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祖史(1)

命祖史(1)

無常鬼城外星空一顆星辰上,宮南風安靜的站立在此,此時彷彿一位老者,望着星空,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萬裡外,張若塵等人傲立星空,元笙、紀梵心、鳳天等人均在此。

張若塵望着遠處山坡上的一棵孤零零的枯樹,感受那邊吹過來的風,嘴裏發出笑聲,臉上卻寫滿無奈。

顯然這笑聲,是苦笑。

他道:不用糾結了,大家都走不掉了!

就再元笙、元解一、蒼芒疑惑不解之時,那棵枯樹後面,走出一道混沌模糊的身影。

並不是他身體沒有實態,而是他身上的氣場太過強大,使得空間失去定形,彷彿發生了破損和溶解。

他的雙瞳,有着十二種色彩,對應命運十二相,生、死、禍、福、喜、怒、凶、吉、虛、實、過去、未來。執掌這十二種力量,也就包含了世間的一切因果聯繫。

只是眼神,就帶給在場眾人莫大的壓迫氣場,生不出出手的想法,也生不出逃走的念頭,一切都被壓制和掌控。

張若塵看見他的右手拿着吉祥如意,心不禁沉到谷底。

鳳天他們終究沒能逃過這一劫。

你是何人?

元笙終究是不滅無量,以強大的精神意志,破了對方的命運壓制。

見對方一言不發,她抓起碧海混元槍,捲起無盡水波。

一槍直刺而去。

那道混沌模糊的身影,只是隨意抬起吉祥如意,一片絢爛而神聖的雲彩便誕生出來,將她包裹。

元笙的所有力量,彷彿都消失了一般。

身體被禁錮在雲彩中,無論怎麼掙扎,也逃脫不出來。想要分解成天地規則形態,亦被命運光華壓制。

元笙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存在,骨閻羅神力驚天動地,令人生畏。但眼前這人卻是另一個極端,詭異絕倫,輕描淡寫展現出來的手段,就能讓人陷入絕望。

這是從精神意志上擊垮對手。

元解一盒蒼芒無不駭然,面對如此強敵,欲自爆神源都是妄想。

張若塵,你沒有料到本祖會在這裏攔截你吧?你施展《雲夢十三篇》,欲要拉鳳彩翼入夢的時候,已然暴露了天機。

混沌身影的聲音如風,給人捉摸不透之感。

張若塵道:我知道會暴露,但我怎麼可能不施展入夢大法?

是啊,像你這樣的人,明知要死,明知有人要殺你,但該犯的錯你依舊會犯。因為你不會給自己留對的選擇,你只會選擇自己不會後悔的事。混沌身影道。

張若塵道:你錯了,人這一生,總是在做後悔的事,誰回首往事沒有許多遺憾?能做的,無非是少後悔一些。我總是要賭的,賭你還沒有對鳳天下手,顯然我輸了!

這麼快就認輸了?

混沌身影語氣中,似帶有笑意。

張若塵道:不認

輸又如何?以你的修為,連鳳天都可以無聲無息擒拿,我又怎麼反抗得了?

混沌身影道:這你就錯了!鳳天並不是被我擒拿,而是束手就擒。因為她一旦與我交手,萬佛陣中的修士,沒有一個能活下來。

你說奇不奇怪,冷酷無情的鳳彩翼,竟然有一天會為了他人的性命,做出這樣的事。是受你的影響吧?

張若塵出言試探,就是為了弄清楚,對方知不知道鳳天沒有死亡之門。

很顯然,鳳天為了幫他隱藏這個秘密,才選擇束手就擒。

一旦出手,就暴露了!

張若塵搖頭道:鳳天可不只是想要做死亡神尊,而是要以命運證始祖大道。死亡她已修鍊到極致,自然要體悟生命的真諦。我如何影響得到她?

你說的這些,她都聽得見呢!我相信,她一定很感動。

混沌身影抬起手掌,掌心銀色光華氤氳如霧。

霧中,生長着密密麻麻的須陀洹白銀樹,正是萬佛陣。

張若塵,你知道你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嗎?他忽的道。

張若塵:願聞其詳。

混沌身影道:「那具骷髏,一定告訴你,十八天後就是我的元會劫難之日,我會選擇在那個時候奪舍你。所以,你才放心大膽獨自趕回無常鬼城,想要將藏在無常鬼城對應虛無世界的虛風盡請出來,而這恰恰是你落得如今下場的根本原因。

我會給你選擇戰場的機會嗎?

且,想要提前引來元會劫難,並不是什麼難事。只是沒有人會這麼做而已,誰不想遲一些渡劫?

張若塵笑了起來,道:你以為這樣就能創傷我的自信心?從你一現身,就再彰顯自己的實力,以瓦解我與你對抗的精神意志,為接下來的奪舍鋪平道路。這恰恰說明,你弟自己沒有足夠的信心。

另外,我想問一句,我該稱呼你命祖,還是宮南風?

