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夜探段府
一盞茶的時間,走出來的小旗官那神氣勁兒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走幾步就迴轉卑躬屈膝:“打擾!打擾!”
走在最後出來的是朱老二,他其實很想笑,可又礙於個中原由不得不憋着笑。
走在第二個出來的是卡爾,他其實已經笑了,只不過是那種笑不露齒罷了。
靜玄趴在師弟的肩膀上,他當然不能笑,他只是流露出得意的表情。
龍羽誠背負着雙手,依舊客客氣氣的說:“差爺不必多禮!穩穩噹噹才是稱職的樣子嘛!”
聽得這番話,急着想離開的小旗官慌忙一揖:“小的謹遵千戶大人的叮囑,一定守口如瓶。”
龍羽誠甚是滿意的點點頭。
小旗官連忙拱拱手:“小的告辭!”
他往船下走,龍羽誠移步做點樣子相送。
聽見“鎮撫司”這三個字都讓人頭疼,更別說有個千戶在身後。
小旗官恨不得趕緊跑,他迴轉一揖:“您留步,小的這就去城門替您疏通疏通。”
龍羽誠微笑着點了點頭,卻不再挪步相送。
小旗官如釋重負,他轉過身小步快跑的下了船。
目送着小旗官走遠后,四人彼此間會意的相視一笑。
自然得笑。
如果沒有耍這一點小手段,第一關即便過得了,城門那關可就得等天黑以後才能高來高去。
這般一來,進城就少費了許多周折或者口舌。
一行四個人下了船,往前走一路暢通無阻。
進了城已是白晝落幕時分。
在城裏簡單的逛了逛小半圈。
在附近隨便找了一家客棧落榻。
在客棧里不隨便點了一桌酒菜。
在客房裏的床上躺着休息了一個時辰。
在客棧的屋頂上停留了一分二十五秒左右。
在房頂和房頂之間飛掠了二十一秒左右。
龍羽誠帶着靜玄第一個來到段府的圍牆上。
緊隨其後的是卡爾,等了十五秒后,朱老二才姍姍來遲。
正所謂“捉賊捉臟,捉姦須捉雙”。
沒個真憑實據,巴古打倒無所謂,那千戶段棋文就無法奈何得了他。
秉承着“財不落空”的原則,這“臟”嘛!有待考量。
秉承着“殺一儆百”的道理,這“捉姦”嘛!也不是不能變通。
本來府里巡邏的幾個家丁,在龍羽誠、靜玄和卡爾的眼裏,他們只算是空氣。
可是,帶着個死幾掰咧要來的半吊子朱老二,就不能麻溜的咻咻咻了。
一個是殺手,一個是有點偷技的高手,這種提前打個樣的踩點工作做得比較好。
依次的輕輕往下跳,三個人就落在了西廂房的側牆外。
小偷小摸的標準動作。
龍羽誠和卡爾蹲下,朱老二也跟着蹲下。
也是小偷小摸的標準動作。
趴在師弟肩膀上的靜玄東張西望,他只是好奇而已,並不是耳朵不好使。
朱老二擦亮着眼睛東張西望,他只是沒有那種任何細微動靜都能盡收耳里的本事。
有人來了。
龍羽誠和卡爾往下趴伏,靜玄的兩條後腿蹬了蹬才固定好姿勢。
朱老二趴在地上時,自己的小圓肚皮被擠得怪難受。
兩個家丁提着燈籠晃晃悠悠的走了過去。
趴在地上肯定不舒服,朱老二第一個起來改成蹲的姿勢。
龍羽誠和卡爾只是手掌撐了撐地面,兩個人一步到位又悄無聲息的回復蹲的姿勢。
四周觀察一遍,發現西廂房、東廂房、左右耳房和正房都是沒有燭光。
來得不是很湊巧,沒見正房客廳和書房有人竊竊私語。
可是,既然已經來了,總得核實一下所料非虛很有必要。
如果巴古打在段府里居住,那就完全可以肯定段棋文與此人的關係非常不一般。
從而就不用走彎路,找出證據來就可以直接拿人或者斬人。
或者說,根本就不用證據,就可以先將巴古打給拿下。
離正房遠的耳房,要麼是倉房,要麼是廚房,要麼是柴房,不會有人居住。
離正房近一點的耳房,住的要麼是隨時聽候老太太和夫人使喚的丫鬟,要麼是隨時聽候老爺使喚的管家。
倒座房離得遠,住的是下等傭人和僕人。
東廂房多數情況下住的是年長者子輩,西廂房多數情況下住的是次子。
正房,基本都是東側住祖父母,西側住父母。
段棋文還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
女眷大多都是住在後罩房,也就是後院,很少見有女眷住在東西廂房。
以客人的身份地位來說,估摸着巴古打應該被安排在東廂房或者西廂房。
側耳傾聽,西廂房裏沒有人的呼吸聲,足以說明東廂房不值得一探。
龍羽誠一個手勢向前,卡爾和朱老二自是領會。
三個人站起貓腰躡足潛行,過西側院、過甫路、過東側院,來到了東廂房外。
側耳細聽,發現東廂房裏也沒有人的呼吸聲。
“嘶……沒道理呀?”
