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中斷

二樓上一共有三間房間，其中一間的房門打開着，可以看到放有大量書籍的書架，以及書桌上的電腦，裏面並沒有看到許大茂的身影。

何雨柱試着敲了敲正對着樓梯的那個房間的門：“許大茂，你在裏面嗎？”

“…………”

看來是猜對了，雖然沒有回應，但可以感覺到房間裏有人對何雨柱的話產生反應的氣息。

“何雨柱可以進來嗎？”

“…………嗯。”

沉默了一會兒后，門後傳來了簡短的回應。

“那麼，打擾咯。”

打了聲招呼后，何雨柱打開沒鎖的門走了進去。

許大茂的房間大概有十六平方大小吧，整體佈局和傢具和何雨柱的房間差不多，不同的是許大茂的房間多以白色為主基調，以及，安置在牆邊的那架黑色的鋼琴。

“午安，這次沒打錯招呼了吧？”

因為一直盯着人家的房間看也不好，所以何雨柱先試着半開玩笑地打了個招呼。

“…………嗯。”

許大茂只是維持着抱着膝蓋坐在地板上，並將臉半掩在臂彎里的姿勢簡短地回應了一聲。垂下來的過長的劉海讓人完全沒法看清她的表情。

“…………”

感覺有點尷尬，同樣的招數用多了以後果然沒法繼續湊效了呢。

“……呃……”

因為一時又不知道要說點什麼好，於是何雨柱就試着直接在許大茂面前的地板上坐下。

“…………”

似乎是對此產生了反應，許大茂微微抬起了頭。

“……這個，還你。”

彼此之間沉默了一會兒后，用那隱藏在過長的劉海後面的眼睛靜靜地看着何雨柱的許大茂，拿起了放在身旁的地板上的銀色物體，向何雨柱遞了過來。

“……這是……？”

許大茂遞過來的，是一把大型的雕刻用的美工刀，銀色的金屬手柄微微反射着光芒。

“……昨天你忘記帶走它了，所以何雨柱就把它撿了回來。”

何雨柱輕輕的接了後來，冰涼的手感令人感到異常的熟悉，這是何雨柱這兩天經常帶在身上的那把美工刀。金屬制的手柄上還有着劇烈撞擊后殘留下來的痕迹。

“……這樣啊，謝謝你，雖然現在已經不需要它啦，不過何雨柱還是把它拿回家好了。”

“……不使用它嗎？”

看到何雨柱將那把美工刀放進了裙子口袋裏，許大茂輕聲地問道。

“……哎？”

“……你今天來，不是打算來做個了斷嗎？你昨天不是說想單獨談談嗎？”

何雨柱回想起昨天的事。

許大茂所說的，應該是何雨柱藉助許大茂的手站起來后，並一把抱住了許大茂時所說的耳語吧。

那時何雨柱悄悄地要求許大茂接下來請不要說話，理由則是“事情結束后，有些事想和你私下談談”。

“……是說那個啊……”

那只是因為何雨柱擔心許大茂會在何雨柱為她辯護時反駁並說出實情，所以臨時亂編的理由，沒想到許大茂竟然當真了。

其實何雨柱今天來許大茂家拜訪只是因為有點擔心許大茂的狀況，所以就過來看看而已。

“……嗯，所以何雨柱今天都在等你，就算你現在要用那把刀殺了何雨柱，何雨柱也不會反抗……”

許大茂那氣若遊絲的聲音里，充滿着歉意以及自暴自棄的感情。

“……笨蛋。”

何雨柱嘆了口氣，輕聲的說道。

“何雨柱那時候都沒有做到，現在就更加做不到啦。”

“……為什麼？”

“嗯……那許大茂你昨天又為什麼沒有那樣做呢？”

“…………”

許大茂沒有回答何雨柱的問題，只是像是要隱藏起自己的表情般，再度低下頭去。

“哈！原來如此，何雨柱明白了，一定是因為和何雨柱一樣，在那時候接收到了月球上的月兔們發送的‘不可以傷害朋友’的電波了。”

為了不讓氣氛冷下去，何雨柱笑嘻嘻的接著說道。

“……又在裝傻了。”

“因為何雨柱只會這一招呀～”

而且將原因直接說出口會很不好意思的啦！

不過要是將這個解釋說出口的話會更加不好意思，所以這句話何雨柱就只在心裏說好了。

“……棒梗。”

沒有看向在用裝傻來掩飾着害羞的何雨柱，低着頭的許大茂突然輕聲的說道。

“嗯？”