……

骨閻羅這樣的強者,也有糾結的時候。

他在糾結,到底該去骨神殿,還是該去無常鬼城。

去骨神殿的方向,自然是為了攔截命骨,奪取骨帝天道奧義。但命骨修為不弱,成功的機會不大。

去無常鬼城的方向,自然是截殺張若塵。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骨閻羅有十成十的把握。

他雖然不能殺了張若塵,與命祖起正面衝突,但卻可以奪取張若塵身上的各種寶物,包括九鼎、黑手、摩尼珠等等,從而削弱命祖的實力。

命祖的修為,張若塵的一品神道和始祖潛力,加上這些寶物,才是天下最為可怕的事情。

最終,骨閻羅做出保守的選擇,沿着三途河而下,往無常鬼城的方向追去。

但在經過一處河段的時候,出現了詭異之事。

只見,寬闊的河面上,瀰漫著濃厚白霧,如縹緲薄紗。

以骨閻羅的修為,竟無法將白霧望穿,只得在水面上停了下來。

「嘩啦!」

划船的水聲響起。

漸漸的,一隻十多米長的青木小船,從霧中行駛出來。

船雖小,但五臟俱全,桅杆、船帆、艙室、甲板一應俱全。

划船的,是一位身披黑袍的年輕女子,身材容貌皆是世間一品,身上那股神秘浩渺的氣質,更給人無窮的求知慾。

更關鍵的是,她看向骨閻羅的眼神,毫無畏懼,哪怕眼神對視也能從容自然,彰顯出非凡的修為和神魂強度。

只是這划船的女子,已經是堪比諸天一般的存在。

能讓這樣的人划船,船中之

人又是何等了不得?

骨閻羅望着河水長嘆,道:我早該料到才對,三途河流域怎麼可能沒有人坐鎮呢?你們早就將那位黑暗詭異鎮壓了吧?

小船的艙室中,響起一道悅耳至極的動聽聲音:我來這裏,不是來回答你的問題。你也沒有資格,向我提問。

骨閻羅眼眶中雖只有兩團火焰,但卻能讓人清楚感應到他眼神變得無比凌厲,道:那你是來殺我的?就憑你一人,怕沒有這個實力。

見船中之人沒有回應,骨閻羅笑道:我明白了,你是來阻止我去對付張若塵。可惜啊,可惜,哪怕你是半祖,也不能一分為三。擋住了我,拿什麼擋命祖和七十二品蓮?

艙室中,那動聽的聲音再次響起:七十二品蓮自然有該對付她的人去對付,我們所做的,並不是要阻止什麼,而是提供給張若塵和命祖一個公平交手的機會。

你覺得,這是公平的交手?骨閻羅道。

你我都很清楚,相比於奪舍者,被奪舍者有着巨大優勢。張若塵能修鍊出一品神道,可見其心智和精神,所以,命祖奪舍成功的概率和兩人同歸於盡的概率一樣大。

骨閻羅道:你的意思是,要麼命祖奪舍成功,要麼兩人同歸於盡。張若塵豈不是怎麼都要死?

一旦奪舍開始,這是唯二的結局。

艙室中的聲音,又道:不過,我對張若塵又信心,他若連這一關都闖不過去,將來如何能證道始祖?打不破命運,也就註定被命運吞噬。我們想不到的第三種結果,或許他可以找到。

骨閻羅笑而不語。

其實,我們的對手,從來不是命祖,或者你。而是你們背後的那位長生不死者,祂在何處,你可能告訴我?

骨閻羅訝然,道:你竟想去找祂?

祂不敢現身,我們自當去尋。艙室中的聲音道。

骨閻羅道:你不會以為,祂不現身,是因為忌憚你們吧?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祂在哪裏,同時我勸你儘早斷了這個想法。不如讓我先見一見,號稱古往今來第一美人的石嘰娘娘到底是什麼樣的絕色?是否可以讓我這亡靈枯骨,也心動情迷?

話音未畢,骨閻羅已真身出手。

左手生命之氣,右手死亡之氣。

生命之氣化為《生命天書》,死亡之氣化為《死亡天書》。

兩卷天書壓得空間裂紋密佈,吞噬了所有天地規則,只剩生命規則和死亡規則。

兩種規則,兩卷天書,從左右兩個方向,向青色小船擠壓而去。

他要試探,石嘰娘娘來到這個時代,到底保存下半祖的幾成實力?

嘩!

生命規則和死亡規則,包括骨閻羅自己,在進入青色小船百丈內,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無法前進一分。

一隻大手印,從艙室中探出,拍在了骨閻羅身上,將其打得撞破時空,墜入離恨天,繼而又進入真實世界……

嘭嘭。

他身體不受控制,在離恨天和真實世界反覆穿梭數次,不斷撞破空間壁障。

石嘰,總有一天,你會為今天這一掌付出代價。

骨閻羅深刻認識到自己和石嘰娘娘的差距,趁此機會,立即遠遁,生怕那艘青色小船追上來。

混沌身影沉默了片刻,氣場內收,顯現出真容。

一身白袍,外罩紫色袖花大氅,頭上木簪束髮,洒脫不羈的笑容,難掩高貴氣質。

多久開始懷疑的?宮南風問道。

張若塵道:是靈燕子告訴我的。

哦!難怪,她在哪?宮南風道。

張若塵搖了搖頭,道:當初太師父送我去須彌廟,你是故意跟着一路去的?

沒錯。

宮南風道: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看到了命運的痕迹,總要親眼看看結果吧?你沒有讓我失望。

張若塵道:你真的是天樞針的器靈?

真的。

宮南風很坦然,很真誠,眼神還帶有笑意:除了命祖殘魂這個身份相關的一切,別的我沒有騙你任何事。

張若塵道:那我就很好奇了,大冥山鴻蒙族,應該有你的後代吧?你為何不選擇一個更好的奪舍體,而選擇了一件神器?

聽張若塵提到「鴻蒙族」,在場的幾位太古生物,皆露出震驚神色,難以置信的望向對面那個年輕人。

那可是大冥山,那可是鴻蒙族。我殘魂而已,闖入黑暗之淵,還要過三河七嶺,還要奪舍一位鴻蒙族修士,做不到。

宮南風笑着搖頭,道:奪舍一件神器的器靈,就容易多了!