聽得大哥輕輕地喃喃一聲,卡爾猜測的說:“難不成這兩個人在外面逍遙快活?”
龍羽誠搖搖頭:“段棋文尚有父母健在,又同住在一個宅子裏,再加上一個夫人,他就算有這種喜好,斷也不敢夜不歸宿。”
朱老二自從把妻子接來帝都以後,經常的有事情外出。
他的妻子不但一點都不懷疑,而且還頂力支持。
聽得大哥如此說,朱老二參照自身的情況進行逆向思考,提出了質疑:
“要是段棋文跟家裏人謊稱公事繁忙,不是就可以偶爾一兩天不回家嗎?”
這種質疑得到了卡爾和靜玄的認可。
這種質疑換來了龍羽誠連番的質問。
“鹽富縣有戰事嗎?”
“縣城用得着段棋文親自去管理嗎?”
“海防離段棋文的家很遠嗎?”
“過海防的時候,你見到哪段城牆有修繕的泥水匠?”
“沒有戰事,也沒有城牆加固,段棋文哪來的公事繁忙?”
每一次的質問,朱老二都是瞠目結舌。
每一次的質問,卡爾和靜玄都是隨風倒。
忽然,遠處有雞蛋大小的橘黃光晃動。
龍羽誠和卡爾一個閃轉騰挪趴伏在一處花圃后。
朱老二愣了一愣方才醒悟,他托着小肚子半蹲着墊着腳尖,噔噔噔的來到花圃后趴了下去。
“反應太慢!”
“動作太拉胯!”
“減減肥吧!”
遭到大哥的批評,朱老二心裏暗戳戳:“怎麼比?我朱老二要是有這種反應能力,當個鎮撫司千戶都不是問題。”
對於二哥的批評,朱老二心裏暗自嘀咕:“你卡爾要是有我這種肚子,也不見得動作好看到哪裏去。”
至於靜玄帶着建議的批評,朱老二心裏犯愁:“我也想減肥呀?問題肉也得要吃吧?勒緊褲腰帶去減肥,我朱老二沒那個意志力。”
朱老二是個懂得科學減肥的人。
盲目的暴減體重,身材是有了,可健康就令人堪憂。
還是那兩個家丁晃晃悠悠的走了過去。
此時,趴在地上的三個人還不敢起來。
得等,等這兩個家丁往回走出去。
值夜巡邏的家丁比不了士兵,枯燥無味的來來回回,也就沒有那麼認真大範圍的巡察。
巡邏的範圍縮小,這兩個家丁五六分鐘后就折返離開。
為了進一步核實判斷是否準確,有必要去正房一探究竟。
巴古打不在段府居住,僅段棋文這樣的人物,就沒有必要謹慎過度。
龍羽誠和卡爾站直身子,雙雙一個腳尖點地疾掠,眨眼間就到了正房東廂房窗戶旁。
朱老二就沒那個本事,他站起來還是躡足潛行,到得窗戶外也就花了小刀拉幾下小屁屁那麼長的時間。
側耳傾聽廂房裏面的動靜。
朱老二做做樣子豎起耳朵,他聽不見裏面的呼吸聲。
靜玄聽出來廂房裏的人數,可他那爪子伸出手指和沒伸出都一個樣。
卡爾聽出來廂房裏的人數后,疑惑的伸出了一根手指頭。
龍羽誠也是疑惑不解,看見卡爾伸出的手指不免皺了皺眉。
難道這兩夫妻鬧彆扭分了房睡?
房裏睡得是段棋文還是段氏?
僅從呼吸聲是區分不了男和女。
哪怕是有打呼嚕聲,一樣也區分不出來是男人還是女人。
這世界上沒有規定打呼嚕是男人的專利,也沒有規定打呼嚕是女人的專利。
這種情況就得偷偷的往屋裏窺視。
都不用商量和吩咐,卡爾的那根手指順勢就捅破了窗戶紙。
他的手指粗得離譜,在窗戶紙上捅出了一個大窟窿。
動靜有點大,把其他三人嚇得吃了一驚。
慶幸的是,房間裏的人並沒有被驚醒。
卡爾往房間裏窺探了一下后,他就往一旁讓一步。
龍羽誠往房間裏窺探,發現有蚊帳遮擋,床上躺着的人蓋着薄被子,根本就看不清楚是男人還是女人。
如果床上躺着的是女人,僅憑這一點就敢確信她的身材不夠傲嬌。
龍羽誠往凳子和牆上去尋找,發現沒有衣物放着或掛着,想從衣物去辨別是男人還是女人而不得。
他只好往床鋪的地上去看,發現一雙鞋子。
那是一雙平底的繡花鞋。
就只有一雙女人鞋,足以說明床上躺着的是段氏。
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