“……像你這樣善良可愛又有活力的女孩子，一定有很多朋友吧？”

“哎？還好啦……”

“……其實何雨柱很羨慕你。無論誰和你呆在一起，都會覺得很愉快吧，可是何雨柱，卻只會讓人感到無聊呢……”

許大茂以像是要說給自己聽般的音量，小聲地昵喃着。

“……其實何雨柱也想像棒梗你一樣會裝傻來逗人開心，炒熱氣氛什麼的，可是像何雨柱這樣難聽的聲音，只會讓人感到噁心、討厭吧……”

許大茂依舊維持着抱膝而坐的姿勢，像是要縮成小小一團般的蜷縮起身體。

“……棒梗你也是這樣覺得的吧……所以，你不用勉強來陪何雨柱哦，何雨柱沒關係的……”

許大茂以她那沙啞的聲音輕聲的說道，垂下來的那頭過長的劉海，像是許大茂用來隱藏起自己的內心的牆壁般，讓何雨柱無法看見許大茂的表情。

“…………”

許大茂的聲音會變成這樣，是因為媽媽留下的，那本寫有那錯誤的發聲練習方法的筆記本造成的。

那是媽媽學生時代時因為突發靈感所以自己試着寫出來的。

不過因為被指導老師指出其中的弊端而打算重新修改，但是在排練結束回到家裏的時候卻發現那本筆記本和話劇劇本都弄丟了。

雖然後來有試着去找卻沒有找到，因為覺得就算找不回來也沒什麼關係，而且話劇劇本也拿到了重新複印的一份，所以後來也就沒再去找了。

這是昨天晚上何雨柱打電話給遠在國外的媽媽時問到的回答。

如果當時能再認真地找一下就好了……

那時候的何雨柱由衷地如此想着。

大概是後來在媽媽在學校里畢業離開后，有人在打掃時發現，因為發現是媽媽的東西，就放到禮堂的柜子裏去了吧。

這只是何雨柱的推測，雖然不知道對不對，但事情的真相應該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吧。

當媽媽問何雨柱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的時候，何雨柱一時語塞，最後決定敷衍過去，然後答應媽媽找到那本筆記本的話會幫忙處理掉它。

何雨柱不想讓媽媽擔心，也不想讓媽媽感到內疚，所以直到最後，何雨柱還是什麼也沒說出口。

何雨柱看向許大茂，許大茂說完話后就一直低着頭不發一語，躲藏在自己內心的圍牆後面。

雖然這件事並不能怪任何人，和何雨柱更是沒什麼關係，但何雨柱還是覺得何雨柱不能放着許大茂不管，而且……

“…………”

何雨柱默默地將手伸向後頸，將垂在胸口裏的吊墜解了下來。

“所謂的圍牆呢，就是要用鎚子來打破的哦。”

何雨柱半開玩笑的說著，然後用手指拿着吊墜，用前端輕輕地敲了許大茂的額頭。

“……嗚……？”

許大茂用手輕輕地撫摸着被敲到的額頭，抬起頭來，疑惑着看着何雨柱。

“這是調音錘哦，雖然比實物小很多就是了，許大茂你知道這是用來幹什麼用的嗎？”

何雨柱輕捏着細繩，將吊墜伸向上方，小小的調音錘形狀的銀色飾品在許大茂和何雨柱的眼前晃動着。

“……鋼琴用來調音的工具？”

“恭喜你，答對了。”

豎起食指宣佈回答正確后，何雨柱站起身子，將吊墜重新系回脖子上后，何雨柱向著牆邊的那架黑色的鋼琴走去。

“……？”

可以感覺到許大茂在背後疑惑地注視着何雨柱的視線。

何雨柱在鋼琴椅上坐下，掀起鋼琴的琴鍵蓋，用指尖在鍵盤上由黑色和白色組成的琴鍵上輕輕的滑動觸摸着，冰涼的觸感，讓人感到有點懷念。

“其實呢，何雨柱那天說了謊哦。”

“……？”

“雖然不是什麼特別的事啦，不過當時被你問到的時候，下意識的就說了謊……何雨柱果然還是有點放不開呢……”

何雨柱不禁露出了苦笑。

稍微調整了下樂譜架上的琴譜，然後看了下五線譜和曲名。

嗯，雖然已經很久沒彈過鋼琴了，不過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何雨柱試着彈奏起了第一樂章前面的引奏，雖然有點生硬，但還算是流暢地彈奏起來，徐緩，莊重的鋼琴聲一時之間在房間裏不停的流淌着。