不,不叫奪舍。叫吞噬和融合吧!

張若塵,你見過熄盞,他能夠吞噬你的神魂,從而奪舍你。我當然也可以吞噬融合天樞針曾經的器靈,獲得一次重修的機會。因為,噬魂燈本就是我煉製的,是我賜予了它噬魂融合的能力。

熄盞,是噬魂燈上一代器靈,精神力修士,是第二儒祖時代的強者。

張若塵道:天樞針並不算多麼厲害的神器,也不是你理想的奪舍體。我猜,這只是你用來過渡的方式!

宮南風點了點頭,道:正如你心中猜測的,我以天樞針為軀體,修為有成后,便回了一次大冥山。並且,成為了大冥山的山主。

你是山主?這不可能!元笙驚道。

元解一和蒼芒亦是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該不該拜眼前這個男子。

須知,大冥山山主一直是他們敬畏的神秘存在,可謂太古十二族的精神領袖。

三位太古生物不信,但張若塵卻信了,心中更加好奇,道:「既然你能成為大冥山的山主,可見你當時的修為已到登峰造極的地步,為何沒有捨棄器身,從鴻蒙族中挑選出合適的奪舍體?

宮南風眼中不無鬱悶,嘆道:人算不如天算!那個時代,上界出現了一位天資縱橫的人物,打亂了我的所有計劃。

你說的是大尊?張若塵道。

宮南風點了點頭,道:上界但凡有超然強者出世,必是要將黑暗之淵清掃一番。我自感,不是奪舍時機,只得重修做出佈置。硬碰硬,肯定不是不動明王大尊的對手,只得以柔克剛。

於是,靈燕子在我的精心培養下誕生了!

不動明王大尊和大魔神那張冷酷霸道的狠人不同,並非鐵石心腸,他和你有相同的弱點,吃軟不吃硬,對生命充滿熱愛和尊重,並非看螻蟻一般看待世間萬物。

所以,必須有人去告訴他,太古生物的悲慘遭遇與無奈,歷史的恩怨和因果,去激發他的憐憫之心。只有這樣,太古生物才不至於落得亂古時的下場。

提到亂古,宮南風眼中閃爍寒光。

亂古時,大魔神、巴爾、蓋滅等魔神,殺入黑暗之淵,打得太古十二族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俯首稱臣。男性皇族淪

為詭獸坐騎,女性皇族淪為魔妃奴僕。

已經過去一千多萬年,但這一頁的恥辱,高貴的太古生物怎麼都翻不過去。

宮南風沒有經歷過那個時代,但作為曾經太古生物領袖的鴻蒙族族皇,怎麼可能咽的下這口氣?

宮南風心緒平復,繼續道:有道是,英雄難過美人關。連我都沒有料到,靈燕子竟然與不動明王大尊相愛了!

大尊就沒有洞察,你死命祖殘魂回歸?張若塵道。

我就沒有與他見過面,也不敢嘛!從那以後,便以神器天樞針的形式,潛藏到了命運神殿,本命神魂根本不敢離開神器內世界。此後,找上了鬱郁不得志的羅參,也就是當初的福祿神尊,將他培養成了替我來往大冥山的使者。再後面的事,也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一邊講着,宮南風已是走到張若塵面前,身上沒有任何殺意,臉上笑容淡淡,彷彿老友在講述陳年往事。

張若塵道:若故事這麼簡單,大尊當年為何踏破命運神殿四處尋你?另外,量組織是你組建的嗎?

宮南風道:女人嘛,就是這麼不可靠。她既可以是你手中最好用的武器,但當她動了真情,往往也是反噬你最厲害的。

我想,應該就是她背叛了我。不動明王大尊以為我這個殘魂歸來的命祖,就是長生不死者,是發動枯死絕的罪魁禍首,所以才到處找我。

你要知道,那個時候,天地規則才剛剛開始鬆動,殘魂歸來的僅我一人。有這樣的誤會,也就正常了!

至於你所說的量組織,倒是與我有些關係,但……沒什麼好提的。

宮南風顯然言不由衷。

他的眼神,騙不了張若塵。

那是一種複雜的眼神,在恨意、恐懼、鬥志中變換,最後,竟變成了茫然。

這是張若塵首次在他身上看到弱點,於是,毫不留情的反擊,道:「是冥祖嗎?」

宮南風以異樣的眼神看向張若塵,收斂所有負面情緒,風淡雲輕的道:或許是吧!

張若塵道:我聽聞,冥祖是首位攻破黑暗之淵的始祖,用太古生物的屍骨堆積成了一座宏偉大山,大冥山。在大冥山,冥祖踩着累累屍骨,接受十二族族皇的跪拜,並且冊封十二族皇為十二冥子

那一戰,打斷了所以太古生物的脊樑,打碎了他們所有的驕傲和自尊,再也抬不起頭來。

元笙早已淚流滿面,以冷狠的眼神瞪着張若塵。

元解一和蒼芒亦眼眶赤紅,緊捏雙拳。

太古生物的傷口,一次又一次的被扒開,令他們難受得想仰天長嘯,恨不能生在冥古,戰死在大冥山。

恨不能生在亂古,自爆神源與大魔神玉石俱焚。

唯有宮南風依舊平靜。

他知道,這是張若塵的反擊,要用他內心最不願提及的屈辱,創收他的精神。

他本可以不給張若塵開口的機會,但他孤獨了太多年,壓抑了太多年,實在太想找個人,將內心的一切都講出來。

若不能坦然面對自己的內心,那麼,心魔就永遠存在。

命祖道“冥祖確實驚艷絕倫,自靈長之戰以來,不止一位始祖隕落在黑暗之淵,但是冥祖卻打破了黑暗之淵,若不是當初鴻蒙族那位至高遺留的底蘊破損,不然太古生靈的半祖憑藉底蘊,冥祖也不可能攻破!”

