不可言。若族長身上的詛咒還沒全面發作,就隨我們去拜見石嘰娘娘吧!

繼而,張若塵暗暗傳音:我和石嘰娘娘關係尚可,可替族長引薦。半祖手段非我等可揣度,說不定娘娘有更好、更快的辦法,化解你體內的詛咒。

剛才還恨得牙癢的黑白道人聽到此話,心中竟有些慚愧:「張若塵此子倒是真性情,竟然主動邀請我一起去拜見半祖,這樣機會太難得了!豈不又欠了他一個人情?

黑白道人這種修鍊百萬年的存在,深悉天下大勢,更知地獄界已經變了天。今後,就算推選出新的天尊,或者酆都大帝歸來,但真正的話語權肯定掌握在兩位半祖手中。

自己若能早於別的族長前去拜見半祖,對他,對鬼族而言,都有好處。

同時,黑白道人對張若塵又嫉妒了起來,這小子能得天姥青睞,已經是羨煞旁人,居然與石嘰娘娘也有來往,真是豈有此理。

張若塵當然不知黑白道人複雜而矛盾的心情,之所以叫上他,完全是因為知道石嘰娘娘既然先前釋放出半祖氣息,又霸氣的星海中喊話,無疑是一種正式的回歸。

荒天先前的話,則是說明石嘰娘娘已經實控了石族,更印證張若塵的猜測。

所以,就算張若塵不叫上黑白道人,石嘰娘娘也肯定要召見他。

何不做個順手人情

石嘰娘娘畢竟算是古之強者之列,想要不被當世諸神排斥,甚至,完全融入這個時代,被地獄界接受,只掌控一個石族是不夠的。

她需要將影響力,傳到其餘各族。

石族有十顆神星,皆是九級星球,體積可達一些大世界的百倍,傳說乃是石族十位始祖死後的體軀所化。

這顯然是誇大其詞!

石族的歷史上,不可能誕出十位始祖。

就像傳說中十大始祖之一的石嘰娘娘,卻也並非是始祖,吹捧先祖,是各族修士的常態。

此刻,十大神星之一的石嘰神星,就出現在張若塵眼前。

這是一塊完整的宇宙岩石,並不規則,形態上,倒像是一位婀娜少女,也不知是不是石嘰娘娘的遺體所化。但,它未免太過龐大,還在數十億裡外,張若塵就感受到星體的壓迫感,將燦爛星海都遮蔽。

進入石嘰神星,瀲曦並沒有立即帶張若塵前去拜見石嘰娘娘,而是吩咐他先去沐浴更衣,焚香束髮。

黑白道人道:「以本座和帝塵的修為,早已無塵無垢,不至於則么講究吧?」

瀲曦冷然道:「娘娘是古往今來第一美人,更是愛美之人,看不得瑕疵和醜陋,兩位若不想觸怒她,還請按吩咐做。」

張若塵倒是無所謂,這連番征戰,不僅渾身是傷,而且困累疲乏,趁此機會沐浴休憩一番,何樂而不為之?