彈完引奏部分后，何雨柱壓了下琴鍵，暫停了演奏，然後輕輕地甩了甩左手。

“……你會彈鋼琴？”

背後傳來了許大茂驚訝的聲音。

“貝多芬的第十七號鋼琴奏鳴曲，D小調，作品31號之2，曲名為《暴風雨奏鳴曲》，這些何雨柱都知道，不過何雨柱並不是從音樂CD上知道的，而是何雨柱學鋼琴時知道的。”

何雨柱回過頭，看着許大茂說道，而許大茂只是睜圓着雙眼回望着何雨柱。

“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何雨柱只努力地學好聲樂。”

“……為什麼不練了？”

“因為左手受過傷啦，因為某場事故，雖然後來痊癒了，不過還是落下了點後遺症，日常生活是沒什麼問題，不過練琴就不行了，因為左手沒法長期使力。”

“…………”

許大茂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微笑着的何雨柱。

“不過，這首鋼琴奏鳴曲果然是比較需要腕力的呢，看來何雨柱是沒法彈完它了。”

何雨柱向許大茂伸出了手。

“所以，許大茂你來幫何雨柱吧，你上次不是只彈到一半嗎，雖然何雨柱不知道為什麼……不過，這次你能彈完它給何雨柱聽嗎？”

“…………”

許大茂獃獃地看着何雨柱伸出的手。

“……嗯。”

然後點了點頭，握住了何雨柱伸出的手，站了起來。

何雨柱將身體移到了鋼琴椅的一端，於是許大茂也在另一端坐了下來。

“不如就直接從第三樂章開始怎樣？”

何雨柱等到許大茂坐好后，開口建議道。

“……嗯，好。”

許大茂點了點頭，輕聲的說道。

“……棒梗，由何雨柱來負責左手的部分，你用右手來彈奏，可以嗎？”

“……哎？”

何雨柱不由得一愣，然後才明白了許大茂話里的溫柔。

“這樣啊……好啊，好像挺有趣的樣子。”

何雨柱開心的笑着說道。

何雨柱和許大茂將各自負責彈奏的手放到鍵盤上，然後互相配合著彈奏起來。

川流不息的快速十六分音符的音流開始在房間裏流動起來。

“……頭上的傷……還會疼嗎？”

許大茂沒有看向何雨柱，邊用左手彈奏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會了哦，雖然現在還包紮着繃帶，不過醫生說過兩天就可以回醫院拆繃帶了，應該是趕得上公演的，大不了到時候就利用髮飾之類的掩飾一下好了。”

何雨柱也依舊看着樂譜回答道。

“……對不起。”

“不用道歉啦。”

3/8拍的16音符透過耳朵，在腦海里織出了一幅輕快飛翔的畫面。

“…………”

“…………”

何雨柱們倆一時間都互相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安靜的配合著彈奏樂曲。

雅緻、細膩為主的旋律在周圍不停地躍動着、流動着。

“……那個調音錘模樣的吊墜，是何雨柱媽媽送給何雨柱的。”

“…………”

大概是不明白何雨柱想要說什麼吧，許大茂只是靜靜地傾聽着。

“其實，當何雨柱得知何雨柱因為左手受傷而沒法彈琴的時候，何雨柱也自暴自棄過好一陣子呢。”

許大茂突然彈慢了一拍，不過隨即又跟上了節奏。

“最後啊，媽媽送了這個吊墜給何雨柱，她對何雨柱說‘如果沒法再讓鋼琴發出動聽的旋律的話，那就讓自己成為樂器吧’。”

“……讓自己成為樂器？”

“對啊，很奇怪的話吧？不過在那之後何雨柱也想通了，然後下定決心開始學習聲樂，就像是讓自己成為一架鋼琴般，音高了就將琴弦調鬆些，音低了就調緊些……努力讓自己唱出最動聽的歌聲。到了現在，何雨柱已經深深的喜歡上唱歌這件事了唷。”

將手腕帶了起來，讓小樂節處的結尾音輕柔地提起。

“所以，在那天以後，何雨柱就一直都將這個吊墜戴在身上哦。”

樂曲逐漸來到了第43小節副主題，a小調將樂曲引向了緊張激動的方向，龐大的展開部巧妙的運用明暗的色彩層次，較多的使用離調，彷彿是感情的狀態達到極限般，狂熱的風暴猛烈地向前衝進。

因為有過空白期的緣故，令何雨柱的指法有些生疏了，為了跟上許大茂的手指速度，何雨柱也開始更加全神貫注地彈奏着。

對話再度中斷了。

本站網站:et