張若塵詫異了一下,但繼續道:我還聽說,命祖就是當時的十二族皇之一,是冥祖冊封的冥子之一。不知,傳言是不是真的?

真的!往事歷歷在目,就像發生在昨日。

宮南風再次笑了出來,道:我本以為,我是有機會超越冥祖,將他擊敗,找回太古十二族被打斷的脊樑和雙腿。但達到始祖之境后,才發現冥祖還在另一座高山之上。我窮其一生,也只能遠遠的望着他,無法追上,無法超越,在他的陰影下活了一輩子。

他就像是站在高處的神,笑着看着我,那是一種恥笑和戲謔。

我用最惡毒的誓言發誓,我絕不能就這麼消失在天地間,我一定要繼續活下去,無論以任何方式。

就是那時,我看見了遙遠的未來時空,看到了從未來而來的一道天機。那道天機,就是你!

本事絕望的我,終於看到了曙光。

我知道,你就是我的機會,是我超越冥祖,找回曾經失去的一切的唯一機會。張若塵,你不會是冥祖的對手,因為你不了解他。我也不會是冥祖的對手,因為我沒有一品神道。

但我們兩個加起來,卻一定可以戰勝冥祖。我需要你的神魂和身體,將未來交給我如何?

宮南風眼神無比真摯。

張若塵搖了搖頭,道:抱歉,我想自己去面對未來。

宮南風道:我只是融合你的神魂,並不是奪舍,你該明白,我有這樣的能力。我去面對未來,和你去面對未來,有什麼區別?我們本就不分彼此。

張若塵依舊搖頭。

宮南風眼中的期待神色散去,道:也罷,終究還是要拼個你死我活的。在你死之前,你還想知道什麼,我可以全部告訴你。或許你不信,哪怕是此刻,我依舊視你為最好的朋友。

為什麼呢?張若塵道。

宮南風道:因為你這人身上,就有着一股讓人願意親近的力量。只一點,別的修士就沒有一個可以做到。

哪一點?張若塵道。

宮南風道:無論修為高低,任何你身邊的朋友,都可以在你面前談笑風生。你這樣的心態,與他們看你的態度,實在令人羨慕。這一點,你可在別的任何一位神尊強者身上看到?

或許只是因為你將自己藏得太深,太過孤獨了!

想了想,張若塵又道:其實我倒真有一些疑惑,十個元會前,你的修為就已經很高了吧?大尊失蹤后,你為何沒有選擇靈燕子的後人奪舍?

宮南風笑道:十個元會前的那場史詩級大戰後,不動明王大尊的確是失蹤了,甚至可能是死了!但靈燕子還活着,她那時的修為,已經弱不了我多少。她告訴我,我若敢奪舍她的後人,她一定與我同歸於盡。

我多惜命,我哪敢死?當然答應她了!只要她還活着,我一定不對崑崙界張家的後人下手。所以,才盯上了當年的骨身,再過渡一下,等你出世。

張若塵道:「你竟如此信守承諾?」

「你太小瞧我了吧?我若連這點心氣都沒有,哪有資格做冥祖的對手?」頓了頓,宮南風又道:「當然她也將摩尼珠交給了我,讓我研究。這是我的條件!」

「摩尼珠或許是與冥祖相關的,最重要的一件器物。天地間,能夠打敗冥祖的,可能只有冥祖自己,摩尼珠就是為了剋制冥祖而誕生,是迦葉始祖的善念,留給後人的手段。正是研究透徹了摩尼珠,才讓我成功將無我燈煉製出來。」

張若塵心中瞭然了,終於知道是誰將摩尼珠交給自己,道:「那你現在有多強?」

「很強,已強到你無法理解的高度。」

宮南風繼而大笑了起來:「騙你的!你不都說了,天樞針只是一件尋常神器,有這樣的神器身體,自身能夠達到的高度,會被嚴重鎖死。十個元會來,修為進境微乎其微,只能靠我告訴你的那種方法,躲避元會劫難,苟延殘喘。」