張若塵跟着兩位玉族女子,進入泉池。

根本不需要他做什麼,兩位玉族女子自會幫他解衣、搓背、洗髮。無我燈非要跟着一起,就在不遠處,飄在霧蒙蒙的水面。

玉族,乃石族中的貴族之族,族中無論男女,皆容顏絕美。

張若塵閉目坐在池邊,享受兩位玉族女子的揉按,疲乏盡去,神魂則進入玄胎。

羅慟羅的修為的確強橫,不是元笙可以比擬。但她之前就受了重傷,而且,部分始祖神魂和身體精華被封印,實力衰減了一大截。

在元笙和宇鼎的壓制下,根本無法從張若塵的玄胎中逃逸出去。

而此刻,元笙早已從修羅戰魂海中脫離出來,由萬佛陣和宇鼎一起鎮壓羅慟羅。

值得一提的是,宮南風衝出張若塵玄胎之時,將萬佛陣,還有鳳天的諸多神器,都留在了裏面。

般若、木靈希、蒼絕、棄天,還有血葉梧桐、虛窮、炎巨……等等,死亡神宮的諸神,皆在萬佛林中催動陣法。

張若塵不確定石嘰娘娘對太古生物是什麼態度,之前與元笙溝通過,希望她趕緊離開。但元笙卻認為,面對半祖,待在張若塵的玄胎中才更安全。

若失去張若塵的庇護,半祖殺她,再無任何顧忌。

這不僅是對張若塵的信任,也是對張若塵如今實力的肯定,認為如今的他,哪怕半祖也要給幾分臉面。

對張若塵而言,這卻是一道難題,甚至可能造成與石嘰娘娘的正面衝突。

無論怎麼說,元笙這次幫了他大忙,他怎麼都要護其周全。今後是敵是友,局勢如何演變,則是今後的事。

沐浴后,兩位玉族女子給張若塵穿上了一件綉有蘭草和青雲的錦袍,梳理長發,戴上紫玉冠,纏上青玉腰帶,外罩白色寬袖大氅。

翩翩然,俊美無雙,若九天臨塵的劍仙儒聖。

兩位玉族女子,皆有大聖境界的修為,修行的乃是向死之道,並非血肉之軀,但看到張若塵這番模樣,都面若桃花,眉目含情。

但凡張若塵一句話,她們立即就可轉修生命之道,寬衣解帶,侍奉左右。

瀲曦的到來,打破她們心中各種幻想,心緒恢復平靜。

但哪怕是瀲曦,看到如此俊美模樣的張若塵,亦是不敢直視,腦海中,勾起了許多往昔回憶。

娘娘正在接見擎天和二大人。

瀲曦暗暗傳音,提醒了一句。

張若塵眼睛微微一眯,望向遠處漂浮在雲端的那座琉璃神殿。

只見,半祖的恐怖氣息,從神道中爆發出來,形成一道光圈不斷向外蔓延。

繼而,二大人的精神力釋放出來,形成一道數十萬丈高的光影,與神殿重合。

張若塵和瀲曦走進神殿大門的時候,二大人正將魁量皇的三條精神力念頭長河,完全融入進體內,身上明亮的光華逐漸內斂。

二大人雙手抱拳,恭恭敬敬向上方行禮,道:娘娘神通鬼神莫測,半祖威能蓋絕當世。今日,二得娘娘相助,精神力破入九十階,自當銘記大恩,以死相報。

坐在神殿右下方第一個位置上的擎天,皺巴巴的眼睛睜開一道縫隙,盯向從外面走進來的張若塵。

張若塵亦是盯向他,眼神鋒利。

擎天沒有任何精神波動,重新閉上眼睛,像是睡著了一般。

張若塵快步上前,向上方行了一禮后,道:娘娘怕是有所不知,我身旁這人,乃是量組織的量尊之一。

二大人眼中浮現一抹譏諷的冷笑。

石嘰娘娘難道不知他曾是量尊,需要你張若塵來提醒?

你這是在說石嘰娘娘識人不明?

他剛才故意說出那番話,就是在刺激張若塵、

瀲曦暗暗擔憂,她可是知道石嘰娘娘雖是半祖,但卻出了名的小心眼。張若塵將她得罪,必沒有好果子吃。

張若塵自然不能忍,也知道子在做什麼,就是要將此事點破。

石嘰娘娘坐在一層珠簾和一層白色帷幕後方,只顯露一道模糊的美麗影子。

沒有狂風驟雨,她聲音輕緩浩渺,道:魁量皇已死,量組織已滅,如今正是用人之際,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張若塵道:有的事,可以隨風而去。有的人,可以給一次改過的機會。但因二大人而死的羅剎族族人呢?

羅剎族一戰,血染危城,天尊流放,有人屍骨無存,有人自爆神源,本帝與羅剎族修士拚死守護,才扭轉戰局。但始作俑者,如今卻逍遙自在,還破境天圓無缺,逝者何其悲憫?

