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精神病院裏最多的兩類人——精英和罪犯
高俊彥錯愕的看了看自己被扯壞的衣袖，又看向孫護士的臉，眼神里全是不加掩飾的疑惑和驚訝。
“安娜姐……解釋一下唄？”
他盡量語氣平穩的說：“你現在的表現……真的很不正常。”
孫護士漸漸冷靜下來，鬆開了手，她表情看起來非常糾結，幾次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把已經提到嗓子眼的話，重新咽了回去。
她搖了搖頭，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同樣用很嚴肅認真的表情勸說：
“小高，我希望你先別急着選擇這上面的職業……相信安娜姐，我是為你好。”
高俊彥沉默了。
媽的。
突然降臨世界的灰霧、怪物、末日遊戲已經夠詭異的了。
沒想到後院也開始着火……這小小的精神病院住院樓里，也開始滋長詭異的氛圍。
但這兩種詭異不同。
外部性的詭異，來自神明的維度，他難以理解；
內部性的詭異，來自人性的維度，他可以理解。
高俊彥有種強烈的預感，張醫生和孫護士的怪異表現，很快就會揭曉答案的。
於是，他暫且點了點頭：“好吧。”
高俊彥收起嚴肅的表情，展顏一笑，手從白球上收回：“聽人勸，吃飽飯，孫護士說不讓，那我先就不選咯……多大點事啊。”
孫護士明顯鬆了口氣，像是筋疲力盡般點了點頭，用像蚊子叫一樣的聲音輕輕說道：“謝謝。”
高俊彥轉身走開。
沒走幾步，他又回過頭：“所以……安娜姐你默默的看守在這裏，就是為了不讓別人選擇職業？”
孫護士想了一下，點了點頭，這已經沒必要向高俊彥隱瞞了。
“沒人和你起爭執？”高俊彥又問。
孫護士低頭喃喃：“你以為都跟你似的……大多數病人根本沒注意到這個……他們只想買東西吃……”
“哦，那怪不得了。”高俊彥點點頭，彷彿已經全無疑惑。
看他真的要走，孫護士好心提醒：“哎，你來都來了，不想買點吃的嗎？你的兌換點……應該夠買很多食物。”
高俊彥腳步停住，隨即轉身快步走回去，“你提醒我了，我又不是只為了這個什麼‘職業選擇系統’來的……”
他回到白球前，再次將手放上去，開始操作。
孫護士也再次站起來，緊張的注視着他，“你答應我先不選的哦，千萬別亂點哦！”
“嗯吶嗯吶，我這人說話算話。”
高俊彥當然不是一個聽話的孩子，但他是個從心的孩子。
直覺告訴他，如果這會兒他硬要不顧孫護士的阻攔，選擇了一個職業的話……
自己會遇到很大的危險。
一共三個選項，如果不點擊‘職業選擇系統’的話……
他很想點一下‘我的’
高俊彥猜想，這裏應該是屬於自己的玩家個人屬性面板吧？再怎麼粗糙的遊戲，也應該有這東西的。
但他猶豫了一下就放棄了。
個人屬性面板可是很私隱的信息。
上面很可能提到了自己的優勢和弱點。
而這個遊戲終端（白球），沒有什麼防偷窺屏的設計，孫護士站在旁邊能看得一清二楚。
有巨大的潛在風險。
最終，他只能選擇點擊‘末日商城’這個選項。
看到他點的是第二個選項，旁邊一直緊張觀察的孫護士，也是又鬆了一口氣。
為高俊彥，也為自己。
末日商城的購物界面……依然很粗糙。
第一行橫列：
‘L1（已解鎖），L2（未解鎖）L3（未解鎖）L4（未解鎖）L5（未解鎖）L6（未解鎖）’
看來，這是按照樓層來排列的，末日商城一共6層樓，目前只解鎖了1樓。
這一層只有食物，可以解決基本的進食需求。
再看L1的左側縱列：
‘飲料酒水，休閑零食，新鮮果蔬，速凍冷飲，方便速食’
看到這個熟悉的購物界面和文字格式，高俊彥簡直想罵娘。
不管創造這個遊戲的存在，究竟是一個多麼了不起也惹不起的存在……
但祂實在太無恥了。
這完全是抄襲各大網購app啊！
隨便打開一個美団或者餓了媽，打開一個超市購物平台，就是這樣簡潔的界面和文字格式！
當然，白球上的購物界面更加簡潔。
連圖片也省略了，只有文字，間隔很大的黑體文字。
右上角，顯示着自己的兌換點餘額。
500點。
接着，高俊彥快速瀏覽了一下這裏的食物。
基本上都是超市能買得到的普通食物。
定價也定的很隨意。
很多明顯價格差異很大的商品，在這裏的定價都一樣。
500ml的可口可樂30點，900ml的農夫山泉NFC橙汁也是30點，最過分的是……
500ml的五糧液也是30點！
就算高俊彥是個從不喝酒的高中生，他也知道這酒平時的售價肯定不低於一千吧？
好傢夥，在末日商城這，一視同仁！
都在飲料酒水這個分類里，那奏都就是一個價！
高俊彥花了一點時間，將所有的商城L1里的所有食物，都掃了一遍，根據它們的售價，默默盤算。
遊戲貌似不會強制他們進入，那也就是說，自己如果在有食物有水的情況下，完全可以選擇不進入遊戲？
假如這個前提成立。
如果想要儘可能的減少進入遊戲的次數，他就可以將兌換點全都用來買米飯，凍肉還有蔬菜。
這幾樣東西，價格都很低廉。
這樣的話，如果保持每天2500大卡以內的消耗，500兌換點估計可以撐一個半月。