張若塵道:「分出九成以上的靈,修鍊成肉身,做為假子,代替自己渡劫?」

「當然沒有九成以上那麼多,要少一些。」宮南風道。

張若塵道:「少多少?」

「少九成。我是命祖嘛,命運乃天地的精神,這點手段還是有的。這個時代,天地規則本就缺陷嚴重,越來越弱了!能洞悉天地的缺陷,就能做到他人做不到的事。」宮南風道。

張若塵道:「好了,我沒有什麼可以問的了!」

宮南風顯然不希望此刻的氛圍就這麼戛然而止,但臉上笑容,還是逐漸消失,道:「無論是誰,面對生死,一定會認真的。接下來,我不會有任何留情!」

「嘩!」

張若塵先發制人,身上符光萬丈,以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一拳擊中宮南風的胸口。

逃,沒有任何意義。

唯有戰,拿出破釜沉舟的決心,拚死一戰。

但張若塵這匯聚全身力量的一拳,卻如打在雲團上,身體失去重心,不受控制的前傾。

宮南風向前一衝,直接撞入張若塵體內。

張若塵靜止在了原地,身周符光纏繞。

時間彷彿停下來。

他體內,玄胎之所,乃是無邊無際的神氣光海,偶爾有九彩色的始祖神氣和始祖規則匯聚成的河流流過。

宮南風站在神氣光海上,眺望四方,道:「這就是玄胎?無極誕生之地?果然有邊無界。」

張若塵的億萬道神魂念頭,出現在他對面,凝聚為一體,右手舉過頭頂。

手心上方,道魂台顯現出來。

「嘩!」

強橫的空間重力爆發,落到宮南風身上。

「就憑它,還對付不了我。」

宮南風直向張若塵的神魂飛去。

道魂台內部鈍空石爆發出來的十億倍空間重力,彷彿對他沒有任何作用。他的速度,依舊很快。

但,這畢竟是在張若塵的體內,在無極最核心的地方。張若塵只需念頭一動,神魂就能去到任何地方。

這是張若塵的主場優勢,哪怕命祖殘魂再強,在無極之地,也會被嚴重削弱。

天穹之上,出現無數光痕。

這些光痕,乃是張若塵的精神力念頭。

所有精神力念頭,凝化成另一個張若塵,將帝符持在手中,激發萬千符紋,向宮南風打了過去。

宮南風不閃不避,只是揮手一擊,所有符紋全部都被打散。

哪怕是在無極之地,哪怕你擁有道魂台和帝符,依舊遠遠不是我的對手。他道。

兩個張若塵的聲音,同時響起:我本以為,符紋根本近不了你的身,就會自行潰散。但,帝符的符紋,不僅近了你的身,還逼你出手了!;可見,在這裏,你並沒有那麼強。

宮南風道:但這樣的實力,已經夠了!你現在的對抗,沒有任何意義。

有意義!

張若塵道:我們的修為差距的確很大,我不可能戰勝你。哪怕是在奪舍的過程中對抗,也最多拼一個同歸於盡。

但,我還有另一個選擇。我不要戰勝你,只需要堅持到元會劫難來臨。若那時,你還沒能奪舍我,我的必死之局,就會變成你的必死之局。

宮南風一言不發,雙瞳十二種光華齊齊釋放,將神氣光海照耀成了十二彩。

一股從未有過的命運力量,籠罩張若塵的神魂體和精神力念頭體,壓得他完全無法動彈,像是承受着天和地的壓制。

他只能在天和地之間苦苦掙扎。

宮南風一步步靠近張若塵的神魂體,眼神越來越堅定和自信,充滿對未來的渴望。

嘩!

就在他踏入張若塵十八丈內的時候,腳下出現束縛感,似陷入沼澤。

宮南風低頭看去

,才發現張若塵早有準備,在此地佈下了陣法。陣法是由九彩色的始祖神氣催動,一道道陣法銘紋宛若藤蔓,將他雙腿纏繞。

就在他破陣之際,張若塵的神魂體掙脫束縛,身形急速後退。

你能哪裏去?

宮南風雙腿虛實之力閃爍,從九彩色的陣中飛出。五指化為五條長河,蘊含生、禍、凶、怒、實五種不同的力量。

嘭!

五指撞擊在了道魂台上,將這座九十九丈高的祭壇,打得墜飛出去。

而張若塵的神魂體,則是先一步撞擊在道魂台上,融入了進去。

被擊中的道魂台,表明浮現出無數道家秘紋和圖案,光華暴漲,將張若塵玄胎中的規則神紋源源不斷吸收過來。

宮南風很清楚,張若塵神魂體藏入道魂台,就是在拖延時間。

而且,張若塵料定,宮南風不敢全力以赴出手。一旦全力以赴,雖然有機會打破道魂台,但卻也有可能毀掉張若塵的玄胎,甚至是肉身。

那麼他還有什麼奪舍的意義?

這場奪舍,張若塵可以拚命。但,宮南風卻必須小心翼翼,就像剝生雞蛋的殼,但不能傷其內膜。

他是要替換雞蛋的外殼,而不是將雞蛋撕碎。

此刻,玄胎之外,骨海上空。

濃厚而漆黑的劫雲,從四面八方而來,向張若塵頭頂匯聚。

雲中雷電閃爍,如同發光的蛟龍在穿梭,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元會劫難來了!

……

剛剛到達骨神殿的白髮骷髏,忽然眼神巨變,望向天際盡頭,道:不好,他提前引來了元會劫難,張若塵危!

黑白道人當然知道「他」指的是誰,心中反倒升起了幾分喜悅。

既然命祖提前奪舍,那麼自己也就不用直面這樣可怕的敵人。至少,現在不用面對。

但想到身上的詛咒,臉色立即垮了下來,他緊張道:這下怎麼辦?我們現在趕過去,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

白髮骷髏又道:若是奪舍失敗,你來得及替他收屍。哼,奪舍一旦開始,命祖殘魂必然已經進入張若塵體內,便是半祖去了,也是枉然。

草啊,草,他這是不按常理出牌啊,說不定會將老夫的元會劫難也提前引來。

白髮骷髏懶得與黑白道人廢話,火急火燎飛向萬骨窟,打算躲到下面去,避元會劫難的感應。

替他收屍!

黑白道人眼睛一亮。

繼而,化為一道黑白神光,往劫雲的方向飛去。

……

七十二品蓮身着白色佛衣,眉心青蓮印記,手持一串念珠,從一座屍廟中走出,抬頭望向天空疾行的劫雲。

這座屍廟,雖然人人都穿佛衣,人人都跪拜佛陀,念誦佛經。但都一身腐肉,面目猙獰。

一位身披袈裟的佛修,從塔中追出,臉上除了腐肉就是白骨,但慈眉善目,向七十二品蓮作揖,道:大士,這是要離開了?

七十二品蓮點了點頭,取出一卷古經,遞給他,道:心中有佛,自然成佛。別在乎他人如何看你,你當堅持自己的本心!