羅剎族的修士該如何做想?天姥該如何做想?

二大人很樂意看到張若塵這般激進,特別是聽到張若塵將天姥抬了出來,更是快要笑出聲。

那是一種計謀得逞的快感。

張若塵當然知道自己這番話,有可能會惹怒石嘰娘娘。

但,他自己心中的怒火呢?

絕不能因為對方是半祖,就喪失原則,該該發聲,就要發聲。修為達至不滅無量都不敢表達自己的意志,修行還有什麼意義?

張若塵的強硬,令坐在左二位置上的荒天為之側目,心中暗暗思考,若自己的修為達至不滅無量,是否明知犯忌,仍能挺直脊樑在半祖面前說不?

寂靜片刻,擎天道:帝塵的話,不無道理。犯了錯,就必須受到懲處,不然何以服眾?二,本天命你幫助鬼族鎮守無常鬼城將功補過,若城破,當斬你一身修為。你可願意?

二大人恭恭敬敬向擎天行禮,全然放下天圓無缺的架子,道:弟子早已悔悟,自然願意為地獄界出一份力。如今,中三族羸弱,正是需要各族互幫主持,團結一致。若無常鬼城破,無須師尊親自出手,弟子無顏再苟活世間。

帝塵大人,不知你和天姥能否給小神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也給娘娘和擎天一份薄面?

張若塵哪能不知二大人的算計?

分明是在他身上打上了天姥的印記,也將自己劃到石嘰娘娘座下,從而製造張若塵和石嘰娘娘之間的間隙。

若張若塵再針對他,就是不給石嘰娘娘臉面了!

張若塵臉上浮現出笑意,毫無徵兆,一指擊出去。

指尖符光大盛,空間如玻璃般破碎,裂痕蔓延到二大人身前。

二大人哪想到張若塵如此放肆?

根本來不及抵擋,雙眼中儘是驚駭。

噗嗤!

二大人倒飛出去,狠狠撞在神座下方的台階上。

無數半祖規則神紋浮現出來,台階並未損毀,神殿亦在頃刻間恢復平穩。

二大人胸口出現一個碗口大小的血窟窿,全身都是撕裂般的傷痕,眼神冷凜的盯着張若塵。

但他城府極深,沒有起身反擊,反而虛弱的咳嗽起來,嘴裏咳出一口神血。

黑白道人走進神殿大門,看到此情此景,不禁為之一怔。石嘰娘娘不愧是半祖,太強勢了,竟當著擎天的面審判二大人。

張若塵道:族長,當初天庭和地獄界的無量征戰北澤長城期間,就是他,指使天南老四,禍亂酆都鬼城,造成多位鬼族神靈隕落。族長認為,此人該如何處置?

黑白道人不忘向石嘰娘娘行了一禮,也不忘彰顯鬼族的威嚴,沉聲道:推上斬神台,老夫願意親自監斬。

嘩!

豁然間,一股強橫的精神力重壓,充斥整座神殿。

張若塵立即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擠壓力量,看向已經站起身的擎天,心中暗暗一凜。這些年,擎蒼精神力又有大的提神,竟是比魁量皇還要厲害三分。

擎天道:每個人都會犯錯,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就連你師尊須彌都曾說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欲置二於死地,那麼背叛命運神殿,導致大批命運神殿修士隕落的棄天,有該如何處置?

張若塵暗嘆擎蒼老鬼果然厲害,一下就拿住了他最大的破綻。這個時候,他再說任何話,都將落入擎天埋下的陷阱。

若說,這是命運神殿的事,外人無權評判。

那麼擎天也能說,這是地獄界的事,外人無權干預。

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必須封死對手所有生路。

黑白道人看出了氣氛不對勁,也看出擎天底氣十足,二大人精神力今非昔比,心中大凜,不敢繼續多言。

到底什麼情況?