想到這裏，高俊彥果斷下單了。
‘是否確認購買【香甜軟糯的清浦奶油草莓500g】’
確認。
‘已為您扣除50兌換點’
買好了商品，商城界面就此關閉，然後就和他之前看到的那樣，白球從中間裂開，徹底向兩邊打開。
塑料盒包裝的一大盒水靈靈紅彤彤的草莓，就擺放在白球中自帶的白瓷托盤上。
每一顆草莓上面，都還有着像剛噴的水霧，鮮艷欲滴，引人食指大動。
等高俊彥將草莓拿起，裂成兩瓣兒的白球便再次合攏關閉，彌合裂口，重新變成一個完美無瑕的圓球。
孫護士看着他手中捧的草莓，眉頭微蹙：“草莓很貴啊，很不划算，你如果只買大米和水，就可以撐很久了。”
“我剛剛也是這麼想的，但我又想啊……”
高俊彥撕開包裝，迫不及待的就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個草莓。
甜美的汁液在嘴裏爆開，他只覺得糖分帶來的幸福感，順着喉嚨流到心間，將心臟填的滿滿當當！
他露出了一個萬分享受的誇張表情，然後才說道：
“末日遊戲這麼詭異的事情都出現了，我們根本不知道明天會怎樣……所以，還是別想太多，及時行樂吧。”
孫護士低下頭，不知想到了什麼，苦澀的笑了一聲：“呵，也是。”
“走啦。”高俊彥擺擺手，端着草莓向樓梯走去。
他回203號病房休息了。
孫護士目送着他離開。
其實，高俊彥之所以決定花些兌換點享受一下，是因為他還有一個猜測，只是他覺得沒必要說給孫護士聽。
他覺得……就算省吃儉用的活下來，估計也活不久。
要知道，諸神末日遊戲，是有等級機制的。
有等級，意味着有強弱，有先後。
沒人催促着他們進入遊戲，看似只要有足夠的食物和水，就可以不參與這恐怖的遊戲，或者減少進入遊戲的頻率……那麼……
以後會發生什麼呢？
假如他們猜測的情況是真的，全世界都已經陷入了一樣的灰霧中，所有人類存在的地方，都有可以進入遊戲的白色球體。
那麼，大家其實是在一個起跑線上。
諸神末日遊戲，目前還算是公平的遊戲。
但如果有些人不斷的進入遊戲提升等級，而還有一些人憑藉著兌換點購買的物資，省吃儉用，苟在一小片安全的現實世界裏，差距就會越拉越大。
以後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遊戲方，真的不會讓玩家們自相殘殺嗎？
高俊彥從來都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他人……這個他人，也包括諸神末日遊戲的設計者。
所以為了保證自己的生存優勢，他一定不會躲在物資匱乏的現實中苟且偷生，等着最後像豬狗一樣被踐踏，被屠戮！
他更願意去遊戲中搏出一條生路來！
……
病人們的作息都很規律，已經形成了生物鐘，所以哪怕現在沒有人管他們，大多數病人也都在9點前回到了自己的病房，乖乖地躺下睡覺了。
晚上10點，依然燈火通明的大廳里，只有孫護士一個人還守在這裏。
她看起來像是在等什麼人。
腳步聲從走廊里響起。
孫護士的神情微微一動，她剛站起來，便又皺眉，警惕的凝視着已經熄燈的走廊。
因為她在等的是一個人。
但她聽到了不止一個人的腳步。
很顯然，來者不是她等的那個人。
一個健碩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來。
此人歪眉斜眼，鼻孔朝天，下頜突出，皮膚黑得像煤球，整個人的氣質自帶三分喜感七分匪氣，就像一頭被打歪了五官的野豬。
“朱業強？”
孫護士驚訝道：“你……你怎麼還沒睡呢？”
看到是他，孫護士稍微有些害怕，畢竟這傢伙人稱野豬強，長得丑也就算了，他還有嚴重的雙相情感障礙，有嚴重的傷人傾向。
從前都有護工們收拾他，逼他吃藥，現在人都沒了，葯也停了，朱業強等同於一隻失去枷鎖的野獸。
而且，他此刻身後居然還跟着三名其他病人。
孫護士一眼就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徐海岩，22歲，入院前無業，診斷為輕度的‘快樂木偶綜合征’，時常控制不住的發笑和痙攣，智力正常。
樊錫田，42歲，入院前是一個農民工，診斷為‘年齡恐懼症’，該病症貌似屬於焦慮症的一種，因為年齡增長，而產生了許多不該有的焦慮……智力正常。
桂慶，19歲，入院前在上大學，診斷為‘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也就是‘人質綜合征’，父母都是連環殺人犯，並且從小虐待他，但他非但不狠自己的父母，還想方設法的幫他們處理屍體，逃離警方的追捕。
智力較高。
這三個病人站在朱業強的身後，就像他新收的小弟似的。
孫護士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有些緊張的開始後退。
“你們幾個……要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