多謝大士指點。

佛修雙手捧過古經。

我有一問,不知大士能否解惑?我有一隻舟,長三寸,寬二寸八,不知該渡人,還是渡己?

一道厚重的聲音,從廟外傳來。

只見,寒風落葉中,怒天神尊一身白衣走來,身形高大英偉,不怒而自威。

七十二品蓮投目望去,無

波無瀾,道:敢問施主,你的這隻舟在哪裏?

身披袈裟的屍族佛修也很好奇,世間哪來這麼小的舟?

豈不比巴掌還小?

怒天神尊右手按在心口,道:就在這裏!

七十二品蓮道:渡人先渡己,渡己先渡心。天若不渡,人需自渡。

天若不渡,人需自渡。這就是你的選擇?

怒天神尊登上最後一步階梯,看見對面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充滿怒火的雙目,終究還是變得柔和了下來,道:這麼多年過去,你至少該回家看看的。星空再遠,道路再多,恨意和殺意再濃,但白衣谷一直在那裏,我也一直在那裏,可是,百萬年不見有人歸,獨有空冢年年祭。

怒天神尊道:我這隻舟,被你刀砍斧鑿,千瘡百孔,還如何自渡?

「哎,你是在逼我!」

宮南風雖在嘆息,但眼神卻更加堅定。

他揮手之間,掀起三股風勁。

等那風中漩渦消散,鳳天、般若、木靈希赫然出現在了神氣光海中。

三女自然知道宮南風在這個時候將她們拉扯進張若塵玄胎的原因,必然是因為,他奈何不了張若塵。

要以她們為質。

因此三女臉上毫無畏懼之色,彰顯出決絕的態度。

因為,她們越是怕死,就越會對張若塵造成心理影響。

這場奪舍之戰,既是精神意志和修為神魂的對抗,也是心理上的交鋒。

兩人都知道對方的弱點,如同打明牌。

關鍵在於誰更能捨棄,更敢捨棄,更加堅定決絕。

張若塵能將宮南風逼到打明牌的地步,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算是扭轉了優劣之勢。

接下來,就看他的選擇。

鳳天身上密佈始祖神紋,修為被完全封印,譏諷的冷笑:堂堂命祖,受歷代神殿修士祭拜,卻是這等心氣,以婦孺為質,手段低劣,實在令人大失所望。

宮南風淡然無波,道:鳳天可不是婦孺!般若和木靈希也不是婦孺,一個敢自斬其身,化一縷幽魂,受幽冥之火和幽冥雷劫而新生。一個不懼任何危險和災劫,生死相隨,可做月神傳人,也可做鳳天弟子。你們都是我欽佩的奇女子!若非萬不得已,我絕不會傷你們分毫。

要動手便動手,那麼多廢話做什麼?又不是沒有死過。般若冷冰冰的道。

木靈希看了一眼道魂台,嘻嘻一笑:若塵哥不能活,我必定也不活了,他了解我的。所以,你用我來要挾他,沒有什麼意義。

宮南風搖頭,道:他了解你,你了解你自己,但你顯然還不夠了解他。他怎麼可能忍心看着你死在他面前而無動於衷?

木靈希不得不承認,宮南風很可怕,詞鋒如刀,一下便斬在她話語的破陣處。

她怎麼可能不了解張若塵?

但宮南風也一樣了解張若塵。

鳳天語氣一轉,道:命祖不愧是命祖,你說得都有道理。但,你似乎抓錯了人,本天乃是命運最堅定的信仰者,與張若塵只能說是利益上的合作,你用我來威脅他,不合適吧?

其實,本天也可以與你合作,共同率領命運神殿主宰宇宙,命運之信仰傳播到每一位生靈和死靈。這才是真正偉大的願景!

你對本天的封印,完全是多此一舉。

宮南風笑道:你問過自己的內心嗎?你真的這麼想的?鳳彩翼啊,我是看着你一步步成長起來的,從你成聖,從你修鍊出人身,從你成神,包括你涅槃重生,我對你的了解,可能超過你自己。

毫無徵兆,宮南風一指向右擊出,一道光束擊中木靈希。

嘭!

木靈希的身體,宛若紙做的一般爆開,化為血霧。

在一瞬間,神魂被打成碎片,磨滅殆盡。

生命之氣隨之完全消失。

住手!

在宮南風出手之時,張若塵的神魂體,就衝出了道魂台。

但,根本來不及阻止。

一切都晚了!

般若被驚住,不敢相信宮南風會如此果斷的出手殺了木靈希。

這簡直和以前那個洒脫不羈的宮南風判若兩人,或許這就是生死之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連她都驚駭,可想而知此時張若塵的內心。

宮南風看向站在對面的張若塵,看着他眼中的難以置信、痛苦、憤怒,

聳肩道:我沒有別的選擇,你不主動出來,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你看她們一個個都視死如歸,我真的很羨慕你。但,我必須殺人!你能原諒我嗎?

張若塵的眼神,冷至冰點。

好吧,反正你已經出來了,就不與你開玩笑了!我先前說的話,你忘了?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傷她們分毫。你還是不信任我,但凡你信我,你也不會輸。

在他眼中,似乎被張若塵信任,比他奪舍成功還要開心一些。

宮南風衣袖一揮,血霧散去,木靈希完好無損的站在原地。

一切都是幻象!

沒有猜到吧?宮南風道。

張若塵依舊冰冷着眼睛,知道自己絕對不會有再次躲進道魂台的機會,道:猜到又如何?能改變結果嗎?