張若塵展現傲然氣度,道:敢問擎天,讓天南老二鎮守無常鬼城,若鬼城破,詭異血泉侵蝕整個三途河流域,這個責任,不是他一死就負得起的吧?族長,你放心將無常鬼城交給一位量尊?

黑白道人斟酌再三,道:此事的確要慎重。娘娘,無常鬼城中的詭異血泉,必須儘快解決,不然始終是一個巨大隱患。

黑白道人當然知道詭異血泉很可能是長生不死者的血液,可謂稀世神珍。

但,他已經嘗試過煉化其中的詭異力量,以失敗告終。

石嘰娘娘終於開口,道:張若塵,既然你對二不放心,那詭異血泉,就由你來處理,沒問題吧?

娘娘親自開口了,我自然沒有理由推辭。

張若塵繼而又道:二大人既然想要將功補過,我倒是有一個提議。黃泉大帝被命祖重創,正在潛逃,此乃鬼族隱患。二大人和擎天若能將其鎮壓,這才能真正顯示出對地獄界的功績,可堵住悠悠之口。棄天和命運神殿的恩怨,我亦是做出了十倍、百倍的功績才彌補。

黑白道人眼睛一亮,道:老夫附議!

那就這麼定了吧!石嘰娘娘道。

二必不負娘娘所望。

二大人與擎天一起,走出了神殿,從張若塵身邊經過的時候,眼神陰沉的看了他一眼,蘊含許多信息。

那位元道族的族皇,在你那裏吧?

石嘰娘娘的聲音,幽幽從幕簾後方傳來。

繼而,殷槐神樹的一根根枝條,從虛空中生長出來,很快遍佈神殿。

毫無疑問,元解一已經落入石嘰娘娘手中。

張若塵很清楚,石嘰娘娘必然是生氣了,不然不至於用此事來敲打他,因為,她根本沒有必要這麼做。

畢竟她連二大人是不是量尊都不在乎,怎麼可能在乎一個元笙?

她着眼的高度,已經是宇宙這個大棋盤,至少也得是一族的體量,或者是不滅無量巔峰的強者,才能引起她的重視。

她可以給張若塵面子,不過問此事。

而一旦她開口,那就不再是小事,也不再是過問那麼簡單。因為,張若塵沒有給她面子!

既然石嘰娘娘亮劍了,張若塵自知自己現在還遠無法和半祖過招,所以,絕不能給她出劍的機會。於是,他道:元笙,不僅是元道族族皇,更是我的未婚妻。

這門婚事,乃是家中劫老定下。

哦!竟有此事?

石嘰娘娘聲音中帶有幾分笑意。

張若塵道:正是有了婚約,之前的交鋒,她才助我,而沒有助命祖。真摯的感情,超越一切,也超越生命。

好,那就太好了!

石嘰娘娘道:崑崙界那邊形勢危急,我與昊天、天姥已經初步達成共識,千年內,聯手進入幽冥地牢,清楚大魔神這一隱患。

而在此之前,必須穩定天庭和地獄界的局勢,確保我們進入幽冥地牢后,外界不會動亂。

其中,最難解決的問題,就是黑暗之淵的太古生物。

既然你和太古生物的一位族皇有婚姻,這便是最好的橋樑。你若能在此期間,穩住他們,讓他們不進攻地獄界,便是最大的功績。

張若塵道:這還是有些區別……

不必推辭,你是最佳的人選。石嘰娘娘道。

張若塵總感覺石嘰娘娘似乎看透了他的謊言,故意給他挖坑。

但如果崑崙界那邊情況真的嚴峻,已經到了當世半祖必須聯手前去征伐的地步,那麼,他幫忙維持大後方的穩定,倒是義不容辭。

無論是大魔神的隱患出世,還是太古生物掀起宇宙大戰,都不是張若塵願意看到的局面。

石嘰娘娘道:只是未婚妻,未免缺少說服力,你也很難得到元道族的全力支持。不如,本座替你們主持婚典,將一切都辦得具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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