改變不了!所以,這才是你,這才是我喜歡和你做朋友的原因。宮南風道。

木靈希很生氣,道:朋友絕不是你這樣做的!你如此行徑,永遠都不可能得到塵哥的信任。沒有絕對的信任,何來絕對的友誼?

宮南風自嘲般的笑了笑:無所謂了,我這樣的人,本就不配擁有朋友。唯一支撐我活着的理由,只剩那個強到可怕可畏的敵人。有敵人,其實也不算孤獨。

「唰!」

十二種色彩,十二道命運之門,將張若塵的神魂體禁錮。

而在此之前,張若塵的精神力念頭體,被無我燈壓制,帝符的光華變得暗淡。

宮南風出現到了張若塵神魂體的身前,一指點在他眉心。

張若塵避不開,因為根本動彈不得。

張若塵的神魂,一縷縷從眉心湧出,順着宮南風的指尖,沿着手臂流動,被宮南風源源不斷吸收進體內。

宮南風說得沒錯,他要的不是單純的奪舍,而是吞噬和融合。

要的是張若塵的一切,包括知識、記憶、精神、道法、情感……,他既要做命祖,也要做張若塵。

奪舍開始了!

死亡氣息不斷衝擊張若塵的神魂和精神,壓制他的求生欲。

但無論死亡風暴多麼強烈,張若塵依舊面不改色,緊緊盯着宮南風的雙眼,以強大的精神意志,控制被宮南風吸收進體內的那一部分神魂。

那部分神魂,雖進入宮南風體內,但排斥性極強,在他體內左突右撞,無法相融。

這是因為,張若塵的意念,沒有被磨滅。

宮南風其實也只是魂體。

宮南風吸收得越多,體內屬於張若塵的精神意念就越強,排斥性會不斷增加。當排斥性超出他控制能力后,兩人的神魂都會爆開,從而一起神形俱滅。

這是絕大多數奪舍者失敗的根本原因!

般若、木靈希皆知道這個道理,因此哪怕她們擔心得要命,卻連大聲說話都不敢。這個時候,外界的任何干擾,都能致命。

她們只能選擇相信張若塵,相信他哪怕神魂力量遠不如命祖,也能抗住命祖的吞噬。

鳳天道:你們沒必要抱任何幻想!奪舍一旦開始,也就只有兩個結果。要麼,命祖成功。要麼,同歸於盡。知道嗎?哪怕張若塵的精神意志扛了下來,也只能爭到同歸於盡的結局。

鳳天之所以這麼說,完全是為了麻痹宮南風。

因為,只有她知道,張若塵還有最後一招底牌。那招底牌,只能在奪舍成功的最後一剎那使用,才能發揮出威力。

時間快速流逝,亦如張若塵體內的神魂。

此刻,張若塵的神魂體,已經開始變得透明,大半神魂都被宮南風吸收進了體內。

同樣的,

宮南風並不好受,體內像是刮著一道道狂風,像隨時都要爆開一般。這個時候,任何一道外力打在他身上,他都要死在這裏。

當然,也包括張若塵。

但他必須要繼續拼下去,哪怕真的與張若塵同歸於盡,也得拼。必須趕在元會劫降下之前,將張若塵的神魂完全吸收和融合。

外界。

元解一乃是大自在無量的修為,施展各種手段,嘗試救出被困在雲霞中的元笙,但,毫無作用。

蒼芒道:其實,如果命祖真的是山主,無論他奪舍成功與否,我們都不會有危險。當前最大的威脅,乃是上方的元會劫,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裏。

要走,也得帶上族皇一起走。元解一道。

元笙看了一眼上空一層層堆積的黑雲,令天地都一片漆黑,吞噬了所有光明,唯有電光閃過的時候可以看見事物。

氣氛壓制至極,劫雷隨時可能落下。

趕緊走,這是本皇的命令。元笙道。

元解一搖頭,體內神血燃燒了起來,激發損傷壽元的禁術,斬向命運彩霞。

彩霞竟真的被撼動了!

元解一正大喜之時,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以你的修為,都能撼動命運霞光,可見命祖已經到了奪舍的關鍵時刻。很好,這就是出手的絕佳時機!

元解一盯向蒼芒。

蒼芒茫然的搖頭,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但緊接着,他臉色就變得僵硬,繼而嘶聲慘叫。

哧哧!

蒼芒的鬼體,從雙腳開始,燃燒起赤紅色的神焰。

頃刻間,鬼體化為一個燃燒的燈籠,所有魂力被吞噬殆盡。

元解一感受到危險,立即身影橫移,擋到元笙身前,背後的黑色光環來到身前,將神焰阻擋。

蒼芒剛才站立的位置,神焰的中心,出現一盞燈。

一盞形似轎子,也有轎子大小的怪異神燈。

但就這麼一盞燈,卻帶給元解一巨大的壓力,彷彿面對的乃是無窮無盡的火海,神魂遭受着神焰的焚煉。

他懷疑,對方根本不用出手,只需這麼停在他身前,只要時間足夠久,自己的神魂就會被煉化成灰燼。

蒼芒身上,為何有這樣一件古怪的神燈?

這盞神燈,又為何要吞噬了蒼芒?

就在元解一心中疑惑萬千的時候,那盞詭異神燈施加在他身上的壓力忽然消失,繼而,飛向張若塵,撞入進了張若塵體內。

它到底是什麼東西?元解一自言自語。

身後,元笙的聲音響起:噬魂燈!地獄界的二十諸天之一,命祖煉製出來三盞半神燈之一。哦,不對,現在應該是四盞了!

元解一轉身望去,只見,元笙一身英颯的武袍,玉腿踏靴,提着碧海混元槍,掙破一縷縷命運彩霞,一步步走了出來。

馬尾搖曳,身形筆直,氣場之強超出以往任何時候。

元解一暗暗鬆了一口氣,道:太好了,族皇,我們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走出命運彩霞,所有束縛都消失,元笙直接走向張若塵,道:你趕緊離開,我還沒有完成我的承諾呢!每個人說出的話,都得算數。

唰!

元笙飛進張若塵的玄胎。

剛剛進入玄胎,出現到神氣光海,她便看見了張若塵和宮南風。

宮南風的手指,依舊還點在張若塵眉心。張若塵的神魂體,近乎變得透明,唯有那雙眼睛,依舊還很明亮,有着不屈的意志。

而噬魂燈,則位於宮南風身後,將宮南風體內

的一縷縷神魂拉扯進燈中。

燈四方的四幅詭異圖畫,皆活了過來。

《松林萬鬼圖》,便真的出現了一片鬱鬱蔥蔥的松林,無數鬼影張開血盆大口,吸收宮南風體內的神魂。

《斧劈蒼天圖》,則真有看不清長相的老者,持斧劈在宮南風的頭頂。只不過,距離宮南風頭頂還有三尺,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擋。

《深淵葬天女》和《白骨坐荒原》,則更加詭異。

天女姿容絕色,白骨與命骨一模一樣,一左一右將手臂搭在宮南風的肩上,亦在吞噬他的神魂。

元笙欲要出手,但卻不知該向誰出手。

轎子形態的噬魂燈中,出現一道乾瘦且長着鬍鬚的蒼老輪廓,笑道:命祖,沒有料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吧?被自己煉製出來的神器,吞吸一身神魂,相信你會死得很不甘心。哈哈!

宮南風身體動彈不得,但,顯得很平靜,道:你太高看自己了!

哦!是嗎?

噬魂燈道:張若塵絕不是一個弱小的奪舍體,你要壓制他的精神意志,就必須用全部的力量。我倒想知道,你能如何對付我?

宮南風道:以你的心性,根本破不了不滅無量。

但我破了,吸收你的神魂后,我還要走得更遠,半祖,乃至於始祖。噬魂燈道。

宮南風眼中帶着輕蔑之色:我都說了,憑你破不了不滅無量,所以,你已經去見過那位了吧?你投到了他旗下?是他助你破境。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殘魂而已,卻不自量力,想要與天相爭,我總不能跟着你去死吧?噬魂燈道。

宮南風道:你還是聽不懂!我是想告訴你,在船上那晚,我就已經懷疑你了!一個破不了不滅無量的人,卻破境了,我怎麼可能不提防呢?

噬魂燈陷入沉默,顯然是被命祖鎮住。

久久后,他道:我不覺得,此時此刻你有能力對付我。

宮南風的目光,瞥向右側。

噬魂燈望了過去,看到了遠處提着長槍的元笙,道:她是你的後手?憑她的修為,就算這個時候出手,我也完全可以在此之前先殺了你和張若塵,再慢慢對付她。

宮南風的目光,看得是鳳天,道:鳳彩翼,你還要演到什麼時候?

你竟知道,我已經暗中解開了封印?鳳天道。

宮南風道:你本就是我計算中的一環,就是防備奪捨出現意外。

若奪舍不發生意外呢?鳳天道。

宮南風道:你不是噬魂燈,吞噬不了我的魂。你不敢對我出手,因為你害怕張若塵因你的冒然出手而死,因為你早就不再是什麼死亡神尊,而是一個女人,一個動了情的女人。動了情的女人,可以很瘋狂,也可以很軟弱。動手!

鳳天身上燃燒起了熊熊烈焰,比噬魂燈更灼熱的火焰,身後長出一對九光十色的鳳凰羽翼。

命運的力量,在她身上爆發。

只是氣息就壓製得噬魂燈的光芒,變得暗淡。

鳳彩翼,本天吞噬命祖,是在救張若塵。我們可以一起分了命祖的神魂,共享命運大道。噬魂燈急道。

宮南風道:沒有這個可能性,它將張若塵的神魂一起在吞噬。憑他的修為,也救不了張若塵。它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同時殺死我們。

我需要你來講這些嗎?

鳳嫇神焰!

空滅法一!

鳳天將道法和神通,同時施展出來。

空滅法一,是為了壓制噬魂燈,防止它狗急跳

牆,與命祖和張若塵魚死網破。

鳳嫇神焰則是直接攻擊噬魂燈的器靈。

就在四方角逐之時,張若塵的聲音,在元笙眉心那道光眼中響起:機會來了,我已參悟得差不多,助我破境。

便是元笙自己都大驚。

張若塵的聲音,怎麼會出現在自己體內?

不要慌張,在封印羅慟羅殘魂的時候,我將三成神魂也留在了裏面,參悟她的道。這道封印,乃是無極之印,你感應不到封印內部很正常。張若塵道。

元笙是又驚,又喜,又氣。

驚的是,張若塵只憑七成神魂,就能逼得命祖全力以赴。

所有人都低估了他的實力。

喜的是,張若塵既然留下了這招後手,今日,或許有翻盤的機會。

氣的是,先前張若塵竟然一直在勸她回黑暗之淵。他這麼做,顯然是因為知道命祖很可能就在附近,故意那麼說的。

這樣,命祖就不會懷疑到她身上,不會探查她體內是否有張若塵留下的後手。

張若塵完全可以告訴她的,完全可以信任她才對。

張若塵這是在擔心她會幫助命祖?還是在擔心她沒有城府,會出現破綻?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萬古神帝同人文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萬古神帝同人文
上一章下一章

命祖史(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